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
春夢猶酣,人道是、許多時候。常自問,此身何往,哪來成就。年少功名終易取,莫言歲月難白首。慕春蠶,絲盡始重生,如斯否。
芳華正,纓在手;伏虎日,安長久?作萬夫雄豈懼前途陡!拔劍光寒霜雪冷,撫琴笑看風雲瘦。對斜陽,並影洞庭波,春風後!
一首《滿江紅》寫盡了世人的感慨和期盼卻寫不盡縱橫世界裡的故事。
南嶽衡山洞天廬中,一男子正圍爐煮酒,自斟自飲十分怡然。
這男子三十出頭的年紀,玉面俊朗,椿葉正茂,三咎長須撒在胸前,目光平淡看上去十分清雅,但將一身灰色道袍穿在身上,儼然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好一個深山隱士。
這次第,隱士斟了一觴酒送到嘴邊暢飲。幾滴殘酒似乎故意要與他難堪,從嘴角滑落沿著下顎灑在長須之中,消失不見。
幾番如此,長須末梢漸漸滴出酒來,也任由它便,更不作理會。
此刻殘酒浸濕衣裳,隱士斟完一觴酒後站了起來,將左手伸入長須內側兀地向外一彈,那浸在長須裡的酒水如同飛珠般地向外飛濺。
而後起身將長須撩到一邊,仰面將觴中酒一滴不剩地灌入口裡,吟道:“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就著美酒度這清閑時光,即便獨飲對月,也是倍感舒暢!什麽功名浮雲、王圖霸業,皆不如山中林泉鳥音來得清淨。”言畢,走到窗前邀月對飲。
此刻,明月已被烏雲遮擋,夜空中繁星似棋,熠熠生輝。
隱士將目光停在天邊,似是在欣賞這寧靜優柔的夜色,忽地眉頭一蹙,
竟僵在那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天邊兩顆耀眼的星星彼竭我盈地相互閃爍,像是在較量誰的光芒更亮一些。
隱士凝眸良久,轉身回到桌前歎道:“酒入愁腸平添三分愁!如此執念太甚,隻為一聲虎嘯龍吟,何苦來哉?”
隱士長歎一聲,豪飲數杯,連連搖頭毫無先前那般灑脫,目光哀傷略帶無奈,仿佛這兩顆鬥亮的星星敗了他的酒興一般。
隱士放下酒杯,身形一晃已到了窗外,廬中燭火被他翻飛的袖袍鼓風扇得搖曳不定而後熄滅。
他站在窗外,回頭望了洞天廬一眼,道:“非我眷戀塵世,實乃天數有變。
師兄、師弟,你們倆如此爭鬥不休又何必呢!豈不知天下蒼生之性命皆懸於爾等手中。師弟天賦異稟,相貌英俊更兼不群之才,以致師兄每以為妒……
唉,回雁峰下驚回雁,洞天廬中別洞天。此次出山,只怕今後這世上又要傳我洞天之名了。”
隱士轉頭之時,身子已然遠去,這一瞬間始終不見其足下有何動靜,那等身手如同會縮地之術。
次日,野外陽光明媚、一片姣好。忽地疾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只見一個灰影閃過片刻消失,這正是那自稱為洞天的隱士。
趕了一夜的路,他也不覺勞累,只是口渴難耐。
正自煩躁,忽見一條山泉如同玉帶一般晃在眼前,便奔向山泉凌波而步也不停下,伸手一掌打出,只見一道白色真氣射入水裡頓時激起一道水柱朝他直奔他而來。
那隱士吹開長須,張口接了水柱咽入腹中,不曾濺出一滴。
洞天拂袖拭去嘴角殘漬道:“我這般不此勞累、日夜兼程趕路,隻為能在師兄和師弟決鬥前趕到,勸其罷手,平息乾戈!”
