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距離青匪不過十米的水潭中,徐彬感覺後脊一陣陣地發涼。
須知,在整個吳國南境,青匪早就變成了和妖魔齊名的代號,他仍記得若有孩童不聽話,村中老人定會以青匪恐嚇孩童:“再哭!再哭青匪就來把你擄走。”也因此,青匪一詞,自小就在徐彬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而說到青匪的由來,也是一個廣為流傳的故事。
據傳,青匪本也是效忠大順皇帝的吳國甲士,號“清飛軍”,在晉王麾下。卻不知為何在與陳國交戰之中臨陣倒戈,於側後襲擊同袍,同行吳軍潰不成軍,主戰軍團十不存一。
是役,吳國幾名知老將皆戰死沙場,偌大的吳國竟無一員可用之將,使吳國在其後的戰鬥之中失地千裡,被迫簽下合約。
因此戰之所位於蒙洲城外,故吳史又稱“蒙城之恥”。
得知此事的晉王憤怒異常,向聖上請罪以戴罪之身率親兵孤入敵陣,截下了將要進入陳國境內的“清飛軍”並將其擊潰,陣斬其所有部將,而剩余的叛軍化為了潰軍流竄入吳國南境的山林之中,從此便有了青匪。
夷城屠村,壯男充丁,老弱祭旗,這都是青匪所為之事,當時百姓畏“青匪”之名遠勝猛虎。
而晉王為此連下格殺令,各城各地凡發現青匪可先斬後報,每一顆青匪首級可換賞銀十兩,更以能人巧士組建數支快馬專為青匪而去,如此剿匪數年總算把青匪大部都絞殺乾淨,隻留下為數不多的匪徒因在山林之中流竄而得以殘喘,今日卻沒想在這清湖村外遇到了他們。
而躲在水中的徐彬很快平複了心情,心中想著如何盡快回到村裡給村人報信。否則,在突然襲擊之下,小小的清湖村只怕要和其他村落一般被青匪夷為平地。
他在水中憋著氣,不敢動作,任憑水流將他慢慢推向遠離青匪那一側的潭邊。
慢慢地,已經能摸到岸邊的青草,用雙手扣住岸邊的泥土與碎石,將自己緩緩地向岸上拉動,全程不敢有絲毫多余的動作,只怕對岸的青匪注意到這一邊。
可也正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徐彬在翻身上岸之時一腳踏空,撲地倒在了潭邊的地上。徐彬沒曾細想,趕忙一個翻身,卻見兩根弩箭已經釘在了剛剛的位置。
“抓住他!”
徐彬聽到了刀疤臉的喊叫聲和一聲聲刺耳的刀劍出鞘的聲音,接著就有幾隻箭矢從身後飛來,插在身邊的樹上,箭羽不停地晃動著。徐彬不敢停留,隻得在樹林中左挪右閃中不斷地躲著箭矢。
“狼衛,你去把他給殺了。”刀疤臉見著徐彬越跑越遠已出了弓和弩的射程范圍,冷冷地衝著身邊的一個穿著鬥篷的漢子說道。
“狼衛領命。”那鬥篷漢子雙手一躬,繞過水潭向著徐彬的方向追去。
“其他人立刻起身!”刀疤臉又衝著那些仍癱坐著的青匪喊道,“這水潭邊有這樣的小不點,肯定距離村落不遠了,都給我去找,把這個村子找出來。”
“喏!”見刀疤臉發話,一群青匪都站起了身,兩三人一組向著四處散去。
徐彬已經跑遠,並沒聽見刀疤臉的話,更不知道青匪已經四下去尋找村子了,隻道要把身後的追兵繞的離村子遠一些,與追蹤而來的狼衛一前一後向著村子的東側跑去。
而那叫狼衛的青匪果是一名追蹤的好手,死死地咬在徐彬身後,即使徐彬熟悉此間地形不斷鑽入樹叢之間以為將他甩掉,也不過幾個呼吸就能見其身影又出現在身後不遠處,
而且每一次的身影閃現都在不斷地縮短著與徐彬的距離,此刻已近至徐彬能聽到狼衛踩斷樹枝時發出的輕響。 “小兔子,快來叔叔這玩兒玩吧。”徐彬聽到青鋒發出的喊聲,卻不敢回頭只顧向前衝著。
