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琉璃……”

　　蘇牧呢喃了兩遍，有些好奇的問道:“可是你爺爺之前怎麽叫你月兒?”

　　“那是我的小名，爺爺還有父親母親都是這麽叫我的。”

　　小女孩說著說著，聲音慢慢低沉了下去，眼中滿是哀傷。

　　蘇牧知道自己可能戳到了對方的痛處，連忙強行轉移話題，道:“那我以後就叫你琉璃吧，簡單好記。”

　　澹台琉璃微微頷首，不再去想那些悲傷的事情，看著周圍一具具猙獰的屍體，似乎有些害怕，不自覺的朝蘇牧這邊靠了靠。

　　蘇牧輕輕拍了拍琉璃的肩膀，看了眼依然還在廢墟中翻找的解晉，牽過早已等待在一旁的棗紅馬，朝柏仁縣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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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仁縣。

　　馬蹄踢踏，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縱馬而來，吸引了城門口兵卒的注意。

　　“來者何人！”

　　“速速停下！”

　　“戒備！戒備！”

　　城門守備十分警惕，遠遠的就戒備起來，直到兩人走到近前，看清了模樣才稍稍松了口氣，不過依然十分嚴格的核實起兩人的身份。

　　蘇牧翻身下馬，將宋離的腰牌出示，城門兵卒的態度立刻恭敬了不少，連小琉璃的身份也不去核查了。

　　大虞百姓，有哪個不知道冥殿的威名，雖然大多是都是畏懼，但是也大差不差了。

　　蘇牧從守門兵卒手中接過腰牌收好，掃了眼城門上時刻戒備的弓箭手，若有所思，問道:“這位兵差大哥，柏仁縣是出什麽事情了嗎，守備這麽森嚴?”

　　兵卒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風塵仆仆的蘇牧和小琉璃二人，問道:“仙師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

　　蘇牧點點頭，道:“沒錯，我從秋葉郡而來，是來柏仁縣省親的。”

　　兵卒聞言恍然，繼續解釋道:“近幾個月襄國郡都不是很太平，上至郡守，下至縣令，都是焦頭爛額，咱們柏仁縣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

　　“哦~”

　　蘇牧聯想到自己一路所見，正要細問，有人幾人從遠處走來，那兵卒告了個罪先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蘇牧也不滯留，雙腳夾了夾馬肚子，騎著黑馬朝縣城內走去。

　　穿過城門，蘇牧一路直行，發現這柏仁縣和自己記憶當中的並無太大改變，只是路上巡查的士兵多了不少，時不時還要抓過一兩人詢問上一番。

　　而看周圍人習以為常的模樣，這種狀況應該有些日子了。

　　“看來這裡的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蘇牧不由的想起自己那個古怪的夢境，一甩韁繩，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不過不是去蘇宅，而是先去了客棧。

　　小琉璃身份特殊，不宜接觸太多人，而且連著趕了幾天路，小琉璃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行至客棧，蘇牧開了兩間相鄰的上房，點了些清爽的飯菜，又拜托老板娘幫著給小琉璃洗漱，順便去買兩件乾淨的衣裳給她換上……

　　如此多的要求，客棧老板娘本來是不太願意的，不過耐不住蘇牧出手大方，最終還是笑眯眯的答應了。

　　安置好小琉璃之後，蘇牧才動身前往蘇宅。

　　蘇宅就在柏仁縣城北面，蘇牧循著記憶，也不騎馬，一路快步前行，很快便來到了蘇宅門口。

　　蘇家三代經商，主營的又是米面這種涉及民生的事物，歷代都和官府交好，是柏仁縣有數的大戶，又因為樂善好施，所以在柏仁縣很有聲望。

　　不過蘇家家教嚴苛，不允許鋪張浪費，所以蘇家雖然富裕，但是蘇宅卻是建造的十分簡樸。

　　只是看著眼前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宅院，蘇牧卻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開啟天眼看向了蘇宅。

　　黑雲壓頂，不祥之兆！

　　蘇牧收起天眼，眉頭微皺，敲響了蘇宅的大門。

　　吱呀……

　　紅木大門緩緩打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一張有些蒼老的臉龐抬出頭來，警惕的打量著蘇牧。

　　看清來人模樣，蘇牧笑了笑，拱手道:“田老，好久不見了。”

　　田老，從蘇牧爺爺那一輩開始就給蘇宅看門，算是蘇家的元老了，蘇家也從沒把田老當做下人看待，到了蘇牧這一輩，甚至都把田老當做自己的長輩對待。

　　從前身殘破的記憶中，蘇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前身對田老的尊敬，所以蘇牧自然不會孟浪。

　　聽到蘇牧如此稱呼，田老先是疑惑，隨後似乎慢慢認了出來，但是卻有些不確定。

　　“你是……大公子?！”

　　蘇牧微微頷首，正要說話，田老卻是臉色大變，將蘇牧驅趕了出去。

　　“趕緊滾，蘇宅不歡迎你！”

　　蘇牧愕然，有些不明白田老的態度，但是又怕傷了對方，所以不敢做出絲毫的反抗，只能任由對方將自己推搡了出去。

　　“出去了這麽多年都沒回來，現在還回來幹什麽?！趕緊給我滾，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蘇家不歡迎你啊！”

　　田老情緒激動，漲紅了臉，嘴裡不斷的辱罵著蘇牧，蘇牧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田老，為何如此吵鬧?”

　　一道柔和卻又不是威嚴的聲音從蘇宅內傳出，蘇牧盯緊看去，便看到一俊朗青年站在門口，模樣和蘇牧又七八分相似。

　　“蘇陽?”

　　蘇牧腦中頓時閃過一道整日跟在他屁股後面的身影， 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你是，大哥?！”

　　蘇牧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當年的那個小屁孩不知不覺已經長成一名俊朗少年了。

　　蘇陽上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大步朝蘇牧跑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驚呼道:“真是大哥！”

　　蘇牧莞爾一笑，道:“怎麽，還有假的不成。”

　　蘇陽聞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好氣的說道:“當年大哥你偷偷離家，一走就是十年，連一封家書都沒有，我們都以為你已經……算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著，蘇陽一臉抱怨的看向一旁手足無措的田老，質問道:“田老你怎麽回事?居然連大哥都不認識了嗎?”

　　“我，我……”

　　田老臉色難看，似乎有些畏懼蘇陽，低下頭唯唯諾諾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好了，田老肯定是把我當成騙子了。”

　　看到田老如此窘迫，蘇牧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還是站出來解圍。

　　“對了，父親和姨娘身體怎麽樣?”

　　聽到蘇牧文化，蘇陽的笑容頓時一收，變得有些難看，沒有回答，而是拉著蘇牧朝蘇宅內走去。

　　“先回家吧，具體的我待會再告訴你。”

　　看到蘇陽如此模樣，蘇牧心中一沉，大致有了猜測，卻還是跟了上去。

　　而在兩人離開之後，田老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這座他呆了一輩子的宅院，重重的歎了口氣，緩緩將大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