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問題是現在怎麽辦?他們也不確定福林議長究竟有沒有出去……”衛隊隊長抓著頭髮看向勞倫斯。

　勞倫斯心裡堅信情報不會有錯，福林議長一定已經趕往了海勒大街51號:“福林議長一定出去了！不然不會派仆人吸引我們注意力！站在福林議長的角度，他要是想派人把我們支開，肯定是往相反方向引最好，所以他有可能是奔著西面去了，我們現在追的話應該來得及！”

　衛隊隊長有些疑慮:“萬一他沒出去呢?又或者去了其他方向呢?”

　“那我們還是在這邊留一隊人盯緊府邸，防備福林議長並沒有出去。然後我們往西邊追， 要是追不到也沒辦法，起碼我們盡力了。”勞倫斯勸道。

　“……就這麽來！”衛隊隊長想不出更優解，惡狠狠地衝其他衛兵道，“勞倫斯、維德、泰倫跟我走，其他人盯好這裡，絕對不能放任何一個人出來！要是因為你們的疏漏造成了什麽影響，我第一個先要了你們的腦袋！”

　“是……”一眾衛兵戰戰兢兢道。

　時間緊迫， 衛隊隊長沒再多叮囑衛兵，迅速帶著勞倫斯等人朝西邊追去。

　勞倫斯喘著粗氣， 馬不停蹄地跟著找人心切的衛隊隊長追查福林議長，心裡暗自思索接下來的對策。

　西邊那麽大的方向，他們還沒看到福林議長的人影，怎麽才能顯得不刻意地把他們帶到海勒大街51號?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就在勞倫斯冥思苦想時，衛隊隊長突然頓住腳步，環顧四周。

　“怎麽了隊長?”一名衛兵問道。

　“晚上不是實行宵禁，有獨立混編師的部隊夜巡嗎?怎麽走了這麽長時間，一個都沒見到?”衛隊隊長覺得今天哪哪都有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對啊……奇了怪了……”衛兵也摸不著頭腦。

　勞倫斯滿頭大汗，一半累的，一半是計劃出行差錯緊張導致的:“隊長，您說這會不會和福林議長的事情有聯系呢?剛剛好就撞到了一起，未免也太巧了……”

　“有可能。”衛隊隊長看向前面的分岔路，“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到福林……”

　福林的府邸離海勒大街不太遠，一般來說步行二十分鍾就能到，他們跑著追了十分鍾，再過兩條街就能到海勒大街。

　‘“隊長，岔路太多了， 我們一起找效率遠不如分開，要麽各自分一條街區追查?”勞倫斯再次提議。

　“只能這樣了。”衛隊隊長高看了勞倫斯一眼，這個衛兵倒是腦子挺靈活，“前面我沒記錯的話，有紀念碑大街、海勒大街、第十大街。”

　勞倫斯不想讓自己身上沾上太多懷疑，試圖搶先道:“我去紀念碑大街吧。”

　“那我去海勒大街，你們兩個去第十大街，要是發現了福林議長的蹤影，不要驚動他，暗地裡跟著，找機會聯系我們任何人。”衛隊隊長迅速完成分配，“好了，抓緊時間，出發。”

　四人兵分三路，分別朝紀念碑大街、海勒大街、第十大街趕去。

　勞倫斯來到紀念碑大街後，知道福林不會來到這裡，所以根本沒有做搜尋，又悄悄地摸向了相鄰的海勒大街。

　——

　晚上九點五十八分

　布魯斯大街

　莫萊斯和幾位埋伏起來的同志們握著上了膛的手槍，隱匿於黑暗之中，默默注視著在街口坐著抽煙聊天的戴納上尉、布尼爾中尉。

　“馬上十點整，都給我做好準備，務必一次性乾掉他們然後最快速度撤離。”莫萊斯小心叮囑幾位作戰部的同志。

　“明白。”

　“明白。”

　同志們紛紛舉起手槍，將槍口對準了離他們不算遠的兩個軍官。

　九點五十九分。

　莫萊斯的目光在戴納上尉、布尼爾中尉和手表之間來回遊移。

　還有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五秒。

　一秒。

　“打！”莫萊斯開槍的同時爆吼一聲，緊接著“砰砰砰”的槍聲一連響了幾十聲。

　親眼看到戴納上尉、布尼爾中尉身中數槍倒地不起，街道上的輕步兵團夜巡士兵一邊營救二人，一邊循著槍聲與槍口火光趕來，莫萊斯不再多留:“撤！”