突然,徐彬聽到厚重的呼吸聲落在自己的身後,接著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寒芒,他趕忙地低下頭去,身體也隨之蹲了下來,一柄匕首在他頭皮上方刺了過去。
接著便是狼衛的身體從他身邊掠過,在大力之下,他打了個踉蹌衝到了徐彬身前,但馬上調整了步伐,還不曾轉身,就將手中的匕首在半空中畫了個圓重新反手向著徐彬的位置扎來,徐彬又是一閃,避開了這一擊。
徐彬站穩身子,喘著粗氣看著面前的男人,狼衛慢慢地轉過身來,正面帶著幾分殘忍的笑容在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可眼睛卻沒曾離開徐彬的身上。
“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了,否則等那群青匪休整完後,便要尋到村子了。”徐彬一邊打量著這名青匪,一邊心中暗想。
“此人腿腳雖快,但方才交手的那幾式卻沒在他身上感覺內力的湧動,兩次攻擊純靠著肉體的力量,不知是確是下品武者還是輕視我未曾動用內力。若是前者便好,可若是後者就有些吃力了。”
徐彬緩緩轉動身形,並暗中調動體內的內力,經過先前的休息,體內的內力已有些許的恢復,但卻未能真正複原,只有不過一己之力罷。
“如今我只有打出一記崩拳之力,必須要示敵以弱,不能讓他察覺我已至中品,用外表欺騙他,趁其不備才能一擊製敵。”想罷徐彬站在原地,側站著緩緩擺開了架勢。
“小兔子還會武法呢,嘿嘿嘿。”狼衛笑著朝著徐彬一躍而出“也好也好,這樣的狩獵才能盡興!”
面對撲來的狼衛,徐彬並沒有動作,直到那劃來匕首眼看著要與自己接觸,這才用架在前方的左手用力地格擋向狼衛持刀的手腕。 那狼衛顯然不曾想到徐彬竟有如此大力,大意之下匕首在碰撞中脫手飛出。但他還來不及驚訝於徐彬的力量,便看到徐彬帶著內力的右拳迎面打來。
原本徐彬將右拳藏在自己身後,狼衛始終沒能注意,此刻終於察覺到拳鋒上那可怖的拳壓,若不抵擋只怕自己會被這一拳打穿胸口。忙在左掌之上聚起內力橫架在毫無遮攔的胸前,擋向徐彬的這一拳。
兩人拳掌相撞之間,沒有金石相撞之聲。狼衛這才察覺打來的拳上並無內力凝聚,心中正要一喜,卻從左掌處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壓力,帶著他的左手狠狠地撞擊在他的胸口之上。
狼衛發出了一聲悶哼,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橫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後不遠的大樹上,渾身如同沒有骨頭一般癱軟在地上,鮮血從嘴巴與鼻竅之中緩緩流出。
徐彬收了架勢,心中不敢大意,先在不遠處的草叢裡將狼衛掉落的匕首撿起,才小心翼翼地向著狼衛走去,狼衛看著不斷走近的徐彬似乎想要說點什麽,但張口除了吐出幾塊碎肉卻是發不出絲毫聲音,此刻的他已只有出的氣而沒有進的氣了。
徐彬站到狼衛面前,和狼衛對視片刻,雙手握住匕首對準狼衛的喉嚨狠狠地插了下去。
在刀刺破肌膚的時候,眼睛卻不忍心地看向了另一旁,溫熱地血濺在徐彬的臉上,泛起的血腥味讓徐彬皺起了眉,感覺胃中不適。而狼衛的身體抽動了幾下,便不再掙扎,咕咕噥噥地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後就徹底地成為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