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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像報告》第8章 金雪梨・黑摩爾市交通旅遊圖
  “接下來的話,或許會讓人難以置信。我自己也很難相信。

  “我現在仍然站在粉筆畫房子裡,我無處可去。我後退不了,我試過。我身後有一個格子裡寫著‘左手’,與我隔了兩排。我走過來的時候可以借助一根電線杆單手倒立,可我返回去的話,卻夠不著那根電線杆了。”

  抱著一隻沉重背包,再用弱勢側的左手倒立,金雪梨辦不到——獵人只是有通路、能進巢穴罷了,並不因此脫胎換骨,煥發神力。

  更何況,耳旁一直浮著居民的鼻息;眼角余光裡,總有一張自己的臉,隱約扭曲,像是一個沉在水下深處看著她的倒影。

  獵刀已經重新攥在手裡好一會兒了。

  金雪梨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視野左側的馬路上,依然在寂靜裡,被一刀一刀的紫光穿透,開膛;像X光下暴露出的濕漉漉內髒。

  “跳房子與‘禿鷲’居民之間,好像產生了一種……合作關系。”

  金雪梨低聲對手機語音備忘錄說:“除了它們彼此配合,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禿鷲”試圖把她趕進粉筆畫房子裡,粉筆畫房子投桃報李,在她深入得無法回頭時,在前方格子裡都寫上“被複製”的懲罰……

  要是她果然踩上去了,恐怕跟在她身後的居民,就會變成第二個金雪梨吧。

  到時自己會怎麽樣?

  原主還沒有死,”禿鷲“就已經變成了目標本身;這種事,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或許是我多心了……馬路上的交通燈,已經有接近十分鍾沒有變過燈色了,一直是紫色,把我堵在人行道上。難道它也是這個局的一部分?我很難想象……不像居民,其他東西並沒有智能,怎麽聯手呢?”

  記入語音備忘錄的訊息,除了可以日後作為情報交換之外,還有一層作用。

  如果她再也不能離開巢穴,最終葬身於此,她也可以幻想未來有一日,她的手機會被某個獵人撿到。

  她是誰,她死在什麽地方,她人生的最後一刻……不會隨著她一起沉入巢穴深處。

  或許這世上有另一個人,會聽見她人生最後幾句話,知道還曾有一個金雪梨。哪怕下一秒,如風吹雲煙,她的名字便消散於那人的一轉念。

  有時想想,她也奇怪:她這樣一個欲望澎湃、熱衷享受的人,卻也隨時隨地,做好了死的準備。

  或許是沒有這樣的覺悟,就做不成偽像獵人。

  收好手機,金雪梨再次看看交通燈。

  其實不必抬頭看,就知道紫燈還亮著;但除了反反覆複看交通燈,她還能幹什麽?

  酒勁兒消得差不多了,可是精力、體力好像也跟酒意一起,順著毛孔慢慢蒸發了出去,留下疏松發沉的身體;腿上肌肉顫顫巍巍,抓不住骨頭似的。

  格子上寫著“用食物交換站立權利”,沒說能坐,金雪梨就不敢坐下;十來公斤重的背包,也隻放在腳面上,不敢讓它碰上粉筆畫。

  “等著吧,”她低聲對旁邊居民說,“我就不信,紫燈會一直持續七天不變。”

  居民沒有回應,可能它也知道,金雪梨就是虛張聲勢而已——就算有吃有喝,不睡覺一連站七天,也能把人耗死了。

  唉,這就是為什麽大多數獵人,在單槍匹馬闖幾次巢穴之後,都會給各大獵人家派投申請……就連金雪梨這麽不愛聽指揮、討厭被人管的人,也不由感慨起來:要是此時有同伴照應就好了。

  她站在粉筆房子一格裡,夜風越來越涼;站得越久,她就覺得自己身上傻氣越重——自己這是幹什麽呢?

  高空墜落一次,就是為了在這兒傻站著當人肉柱子嗎?

