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去真的沒問題嗎?”近藤勇有些擔心:“幾年都沒抓到,專門拐走孩童,一定是窮凶極惡的暴徒....”
秦明抬眼,問道:“你打得過那位千葉的鬼美女?”
“打不過。”
“那你去送人頭?”秦明語重心長道:“試衛館未來的掌門人,打不過玄武館的小丫頭,你怎麽敢說出來的啊?”
“我去巡街了。”近藤勇憋紅了臉,也沒有反駁,畢竟這是事實。
“不急不急,我們先回道場。”
“道場不在我的范圍內....”
“松平容保拉了一大票人去找孩子,肯定有空缺,你多乾點活。”
“好。”
兩人一路走著,正午的微風拂面,帶著幾絲暖意,太陽像金子一樣,鋪在地上,淡淡花香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還有陣陣笑語。
“真舒服啊!”
近藤不禁伸了個懶腰。
秦明含笑,兩個長舌鬼在一邊並排走著,一路交談,可他們說起話來大舌頭,半個字都聽不清,像是惡魔低語一樣,很是破壞心情。
“鳥...前...藻....大....”
“火...死....”
倆鬼說著說著,望著遠處的消防塔,顫抖起來。
秦明不留痕跡的看去,消防塔上,依稀能見到一個身影。
什麽妖怪還喜歡登高望遠?
誒?以津真天呢?
秦明忽然發現一直跟著他的以津真天,突然不見了。
“安倍大人!”
挎著小藥箱的福澤諭吉走上前來,有些驚喜,竟會在這裡相遇。
“是去哪個大人物家?”
“紀州藩所,茂承大人的家老安藤大人相請。”
“什麽病?”
“一種怪病,不知為何,咬什麽東西都會出血,就連咬木頭,木頭都會流血....”
“大概是牙齦出血....”
“牙齦出血?安倍大人只是聽聽病情,就有了論斷?不如與我同去,如果能交好紀州藩.....”
“卻之不恭。”
秦明直接應下,紀州藩是德川禦三家之一,當今將軍更是出身於紀州藩,權勢一時無兩,比起一橋慶喜,更有權柄。
治好了,查出病因,更容易將消息擴散出去,方便他轉業。
治不好....福澤的鍋。
秦明拉著近藤勇:“走,近藤,一起去紀州藩所。”
“巡街....”近藤猶猶豫豫,還有工作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治病救人,比巡街重要得多。”
“也是。”近藤歪著腦袋應道。
不一會兒,三人便來到紀州藩所。
秦明忽然停下腳步。
“安倍大人?”
秦明沒有回答,仰頭看天。
在他的眼角余光中,一個約五六歲的孩子,正繞著藩所前的大樹,不斷轉圈。
這麽小的孩子,又沒有玩伴,不太可能獨自外出。
而且福澤和近藤都沒有注意到。
秦明依然仰著頭,問向福澤諭吉:“病人是不是個孩子?”
“是。”
“五六歲左右?”
“是。”
“臉蛋圓圓,眼睛大大,嘴角還有顆痣?”
福澤諭吉眼睛裡閃著星星:“這...我就不知道了,安倍大人發現了什麽嗎,明明還沒進去,就知道的這麽詳細.....”
秦明收回視線,
好家夥,鬼怪也知道學習進步,釣魚執法的方法越來越多。 果不其然,樹上的一片樹葉落下,穿過了小男孩的身體。
“走,快點。”秦明加快腳步,這種狀態,可不是什麽牙齦出血了,只怕是大病。
福澤與近藤不明所以,還是加快了步伐。
而這時候,樹下的孩子則是朝著秦明跑過來了。
你不要過來啊!
秦明腳步更快了。
可那孩子是近乎飄一樣的走路,不一會兒就追了上來。
剛走一個以津真天,又來一個熊孩子,你們鬼怪沒有自己的居所嗎??
福澤與近藤倒是還好,看不見也聽不見。
秦明卻能聽見他的聲音。
“是能夠溝通生死的陰陽師大人嗎!”
不是不是!秦明目不斜視。
小男孩一邊追著,一邊不停打著哈吹,一副困極的模樣。
“陰陽師大人,我好困啊。”
他不時用手抹著臉,或是跺跺腳,試圖緩解困意,愁眉苦臉道:
“能不能跟我父親說,我困了,想睡覺。”
“我不敢告訴他,我怕他打我。”
小男孩又連打了兩個哈吹,困得眼皮都有點睜不開,兩隻小手拉著眼皮,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見秦明不搭理他,也不氣餒,像是打發著無聊,又像是在驅逐困意,掰著手指頭不斷自言自語。
“現在是未時,要練習劍道了。”
說著,做出了劈砍的動作。
“劍道之後,是茶道。”
“然後是聲樂。”
“禮儀.....”
“我不喜歡劍道,偷偷把竹刀藏起來,可是被父親發現了,他打了我一頓,還不允許我吃飯。”
“禮儀太繁瑣了,我記不住....”
“書法也是,一個字沒寫好,就會被罰寫五張大字.....”
“中途沒有休息,老是催的我連飯都不能好好吃...”
小男孩說了很多,夾雜著打哈吹的聲音。
“到了。”
找著寫有“安藤”家的門牌,三人走了進去。
秦明輕舒一口氣,這孩子真是陰魂不散,給你治好了,看你再怎麽尾隨我。
穿過氣派的庭院,進到屋子裡,身材魁梧,蓄著八字胡的安藤家主和福澤諭吉打了聲招呼,看見秦明, 滿是血絲的眼睛中透著驚喜,道:“是那位當上檢非違使的陰陽師大人嗎?!”
秦明笑了笑,一禮:“正是。”
“太好了!”安藤家主喜道:“有陰陽師大人,犬子一定能夠好起來,安藤家的未來,可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啊!”
秦明聽得有點莫名其妙,順著安藤家主的引導,走進裡屋。
裡屋很寬敞,僅僅一間房間,就有三五座長屋大小。
小竹刀、毛筆、茶具、弓箭、和服、浴衣、書籍....
零零散散的東西,將房間擺的滿滿當當,讓人隻覺得有一種壓力。
柔和的陽光透過窗口,照在一床被褥上。
上面躺著一個孩子。
這孩子和跟在秦明身後的男孩,一模一樣。
他嘴裡插著一根塑膠管,塑膠管連接著風箱,還有一個老仆不斷按壓著風箱,輸送氧氣。
“這是緒方老師做的,很厲害吧!”
福澤諭吉指著風箱,頗有炫耀之意。
這是呼吸機的雛形,通過正壓通氣的風箱技術,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推廣開來。
只是日本僅緒方洪庵等部分西洋醫學習過。
秦明無意風箱,而是用眼角余光打量起打著哈欠的小男孩。
和大多數鬼怪不太一樣,小男孩的身型有點模糊,時隱時現的,沒其他鬼怪那麽清晰。
結合其本體的情況,大概處於一種瀕死狀態,和美賀子生產的時候有點像,只不過這個孩子程度更甚,應該是在死亡邊緣。
“大人,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