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郡城。
白雪皚皚。
沒了火焰山,沒了旱魃,靈寶郡的天氣逐漸趨於正常,遲來的冬雪終於落下,掩蓋了這座城市的傷痕。
百姓們陸續從之前的暴亂中適應了過來,倒塌的房屋逐一重建,死去的百姓也一一掩埋,整座城市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般,沒有絲毫變化。
只是,有些事情還是不同了。
兜率宮前的鬧劇,使得全城百姓都知道了自在道的存在,白彥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在收到來自順天的旨意之後,白彥便對這些天魔信徒紛紛處以極刑,斬首示眾。
同樣因為仙府出世,靈寶郡的名聲也是大漲,來此遊歷之人絡繹不絕,前往崤山上尋仙問道之人更是無數。
不過要說變化最大的,便是這壹蟬居了。
不,現在已經改名叫壹仙居了。
自從那日李太白在壹蟬居飲酒題字之後,掌櫃的就將壹蟬居改名為了壹仙居,意指曾有壹仙在此停留。
至於李太白的那副字畫,則是被掌櫃的精心裝裱,掛在了店內最顯眼處每日細細養護,生怕損壞了些許。
“這李掌櫃還真是會做生意,拿一紙配方,換來一副返虛修士真跡,這買賣,值!”
趙括有些不舍的將杯中最後一口杜康咽下,看著座無虛席的大廳,抱怨道:“就是以後再想盡情品嘗這杜康有些難了。”
“知足吧,好歹你現在還能在裡面坐著喝酒。”
蘇牧微微一笑,瞥了眼門口正在逐一核對客人手中號碼的小二,忍不住暗暗讚歎。
李太白在壹蟬居品酒一事早就被傳播出了無數個版本,雖然大家嚴重懷疑都是掌櫃的手筆,不過卻並不妨礙壹仙居的生意越來越好,都快供不應求了。
為了緩解這種情況,李掌櫃想出了一個法子,每日限量供應,給前來品酒之後沒人發上一個號牌,按序入場。
李掌櫃此舉前所未有,卻使得那些好酒之人執念愈發深刻,寧願排上幾天也要喝到這謫仙所好之酒。
若不是幾人算是壹仙居的老主顧,又身份特殊,掌櫃的給他們開了後門,恐怕現在還在排隊等叫號呢。
白澤瞥了眼滿臉遺憾的趙括,嗤笑一聲,道:“反正你不是要外出遊歷嗎,就算李掌櫃不這麽做你還是喝不到。”
趙括聞言有些懊喪,看著面前酒杯越發不舍,趕緊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蘇牧微微一笑,問道:“趙兄,你真的要放棄重華學宮的學業,出去遊歷嗎?”
前些日子,古靈軒靈寶郡的掌櫃找上了趙括,表示願意幫助印刷,趙括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並且生出了歷練的念頭。
“那是自然,此事我已經和父親商量過,他也支持我的這個決定。”
趙括微微頷首,看著窗外依舊還殘留著些許動亂痕跡的城市,正色道:“當今妖物叢生,邪魔亂世,和做一個只會之乎者也的儒生相比,我更想快點完善山海志,避免更多的悲劇再發生。”
“趙兄大義,小弟佩服!”
蘇牧聞言當即舉起酒杯,對趙括此舉表示欽佩。
白澤同樣十分欽佩,沉吟片刻之後問道:“只是當前妖魔橫行,趙括你可要當心一些。”
“放心,我心裡有數。”
趙括微微一笑,舉起酒杯給兩人滿上,道:“喝完這頓酒,我就該出發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與兩位見面,這杯酒就當是踐行吧!”
“如此,
祝君,武運昌隆!” 三人紛紛起身,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趙括背上行囊,大步離去,很快便消失在慢慢飛雪之中,只能隱約聽到些許吟詩之聲傳來。
“年關將近卻離鄉,難忍分別暗自傷。心中雖有千萬語,眼含熱淚獨自藏。哈哈哈……”
趙括漸行漸遠,終於徹底消失在兩人視線之中,兩人也沒了繼續喝酒的心情,便起身離去。
蘇牧看了眼一旁氣息深沉的白澤,問道:“白師兄,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嗎?”