  金雪梨冥思苦想一會兒,把爬樹、走鋼絲都考慮過了,被現實一一否決之後,甚至還壯起膽氣、破罐破摔地叫了兩聲“來人呀”——也不知該說她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什麽東西也沒有被她從那一排石磚洋房中叫出來。

  好幾個主意都試過,她又回到當人肉柱子的老本行上。

  廣播裡要是提醒一聲多好,早知道她就不走這條破路了。

  說是這麽說,金雪梨也知道太不現實。

  “無限幻境的虛擬指南”如果連巢穴上每條路路況都介紹一遍的話,等它廣播完畢,她估計也該回黑摩爾市了。

  想起廣播,她就想起了自己寫滿標注的地圖。

  萬一標注能派上用場呢?

  金雪梨瞥了一眼“金雪梨”。

  它仍站在兩步開外,樣子卻越來越討厭了——在她轉眼的時候,它也學著金雪梨的樣子,黑眼珠往右邊一滾,白眼球翻到前頭,半天轉不回來。

  就這樣完蛋才好呢。

  金雪梨將獵刀插回腰間刀套,從背包中取出地圖,抖開了,借著一閃一閃的紫光,和一汪路燈的昏黃,仔細看起了標注。

  幾分鍾後,金雪梨冷不丁從地圖上抬起頭,朝一旁居民脆亮地罵了一句:“X你媽!”

  “金雪梨”專注而著迷地盯著金雪梨,下嘴唇忽然歪歪落下去,好像在試圖模仿她的口型。

  “你過來!”金雪梨在地圖上什麽辦法也沒找到,怒氣旺了。“都說居民殺不死,那你不介意我捅你幾刀吧?你過來!”

  “金雪梨”就是不過來。

  她越想越恨得慌,緊閉雙唇,舌頭倒騰一會兒,攢出一大口口水,“呸”一聲全吐在“金雪梨”腳下的粉筆格子上——反正吐出去的口水,受懲罰也不關她事。

  可惜,格子不會就這樣被口水洗掉——能洗掉可好了——那一塊泛白沫的濕痕,一眨眼就幹了,仿佛被地磚給吸收了一樣,露出了毫無變化的粉筆畫。

  結果“金雪梨”模仿著她的樣子,也緊閉雙唇,舌頭似乎也鼓動起來了。

  “狗屎啊,”

  金雪梨終於有點慌了神,趕緊舉起背包,準備拿它擋居民的口水——但是幸虧居民好像生理不同,張開嘴,也是昏黑乾涸的一個洞,什麽也沒吐出來。

  插曲結束,她還是束手無策。

  金雪梨盯著“黑摩爾市旅遊交通圖”一行字,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目光雖然流連在地圖上,神思卻飄散出去,茫茫然地不知去了哪裡。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意識到,自己正盯著地圖反面右下角的一排排小字,已經好幾分鍾了。

  金雪梨慢慢地眯起眼睛。

  旅遊交通圖上附加了許多額外信息,比如本國的急救電話、報警電話,旅遊信息網址,旅遊保險介紹,一般求助電話……在一排排小字裡,她的目光被鉤在了一個地方。

  黑摩爾市的出租車服務熱線。

  當然,這是人世間的電話號碼。

  她此刻正處於一個妄想般的、噩夢般的鏡像世界裡,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鏡像世界……

  黑摩爾市經典標志之一的黃色出租車,出現在無數電影電視裡的黃色出租車,在巢穴中,也會投下它的鏡像嗎?

  這個念頭像放在腦後的一隻手,幾乎無法忽視。

  金雪梨一邊暗自笑話自己想象力過於豐富、被困境逼成了一廂情願,一邊卻再次不由自主拿出了手機——當然,右上角顯示的是“無信號”。

  她猶豫著,終於還是一個個輸入服務熱線號碼,按下呼叫。

  試試又不會怎麽樣;就算不成功,難道還怕被一旁的“金雪梨”笑話嗎?