此刻,
獨孤峰上一個黑色身影面朝懸崖,眼望遠方,負手背風而立。 山風吹開他鬥篷邊沿的黑紗才能隱約看清他的顏容,只見他滿臉虯髯,刀眉斜掛至額角,雙目如炬,一身霸氣,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身旁的巨石裡插著一柄合著刃的刀,那大刀刀柄上鑲了一隻烈虎,刀身正是從烈虎嘴裡翻吐出來,隱隱可見一層熾色之氣從刀鞘裡散發出來。
山風吹過,那刀身更是絲絲顫動發出虎嘯之聲,一看就知道是把絕世寶刀。
“師弟,你終於來了,可讓師兄我好等啊!”黑衣男子發出洪鍾之聲。
“師兄有約,澄宇不敢晚來。只是雜事太多讓師兄久候,還望師兄見諒!”
不知什麽時候黑衣男子身後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名面似玉冠,英氣逼人,手握長劍的白衣男子。
那長劍劍柄處嵌著一個呲牙咧須的龍首,透過劍鞘隱隱散出紫氣,雖未出鞘亦可斷定是一柄絕世好劍。
這男子名喚古澄宇,是當今武林盟主,持天下第一利器——裂天劍,十劍裂天所向披靡,澄宇掌法亦是獨步天下,人稱“女媧敵”!
“師弟貴為盟主,事務繁多,伏天多等一會又何妨?久候二字實不敢當啊!”
這個先來的黑衣男子叫做伏天:血殘教主,持有與裂天劍齊名的絕情刀,絕情七斬焚天滅地,為古今第一刀法,傳言“絕情刀出必飲血歸”,人稱“閻王友”。
伏天說完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古澄宇。
“師兄,你又何必如此呢!我今天前來赴約並非為了與你一戰,而是想取消決鬥。
你我師出同門,連根而生,不如今日冰釋前嫌,重溫手足之情。可好!”古澄宇言語謙遜有心示誠。
“住口!手足之情,你也配談?你這狡詐之徒,趁我奉師命遠赴重洋之際竊據掌門之位,然後再召開武林大會巧取盟主之位時,可曾想起過我這大師兄?
如今卻來跟我說手足之情,真是厚顏無恥。古澄宇,我看透你了!”伏天言語激動,眼中盡是憤懣之意。
“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選盟主之日是因為……”
不待古澄宇說完伏天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少來花言巧語。
人人都說你是師兄弟中最有潛力的一個,可憑心而論,武學天賦、機智才乾我伏天哪一點比不上你?可又有誰把我放在眼裡?”
“別人故意搬弄是非挑撥你我師兄弟感情,難道你看不出來麽?
憑心而論,師兄你確實是武學奇才,處處在我之上,但因為你孤傲不易近人, 讓他人敬而遠之。畢竟匡扶天下非武力所能全為。”
“孤傲怎的?不易近人又怎的?天生如此,我奈若何?本事才是說話的資格。
武林心腹大患魔教教主冥拒怒又怎的,還不照樣死在絕情刀下,讓我取而代之。”伏天言語間盡是憤憤不平。
古澄宇聞言歎息道:“原來江湖傳言是真的,斬殺冥拒怒,將魔教改為血殘教的一曌教主就是你了?”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冰入黃河留不住,終歸大海吐風雲。
你們這些人自稱正道人士卻如同渾濁的黃河一樣容不下我這塊薄冰,又豈能料到我終有入海的一天。
我為武林、為大宋做了那麽多事,可你們又給了我什麽,就連我最……算了不說也罷,亮劍吧,讓我見識一下裂天劍的威力。
今日裂天劍和絕情刀定要分個高下,好叫世人釋懷。”
古澄宇聞言長歎一聲道:“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如今你我身份、立場有異,決戰在所難免,但不管現在或是將來誰勝誰負,都能顧及手足之情。”
伏天聞言朗聲笑道:“怕輸麽?我依你便是。”
言畢一招手,那柄沒入石中半截的絕情刀“謔”地一聲飛到了他的手裡,只見伏天一彈指,那刀鞘又插回了原先的石孔中。
但見那絕情刀渾身烏黑,不見刃口卻散出赤芒,伏天握在手裡擺了個刀訣,刀氣破風,頓時發出陣陣虎嘯之聲。
忽地伏天一振臂灌注真氣於絕情刀上,刀面頓時赤光大盛,一招“袖手旁觀”朝古澄宇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