　——

　十點整

　萊澤因、西區、海勒大街51號

　從福林府邸到海勒大街這一片區域的夜訓部隊都被傑弗裡中校調離，他們二人也為了不被人注意到，待在了51號位置的典當鋪裡，耐心等待與福林會面。

　“怎麽還沒來?”傑弗裡中校有點坐不住，頻繁地看著時間。

　班森上校穩穩坐著，面色嚴肅:“他那邊有衛兵盯著，想出來也不容易，再等等吧。”

　傑弗裡中校站了起來來回踱步:“我為了給他製造機會來這裡，把他必經之路的夜巡部隊都調離了。這樣的調動要是被約瑟夫發現，肯定會起疑，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而言風險越大。”

　“你不是說，要是談不攏的話就索性抓了他嗎?”班森抬頭看著走來走去的傑弗裡。

　“可如果談得好呢?那絕不能留下蛛絲馬跡啊。”傑弗裡道。

　“這一片全都是你說了算，只要你自己不說出去，誰都不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的。”到達碰面地點後，一開始難以抉擇的班森反倒氣定神閑起來。

　“就算是我也不敢——”傑弗裡話說到一半，隱約聽到了外面傳來腳步聲，立馬噤了聲，朝外面望去。

　班森見狀，一隻手警惕地摸向腰間的配槍。

　“傑弗裡中校?班森上校?”外面傳來試探性的詢問。

　最先看向外面的傑弗裡露出了笑容:“福林先生。”

　“福林先生。”班森連忙起身跟著迎接。

　——

　谷欠

　負責追查福林下落的衛隊隊長正在海勒大街裡小心摸索，突然一側竄出個人影下了他一大跳。

　“隊長！”

　衛隊隊長正要拔槍，聽到熟悉的呼喚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勞倫斯:“勞倫斯?你怎麽在這裡?你不是負責在紀念碑大街那邊巡查嗎?”

　“我跑得快，跑了一圈沒找到就想著過來和您一起找。”勞倫斯把剛編好的理由說給了隊長。

　“他應該跑不了多遠，一起找吧。”衛隊隊長沒有懷疑勞倫斯的說辭，平複下受驚的內心後準備帶著勞倫斯一起繼續朝前找去。

　勞倫斯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是十點零三分。按照上級透露的情報，另一邊的行動已經展開，很快就要影響到他們這裡。

　果不其然，還沒等他們朝前走兩步，前方飛馳來了一輛車子，停在了51號典當鋪前。

　“靠牆！”衛隊隊長拉著勞倫斯貼住了牆，避免被對方發現。

　“隊長，好像是獨立混編師的人！”勞倫斯靠著牆，目不轉睛地盯著從車上下來的士兵。

　士兵和他們有些距離，似乎帶著什麽重要情報，把車停好沒來得及檢查周圍就快步進入了典當鋪。

　“這是什麽情況……”衛隊隊長徹底懵住了。

　先是福林派仆人出來吸引他們注意，自己金蟬脫殼，然後又是附近街區的夜巡部隊憑空消失，海勒大街上卻冷不丁出行了開車的士兵。

　這太詭異了。

　“這會不會和福林議長有關系?”勞倫斯假裝猜測，“福林議長今天出逃，夜巡部隊就剛好消失了?怎麽會這麽巧，這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夜巡部隊故意給福林議長讓路……”

　“別亂說。”衛隊隊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敢隨著勞倫斯的想法胡亂揣測獨立混編師裡的事情，“這種沒根據的東西一旦傳出去，我們都會死的。”

　“是……”勞倫斯咽了咽口水。

　——

　“很榮幸見到您。”典當鋪裡，班森、傑弗裡與福林握手，“請坐。”

　“也很榮幸見到你們兩位。”福林在熱情地邀請下坐下。

　傑弗裡有點太過著急，班森還在一旁倒水，自己就忍不住先問道:“我想知道您的具體想法。”

　“我的具體想法?我想，既然我們都出現在了這裡，那麽一定是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的。”福林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準備打探二人的虛實，“我很欽佩兩位的遠見，沒有跟隨著弗朗索瓦一錯再錯下去。”