  在她緊繃著的期待裡,從被黑色與紫色切片的夜幕下,響起了“嘟——嘟——”的通話音。

  ……不會是幻覺吧?

  “你好,”一個女聲響起來,“需要出租車服務嗎?”

  她半張著嘴,呆呆地沒說話。

  “需要,還是不需要?”女聲並不焦躁,像機器人在實事求是地問。

  “需、需要!”金雪梨話一出口,頓時又後怕了,“等一下,叫出租車有什麽條件?拿什麽付帳?我要付帳的吧?”

  “當然,請記錄以下乘車須知。”女聲平淡地說,“一,告訴司機你要去的地址;二,不要打量司機;三,坐在後排;四,將頭垂下,伸入司機座位與副駕駛座位之間;五,在腦海中回憶一段近期經歷;六,司機收費時不要驚慌。”

  “……回憶?”金雪梨就算沒少來巢穴,有時依然會因它的古怪而發愣。

  “是,請記錄以下車費要求。一,回憶內容,必須是過去一個月內的經歷;二,回憶中的場景和事件必須連貫;三,回憶中的那段經歷在發生時,需持續至少三分鍾;四,司機隻接受第一個自動跳入腦海中的經歷,不接受有意識篩選後的回憶。”

  “除此之外呢?只要記憶,其他的沒有了?我可以安全到達我想去的地方,也能安全下車?”她生怕對方玩文字遊戲,把能想到的漏洞都堵了一遍。

  “對。”

  “太可以了,”金雪梨長長吐了一口氣,“趕緊派車來吧!”

  別說過去一個月,就算是過去十年,都沒有她寧可死亡也想珍藏的記憶;更何況,才三分鍾。

  “我在科羅拉多大道上,”她報上地址,忽然想起來,趕緊問道:“可以讓司機停下來時,為我打開車門嗎?”

  她看了看自己腳下格子,與旁邊馬路,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這個距離,她可以撲過去。

  只不過,“落地”時要比一般落地難度大多了;她既不能落在人行道上,也不能落在馬路上——具體怎麽辦,車來了再說。

  幾乎像做夢一樣順利,女聲答覆了一句“可以”。

  金雪梨掛了電話,屏幕上就映出了半個貼著她的臉的臉。

  眼看到嘴的鴨子要飛了,它也著急了吧?

  “滾遠點,”

  金雪梨以同樣的辦法, 使勁用獵刀揮了幾圈,將居民逼後幾步——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正坐在一輛出租車的後座上。

  ……誒?

  漸漸加速的出租車,穩穩地穿過紫色交通燈,計價器上的數字一動不動。一個人形背影坐在駕駛座上,扶著方向盤的手上套著一隻皮手套。

  “……我們去哪?”

  金雪梨話問完了,意識到自己正呼吸急促、心咚咚跳,好像剛才經歷了一場體力消耗。

  “現代藝術博物館,”應該是司機在答話,但無論怎麽聽,聲音都像是從自己腳下發出來的。

  金雪梨決定不往腳邊看。

  雖然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坐上車的,簡單反推一下卻不難;第一個跳入她腦海裡的經歷,原來就是上車時剛剛發生的事,已經作為車資交出去了吧。

  總而言之,太好了……想不到她因禍得福,可以一口氣坐車坐到現代藝術博物館。

  她轉過身,看了一眼被自己逐漸拋向遠方的另一個“金雪梨”。

  即使距離遠了,她也能看出來,那居民惱怒已極:它像汽車店門口上下甩舞的長長充氣人形一樣,瘋狂地揮甩胳膊,時不時仰頭長嚎——又是一個新的行為表現。

  跳房子,居民,出租車……今夜遇見的一切,都是嶄新的情報。

  巢穴好像有變化了,她只是不知道這變化是否仍在正常范圍內。

  但金雪梨一時間,卻提不起力氣將訊息記錄下來。她癱坐在座位裡,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在下一個危機開始折磨她之前,她隻想好好地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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