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牛奮竟然說他要我的六指兒。
本來這段時間我對自己的六指兒已經沒那麽在意了,此刻他突然提起,從小就有的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自卑感馬上重新湧了上來!
我下意識將自己的左手收到了身後,雙眼死死盯著牛奮!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是,我準備和他乾一架!
可惜,他一本正經,並沒有嘲諷的痕跡!
“牛奮,你說什麽呢!”蒼顏見我面色鐵青,朝牛奮低喝道!
牛奮也不在意,看著我道:“你別詫異,我是認真的,一句話,你若是答應,找人的事我包了。不僅如此,你的六指兒切割手術費用、大夫全我安排,然後還會給你的手做個整形美容,怎麽樣?”
蒼顏大聲道:“牛奮,你夠了!”
牛奮搖了搖頭,對蒼顏道:“我的冰山大小姐,你對別人可從沒這麽熱心,你該不會對這位兄弟動了念頭吧!要是真的,我勸你趕緊收收心思,讓他多活兩天!”
蒼顏面紅耳赤,上前揪著牛奮的大領子羞怒道:“再胡說,再胡說我就把詭螽斯塞進你的耳朵!”
牛奮連連擺手,大叫道:“別別,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蒼顏放了手,反問道:“你不能換別的交換條件嗎?你沒事要個手指幹嘛?真要切下來,血淋淋的,你不覺得瘮得慌?”
“這個大小姐不用管,我就認為它值這個價!而且,絕不會血淋淋!”牛奮咧著嘴又對我道:“兄弟,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明白,這根手指對你來說就是負擔,從小因為他沒少遭罪吧?與其如此,不如乾掉它。六指兒切除手術不是難事,切掉它對你來說還是個解脫!”
說實話,我還真有些猶豫!
對我來說,這六指就是掃把星的象征,我的每一步厄運都被人和它扯上關系,我自從懂事起就想砸掉它!
可是,玄冥老道說了,碰不得,必須三個半紀劫之後才能處置。現在好不容易三個半紀劫渡完了,我也終於感受到了一點點六指兒的用途,就這樣割掉嗎?
割了,沒了恥辱記憶,還能找到田宇森的下落;不割,我仍然是我……
我一隻無法面對這六指兒,是因為它給我的都是屈辱,這是我兒時的想法!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一個人的寵辱真的是一根手指決定的嗎?
不是!
當我幫助了楊蘭芝老太的時候,她會感激我,當我幫助完三姐後,她依舊會嫌棄我,兩種不同結局責不在我,而是在於別人。既然我做的已經夠好,為什麽不是別人改變而要我來改變呢?
我猛然站起身道:“蒼顏,我們走!”
蒼顏長出一口氣,隨我下了樓,顯然,她是怕我真動了自殘的念頭!
牛奮送到門口,笑道:“兄弟,想明白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淡定道:“放心,這手指就是個攪屎棍我也不會再動切的念頭!”
此時天已經放亮,蒼顏送我回去,一路無語!
我偷偷看了她幾眼,朝陽打在她臉上是那麽明媚,我的心莫名的一暖!
臨近下車,我有些戀戀不舍,不知道為什麽,和蒼顏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情會莫名的舒暢。
“什麽時候還能見到你?”
“放心,我們還會見面的,田宇森的事別急,我一定幫你想辦法!”
沒想到,我們倆竟然同時開了口!
我倆都是一愣,隨即笑了!
站在店門口,
看著蒼顏車去的背影,我心中有些失落! “喂,瞅啥呢?望著洗腳城出神,莫非你想大保健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師父已經開了店門,站在我身後大聲道!
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瞧,發現老頭紅光滿面,看來昨晚上十分盡興快活啊!
“師父,那個啥,我準備在附近找個房子出去住!”我結結巴巴道!
師父一愣,眯著眼看著我的臉,似乎在審視什麽!
我唯恐老頭看出來我知道他半夜風流的事,開口道:“師父,你別多想,我就是想……”
“哦,我明白了!”師父嘿嘿一笑道:“你個小東西有女朋友了!哼哼,想找個安樂窩對不對?唉,年輕真好啊!為師的得支持,你去吧,我給你出一個月房租!”
切,我心道,我找安樂窩?我還不是為你老著想!
不過說實在了,爺爺奶奶不在後, 師父是對我最好的人,雖然我倆成天相互調侃,但是我很感激他!
拿著師父的錢,我在附近的一個胡同裡租到了一個出奇便宜的房子。房東沒見到,銀行匯的款,然後只在電話裡通了話,聲音很好聽,是那種溫柔軟語的女人。房子設施有些陳舊”,但是能省大好幾百塊的房租,我還是滿意的住下了!
白天到店裡幫忙,夜診完回去睡覺,一連數日,相安無事!
我則日日盼著蒼顏,可惜,她就像南去的風,再無消息!至於洗腳城,田宇森也沒再出現過!
大概是過了十多天后的一個下午,天上掉著雪花,師父去藥材市場看貨,我獨自坐在藥鋪裡打著瞌睡!
忽然,半掩的店門被推開了,一陣冷風灌了進來!
我一抬頭,發現一個打著黑傘的姑娘已經站在了店裡!
“請問,詭醫大夫在嗎?”女孩聲音玲瓏,可是卻透著一股子悲涼!
這姑娘眉清目秀,梳著兩個俏皮的辮子,身穿背帶褲,十分可愛。只不過,她臉色蒼白,身形飄飄悠悠,一看便是詭身……
我早就不是那個見到詭就渾身哆嗦的小子了,見詭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只不過,這大白天上門的,這女孩還是第一個……
大白天見詭,要麽是我的大限到了,要麽是詭的大限到了,逼得她不得不白天出現!
“方大夫不在,請問姑娘有什麽事?”我淡淡地問道!
“餓!我餓!”這丫頭猛地抬起頭,雙眼冒著欲望的光芒:“小先生,你的血能給我喝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