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腳下越發完整的三足金烏，蘇牧輕輕拍了拍肩上有些躁動的玉蟾，眼中滿是凝思。
　十大妖神，三足金烏，落烏山，烏眠谷……
　這些隻存在遠古傳聞中的妖族圖騰齊齊出現，個中意味，蘇牧一時間也是無法想通。
　撲通撲通……
　在蘇牧凝思的時候，洞窟上空依舊有妖魔屍身不斷墜落，慢慢將金烏圖騰遮蓋，而那金光也是逐漸黯淡，退回了雕像之中。
　蘇牧凝神看去，便是發現這些雕像上的氣息似乎微弱了一些，只是微不可查，幾近於無。
　這千年時光，是靠著這些妖神雕像在維持供能麽?
　蘇牧若有所悟，正打算細細勘察一番，頭頂虛空卻是突然泛起道道漣漪。
　來的好快。
　蘇牧雙眼一凜，浩瀚法力化作漫天妖力橫掃全場，抹去了自身氣息，同時神念直接勾連上了無間獄令，瞬息間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蘇牧離開之後，一道大紅身影從虛空中緩步走出，面白無須，赫然正是楊睿的貼身太監，劉旬。
　劉旬遁出虛空，一道如同烈日般灼熱，又如同尖針般細密的神念迅速掃過廣場，自是察覺到了那濃鬱的妖力氣息。
　劉旬見狀微微皺眉，雙手掐訣，一朵金燦燦的向陽花驟然出現在其面前，花瓣中央隱約有圖象閃現，赫然正是這片廣場之前的場景。
　夕照殘光。
　向陽魔典中唯一一門可以逆推因果的術法。
　劉旬能擔任中禦營指揮使，除了過人的實力以及縝密的心思之外，這門術法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過這次，劉旬卻是失利了。
　他這手向來都是百試百靈的術法僅僅只是逆推至他出現便是再難運轉，任憑他如何注入法力換來的也只是一片模糊，向陽花更是有崩潰的趨勢。
　見此，劉旬散去了術法，看了眼腳下逐漸黯淡下去的金烏圖騰，再次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
　回到第一層，蘇牧泰然自若的和一旁值守的鎮魔衛頷首致意，隨後便是晃晃悠悠的朝無間獄外走去。
　因為走的匆忙，他並不清楚來人是誰，不過想來和宮中那位脫不了乾系，而且修為不弱。
　蘇牧也不擔心自己暴露，畢竟在那般妖力衝刷下，想要尋根溯源找到自己是絕對不可能。
　雖說有些匆忙，但是他以妖族功法配合胎化易形擬化出的妖力，卻是和正統妖力無差的。
　不過打草驚蛇，下次想要再去那探索，怕是沒這麽容易了。
　蘇牧輕輕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那金烏圖騰，便是開始聯絡依舊在遠古戰場內的張知為。
　前九層已經清理完畢，若是他沒猜錯，後面九層楊睿應該不會再讓他進入，鎮魔營對他修煉的幫助幾近於無，是該把心思放到遠古戰場上了。
　只是不知為何，無論蘇牧如何呼喚，張知為卻是沒有絲毫回應。
　是遇上什麽麻煩了嗎?
　蘇牧微微皺眉，瞥了眼光華依舊的人之花，心中稍安。
　三花和分身密切相關，若是張知為遇險，三花必然有所動靜，身為本體的他也是要受到影響，如今人花無恙，張知為應該無事。
　不過，謹慎起見，最好還是要去查看一番。
　想到這，蘇牧便是加快步伐，朝著無咎居的方向走去。
　他在無間獄滯留許久，也不知外界情況如何，須得了解一番才能安心前往。
　“蘇施主。”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自蘇牧身後傳來，蘇牧循聲望去，卻是有些意外。
　“如濟大師，你回來了?”
　來人正是年前回歸淨土宗的如濟。
　此時的如濟依舊是那身月白僧衣，只是臉上少了些曾經的豁達灑脫，多了些僧人慣有的慈悲矜持，卻是看的蘇牧頗不習慣。
　如濟緩步走到蘇牧身前，道:“宗內暫時用不著小僧，如今又是妖魔橫行，小僧自然不能再偏安一隅。”
　蘇牧微微頷首，瞥了眼如濟腦後若隱若現的金色佛光，笑道:“恭喜大師，成功邁入返虛之境。”
　如濟淡淡一笑，輕唱了聲佛號，笑道:“些許提升，不敢再蘇施主面前獻醜。”
　如濟這話若是放在別處或許會顯得有些矯情，不過面對蘇牧，卻是沒有絲毫違和感。
　畢竟，蘇牧近來的名聲也是不差的。
　蘇牧聞言又是客套了幾句，突然想起如濟的職責，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問道:“如濟大師此來，又是要去淨化無間獄了?”
　無間獄前九層皆是被他清掃的乾乾淨淨，別說怨念，能找到一絲妖氣都算他失誤，如濟此行，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那倒不是，陛下似乎另有打算，並未讓小僧繼續淨化。”
　如濟搖了搖頭，瞥了眼不遠處的一隊正在押送妖魔的鎮魔衛，道:“小僧此來，只是奉命給鎮諸多鎮魔衛講講佛法罷了。”
　蘇牧聞言眉毛一揚，定睛看向那對鎮魔衛，心中若有所悟，浩瀚神念一閃而逝，卻是將整座鎮魔大營內的情況盡數收入眼中。
　楊信的天妖營計劃，真的開始實施了。
　看到蘇牧默然，如濟也是臉色沉凝，輕歎了一口氣，道:“蘇施主想來閉關許久， 應該還不曾知曉。”
　“半月前，太子殿下力排眾議，於鎮魔營中設立天妖衛，入選者皆為妖化者，職責地位與鎮魔衛相當。”
　“同時殿下命我等淨土宗修士定期以佛法為天妖衛淨化心中戾氣，以安人心，只是……”
　如濟頓了頓，卻是不再說話，只是眼中擔憂，卻是再明顯不過。
　“天妖衛?呵~”
　聽完如濟的話，蘇牧自然知道楊信這一手借雞生蛋所求為何，嘴角微微一扯，並未做出評價。
　讓原本互為獵物和獵人的鎮魔衛和妖化者同進同出，楊信對清靜丹的效果還真是自信。
　只是以丹藥壓製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真心愛戀鬼怪蟲蛇的勇士只是少數，將人族平等視之的妖族更是罕見。
　畢竟，一般人也不會愛上自己碗中的肉食的。
　天下大同聽著不錯，但即便是同為人族的三大皇朝也未能做到，何況是人妖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