　“今天的碰面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不得不說，您給了我們一個全新的選擇。只是這個選擇究竟是否誘人，是否值得我們冒險，我想還是需要您來指明。”班森把倒好的一杯水推向福林身前。

　福林道了聲謝。他早料到班森與傑弗裡與自己接觸是想獲取更大的利益，不然任誰都不會冒如此大的風險脫離穩操勝券的一方來支持他們。而他深知兩個兵團在這次權力爭鬥中的重要性，也為此做好了拋出足夠好處準備:“兩位應該也很清楚繼續站在弗朗索瓦這邊，等他恢復帝製後會得到怎樣的發展。馬倫·約瑟夫已經坐穩了獨立混編師的師長之位，要是弗朗索瓦真的有心以後提拔你們，就不可能在皮塞爾遇刺身亡後沒對你們進行調動，所以事態若是依然這樣發展下去，兩位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保持現狀。”

　這點班森和傑弗裡沒什麽異議，也正是比較認可這樣的想法才來與福林見的面。

　“而我們議會一方不可能這麽做，更不會允許出現平民少將這樣荒誕的事情。所以二位如果能協助我們彈劾弗朗索瓦，逼迫他下台重新穩固布列西的政局，最起碼獨立混編師的師長之位、萊澤因衛隊師的師長之位都可以留給你們。”福林道。

　班森和傑弗裡對視了一眼。

　待在弗朗索瓦身邊難有作為，而投奔議會派地位會得到大幅的提升，他們心動了。

　福林敏銳地察覺出兩人目光裡的火熱，心裡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比起議會重新掌控政局，兩個少將的位置算不得什麽。

　“報告！”

　這時，門外傳來士兵的聲音。

　班森看了一眼福林，福林心領神會，迅速站了起來躲到一邊。

　“進來。”待福林藏好後，傑弗裡叫士兵進來說話。

　“團長、班森上校。”士兵向二人敬禮後道，“平等會在南區的布魯斯大街刺殺了負責夜巡工作的第一騎兵團的戴納上尉、布尼爾中尉，現在約瑟夫少將正在帶人趕過去。”

　“平等會又出現了?！”班森對近期頻繁進行刺殺的平等會感到頭痛。

　“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傑弗裡懊惱不已。

　他們好不容易與福林議長見面談起好處，那頭平等會就又搞起了事情。

　“我們也得過去。”班森同樣心裡不舒服，不過他沒有對平等會今晚進行刺殺感到懷疑，只是覺得有些不湊巧。

　畢竟平等會最近幾天之內已經連著進行了多次刺殺，今天的刺殺算不得意外。

　“我們也?”傑弗裡沒明說，但暗地裡的意思很清楚，他還想與福林議長深入交談。

　“你先去車裡等我們。”班森支走了士兵，“那邊出現刺殺，約瑟夫很有可能會檢查我們的防務工作，要是被他發現這附近的夜巡部隊有異常調動就不妙了。”

　“我們有機會再面談，或者可以改用信件聯系。”福林議長從展品櫃的後面走了出來，為了穩妥起見沒有選擇留下二人徹夜長聊。

　“他媽的……”傑弗裡罵了一句，“該死的平等會！”

　“那我們先走了，之後您再想辦法聯系我們。”班森起身。

　不應該是你們聯系我嗎?

　福林心裡分外疑惑，不過當下局勢緊急就沒有說出來。

　“附近的夜巡部隊半個小時後會回來，您要趕在那之前回去，路上務必多加小心。”班森提醒完福林，與傑弗裡匆匆出門。

　——

　“出來了！”勞倫斯衝51號典當鋪揚了揚下巴。

　“別出聲。”衛隊隊長撞了勞倫斯一下，而後眼睛都不敢眨，死死盯著典當鋪門口。

　在他們的暗中注視下，第七輕步兵團的團長班森上校、第十五輕步兵團的團長傑弗裡中校從典當鋪走了出來，上了車衝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還沒等他們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盡頭，典當鋪又走出來一個讓衛隊隊長驚掉下巴的人。

　“還真他媽是福林！沒想到他們勾結在了一起！”衛隊隊長看著最後從典當鋪出來的人，自己情不自禁地低聲罵了一句。

　不同於衛隊隊長的興奮，勞倫斯眼裡不再有驚訝，反而身子一軟，差點靠著牆癱倒在地。

　任務終於圓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