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
李慕白差點想破了天人五衰的可能性對張半動手了。
讓他沒事兒說話隻說一半!
張半被盯得腦門兒都出了好大一滴汗水,下意識抬袖擦了擦。
“陛下明鑒,臣所說的乃神農後裔。”
神農後裔?
嬴政恨不得讓他一次性說完,目光中帶著一絲不經意間透露的凶狠。
張半小心的咽了口水,心知剛才的烏龍讓他們誤會了,所以不敢耽擱,立刻將自己知道的消息細細道來。
“臣幼時曾至黔中,那時聽人說起過黔中薑氏。”
薑,神農氏的部落姓氏。
嬴政當即就信了八分。
“你可曾見過?”
張半搖了搖頭:“其實這也不過是當地的一個傳聞罷了,傳說確實以後僵屍的存在,但他們隱居避世。世人不可獲知其具體位置。”
這也免除了許多紛爭。
嬴政抿唇。
雖然沒有得到具體消息,但已經有了一絲光明,既然如此,那要循著這蛛絲馬跡查下去!
“傳信雨化田,讓他即刻動身前往黔中!”嬴政的聲音在大殿中朗朗響起,狄仁傑同梅長蘇遙遙拱手。
“喏。”
“張大人既然然是知情者,便也隨寡人跑一趟吧!”
等等!
狄仁傑一驚:“陛下要親自去?”
他以為電視又是交給他們去做,結果銀針居然想親自動身前往黔中!
禦駕親至,這可不是小事。
即便如今表面上看著風平浪靜,但暗地裡的風起雲湧並不少。
只不過都被掩蓋在這太平盛世之下,不代表那些心懷鬼胎者已經歇了這份心思。
更何況如今楚國磨刀霍霍,又和大秦中的某些人暗通款曲。
要是得知了嬴政離開章台宮的消息,指不定又會起什麽風波。
更重要的是……
雨化田不在!
狄仁傑瞥了一眼嬴政身後白衣如雪的西門劍神,雖然這位劍客看著就不好惹,但狄仁傑畢竟沒有親眼目睹過他的劍。
還是督公讓人更放心些。
西門吹雪淡淡的掀了掀眸子。
狄仁傑輕咳一聲,轉過視線心中嘀咕:“這也太警覺了。”
這些習武之人的第六感一個比一個嚇人!
嬴政知曉狄仁傑擔憂的症結,可卻不打算改主意。
“寡人心意已決,明日便出發,張大人可以回去準備準備了。”
張半來的時候一頭霧水,走的時候除了一頭霧水之外,還有些茫然。
不知道為何突然要回到故鄉去了。
還帶著這麽一個大人物,也不知道鄉親父老會不會嚇到?
待張半離去。
嬴政才再度開口:“狄相,寡人必須去。”
他有他的理由,狄仁傑不可能猜不到。
不是炎帝,但也是炎帝後人。而且薑氏你是至今若想請的他們出山,就必須帶著誠意。
既如此,沒有什麽比嬴政親至更合適了。
狄仁傑無奈。
陛下不計身份,事必躬親,這本是好事一種,但這事兒實在太難抉擇。
嬴政聲音沉穩,目光隨和。
“神農氏傳說人盡皆知,若是真的,那他們便受得起寡人這份重視。”
相傳炎帝牛首人身。
會為後人崇敬至今,正是因為他的壯舉。
白帝尊者遠居蓬萊,乃是天人之姿,
便是嬴政見了也會不由自主的俯首。 炎帝卻不一樣。
這位能和白帝尊者並列,甚至更廣為人知,蓋因他親嘗百草,發展用草藥治病。
炎帝為人皇,白帝為禽鳥之尊。
這並不是誰比誰差,亦或者誰更受尊重的問題。
他們都不過是一介凡人,又怎可妄議尊者?
炎帝發明刀耕火種創造了兩種翻土農具,教民墾荒種植糧食作物。
如今飲食用的陶器和炊具,皆有他的手筆在。
是以,嬴政對神農氏以及其後人,亦懷著崇敬之心。
這份赤子之心比之白帝祖神少了分親近,僅僅只是為人王者,對昔日人皇及後代的敬意。
李慕白窩在雲裡,任由自己飄來飄去,耳旁自然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炎帝被尊為神農大帝,也稱五榖神農大帝。
如今嬴政正是需要擅農事者的時候,願意放下所謂君王身份親自去請,李慕白不僅不會覺得生氣,反而更為看重他。
一個人的心胸是偽裝不出來的。
嬴政心中裝有天下,更是將祖神高高捧起,位列至尊。
李慕白捫心自問,若易地而處,他不一定能做到嬴政的地步。
往日史書中記載的暴戾成性的帝王已然發生了改變。
蝴蝶扇動的翅膀,不經意間就徹底的更換了王朝的命運。
李慕白很想拍拍嬴政的肩膀告訴他:少年,我看好你!
……
黔中距離鹹陽說遠不遠,不過三日距離。
說近也不近,蓋因來往過少,從關中出發,出了秦川,便再無寬闊大路,無端的多耗了些時日。
嬴政坐在馬車裡,手中拿著書籍看的認真,上身不時因車軲轆壓過不平整的地方而搖晃。
這幾日一直便是這種情形,嬴政已經習慣了。
倒是身後那輛車上的張半吐的昏天黑地,惹得狄仁傑嫌棄到裹緊了披風,一屁股坐在馬車外負責駕車的西廠廠衛身旁。
又壓了一塊石頭,馬車忽而一震,嬴政整個人都歪了一下。
馬車外響起請罪的聲音,嬴政輕撫眉心:“罷了,繼續趕路。”
話雖如此,卻沒有再拿起放在看了一半的書,反而撩起了窗口處為了擋住風雪的厚簾子看向外面。
李慕白悠悠的跟在後面,對張半無限同情。
“所以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才是千古至尊真理啊!”
祖神大人搖頭晃腦,衣袖都未曾揮過,眨眼間便出現在黔中。
“既然如此,還是在這等他們吧。”
李慕白眯起眼睛,迅速找到了黔中的白帝神廟,閃身入內。
以李慕白的估計,嬴政他們最多明日便會抵達。
風雪漸漸的停了。
黔中這落了半月鵝毛大雪的小城,終是放了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