白澤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道:“我暫時還不能回去,靈寶郡尚有許多雜事,我母親也希望我在家多呆些日子,我可能要過了年關才會回去了。”
“既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了,煩請白師兄替我向白郡守告別。”
“師弟保重,替我向師傅師兄問安。”
聽到白澤如此之說,蘇牧也不再多言語,拿上早已準備好的包袱,牽上還有些戀戀不舍的黑馬,朝城門走去。
白澤站在原地,目送蘇牧離開,一直到蘇牧消失在視野中才大步離開,不過卻不是回到白府,而是來到了那處密室之中。
石室內已經有了等待,除了井木軒之外,又多了另一名帶著面具之人,看面具上的星圖,應該是朱雀七宿之柳宿-柳土獐。
看到白澤出現,井木軒冷冷的瞥了一眼,道:“東西帶來了嗎?”
白澤微微頷首,將一個玉簡放在幾人面前的石桌上,不再言語。
“那葫蘆呢?”
井木軒微微皺眉,一股強大的威壓噴湧而出,壓在了白澤身上。
“唔……”
井木軒的突然發難讓白澤搓手不及,悶哼一聲,但是白澤還是強行抗了下來,不卑不亢的說到:“按照交易,太上丹經組織,紫金葫蘆歸我,莫非你是想違背首領的命令嗎?”
井木軒聞言眼神越發冰冷,低聲喝道:“你應該知道,我最不喜歡有人威脅我!”
“巧了,我最喜歡威脅別人。”
看到兩人如此劍拔弩張,整個石室內的氣氛也變得危險異常,一旁的柳土獐立刻站出來打起了圓場。
“大家都是為了組織,都別這麽認真啊,任務完成就行了嘛,你看我,損失了那麽多信徒都沒說話,你們兩吵啥?”
“哼!”
聽到柳土獐開口,井木軒冷哼一聲,散去威壓不再說話,白澤也是不再多言。
看到兩人安靜下來,柳土獐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玉簡收好,笑道:“有了這個東西,度人丹必然能更進一步,距離我們的目標就更進一步了。”
白澤見狀冷哼一聲,道:“太上丹經已經給你了,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若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言罷,白澤便要離開,只是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 看向柳土獐,道:“近來朝廷查的緊,若是不想被玄機營盯上,你最好讓自在道收斂一點。”
柳土獐聞言擺了擺手,道:“無妨,只是虛日鼠的殘部罷了,沒了就沒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
“你好自為之。”
白澤悄然離去,而柳土獐身上也一改之前笑意,看著白澤離開的地方,眼神中滿是不屑。
“現在的新人,真的是夠狂傲的啊,我們當年剛加入的時候可是如履薄冰啊,是吧井木軒?”
“那天那個使雷法的道人查出底細了嗎?”
井木軒瞥了眼柳土獐,眼神冷然,並沒有接話,而是自顧自問道。
“沒有,我翻遍了巡風營的檔案,也沒有找到絲毫關於正一道的信息,估計是哪個偶然得到玉京山傳承的散修吧,哎,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柳土獐正滔滔不絕的說著,井木軒卻是自顧自的離開了,柳土獐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話說你的傷好了嗎?你也是,好好的非要去練什麽南明離火,搞得自己實力大損,要不是計劃周詳,這次任務說不得真的要失敗了。”
“還有你那頭旱魃,不是說還沒完全成功嗎,怎麽就拿出來用了?”
“唉對了,聽首領說接下來又要有什麽大行動,你和首領這麽熟,能不能先告訴我一些啊……”
“說起來,虛日鼠失蹤了五年,那塊令牌怎麽還沒找到,莫非是落到哪個老家夥手裡了?”
“還有還有……”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