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呂不韋黨系之外的官員惴惴不安,小心的打量著他們那位看不出具體神情的君王。
“爾等?呂相不妨和寡人說說,爾等都是哪些有志之士,千古良臣?”
嬴政“啪”的一聲合上奏章,語氣低沉,裹挾著煉氣期修士的力量直逼呂不韋而去!
呂不韋終於對上了嬴政的視線,隻一眼便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待反應過來後又羞愧於自己居然在嬴政面前露怯,一時之間氣急敗壞的往前跨了一節。
“陛下怕不是忘了前幾日在鹹陽宮門口長跪不起的幾位大人,如今他們幾位已經抱恙在身,無法上朝,臣感懷此等忠義,不願見陛下被比作不孝不仁之輩!”
若是放在前幾天,呂不韋絕對不敢如此和尹正說話,然如今已經決定魚死網破,那便不會再如往常那般恪守成規。
嬴成蛟差點笑出聲。
呂不韋偽君子,平日做的事兒淨見不得光,如今說起大道理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若不是知曉呂不韋心中所圖,他還真會忍不住想要相信他只是為了秦王聲譽。
可笑至極!
誰人不知呂不韋素來便不是什麽忠君愛國之輩!
偏偏他這長篇大論砸下來,又帶綱常法治,頂頂高帽子扣的不亦樂乎,要是口舌愚笨之人此刻早已被問的啞口無言。
呂不韋死死的盯著嬴政,想要看他如何抉擇!
倘若嬴政今日不從,那便是送了現成的理由給他們!
清君側,誅小人,正法紀!
嬴政以眼神掃過那隱隱約約站在呂不韋身後的一群人。
觸及帝王的視線,作為臣子,自然會下意識躲讓。
呂不韋拔高聲音,不願見嬴政佔據任何一絲有利之地。
他今日之舉氣勢洶洶又全無預告,就不信嬴政還能想出什麽高招化解!
可惜了,嬴政一直維持著平日那面無表情的模樣,想看他大驚失色的表情的願望便落了空。
“素問呂相善揣摩,通辯辭,會機變,全智勇,長謀略,能決斷。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寡人幼時便知其十之五六為真,而今看來,卻有九分。”嬴政緩緩開口。
呂不韋皺眉。
“陛下不必顧左右而言他,臣今日已然欺君,他日定會自請辭官歸隱,從此不問朝堂之事!”
話是這麽說,到時候辭不辭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再者,致仕又複起者何其多,也並非不可。
在呂不韋看來,嬴政已然露了頹敗之勢。
既如此便要再接再厲!
一鼓作氣將嬴政徹底打壓,否則他寢食難安!
“陛下可是擔心罪己詔公告天下後,會有不利之語?”呂不韋嘴皮子越說越溜,隻覺自己也是那能完璧歸趙之輩,口舌伶俐,辯駁四方!
“人生在世,無非是寥寥一甲子,陛下又何故在意?臣等也自然會為陛下分憂,誓保我大秦安穩!”
一句話便安了軍心。
“若寡人不應呢?”
嬴政抬手,隨意將面前那份足足有二人多長的奏章扔回地上,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呂不韋跟前。
語氣算不上多激烈,卻十足的挑釁。
呂不韋冷笑一聲:“臣等敢問陛下切勿忘記大秦立國之本,若陛下執迷不悟,臣隻得以大秦先王遺命,遵王族祈願,讓這大秦……換一換天!”
“你好大的膽子!”嬴政忽而怒斥,在場體質不好的人甚至覺得聲若驚雷,
震得人頭腦發暈! “莫非呂相是想謀朝篡位,學那嫪毐之輩麽!?”老奉常第一個跳出來,氣的渾身發抖!
作為親臨神跡,以最近距離注視著鳳凰於飛庇護嬴政的人,老奉常是嬴政堅定的擁護者。
呂不韋冷笑:“如今乃大王是非不分,爾等順應天命,又何來篡位之舉?”
“大王,兩萬大軍已逼近鹹陽,只需大王手書罪己詔即刻退兵!”
既然已經撕破臉,呂不韋也無所謂隱瞞真實意圖,如今徹底釀出了底牌!
終於說到這了?
嬴政不慌不忙於王位起身,大殿上不知何時已布滿濃霜,就好似深秋一般,讓人無端的覺得從骨子裡發出一股陰冷。
“世人皆知,呂相隻管政權,這兩萬大軍想必花費良多。”
嬴政說著,忽然話鋒一轉:“寡人的好弟弟必是也摻了一腳吧?”
一直低調站在人堆裡的嬴成蛟彼時才抬起頭來,臉上是粲然笑意。
“王兄果然聰慧,如父王說的那般天生便適合在這詭譎風雲中生存。”
“可王兄又怎知……成蛟心有不甘!”
嬴成蛟慢悠悠邁步,人群下意識如潮水般分開,兄弟二人一上一下對視。
大殿四周輪值的廷尉已察覺出氣氛不對, 紛紛拔刀護衛在王座左右。
擁護嬴政者也毫不猶豫的被包裹在其中,刀光劍影之下,殺伐聲卻無。
嬴成蛟低笑:“王兄這又是何必?隻消應了呂相的條件,王兄便還是這大秦的陛下啊。”
嬴政看了他半晌,終是開了口:“成蛟,寡人原是不想同手足兵刃相接。”
他這話什麽意思?
嬴成蛟忽而覺得眼前華光一閃而過!
原隔著一段距離的嬴政在不知何時已然出現他眼前。
下一秒!
眾人恍若聽得龍吟震天,軒轅劍以虎嘯山林之勢出鞘!
嬴成蛟感覺到了脖頸處的劇痛,臉色終是變了:“你竟有如此身手……”
他完全沒看清嬴政是如何動作的!
呂不韋正待開口讓自己的人將敢孤軍出現的嬴政拿下,一柄劍卻同樣橫在了他的脖頸處,那涼意凍得呂不韋心驚肉跳。
在呂不韋黨系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兩個領頭者忽然就成了對方的人質!
呂不韋不知身後之人怎麽運作,他隻覺轉瞬間渾身劇痛,倒在地上!
無數西廠廠衛於大殿四周角落湧現,將整個大殿環繞在其中。
他們兵器不一,有的甚至赤手空拳,隻靜謐的站定在那兒,便使人忌憚不已!
“嬴政……你早就知情!”呂不韋含恨怒喝一聲!
若不知情,周圍又怎麽可能有這麽多人保護!
嬴政並未反駁,後殿有一人緩緩走出來,看的呂不韋雙目圓裂!
“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