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周的雨勢不減,變得比先前更為狂怒。
狂風夾雜著雨霧呼嘯一般席卷湖泊,使得天上的場景形同末日,雨水與湖水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場極為罕見的水龍卷風。
那瘋狂旋舞的水龍卷風如同一隻扭動身軀的萬丈水蛇,誓將一切攪合著天翻地覆。
看來今晚脫困無望,柳若歡也是搖了搖頭,走回到山洞深處。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在先前雨勢較弱的時候,拾了一些木枝回來,要是沒有這些樹枝,恐怕他們連過夜的柴火都是個問題。
但伴隨而來的還有壞消息,這些樹枝和周圍的環境潮濕,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打出火來。
可倆人剛從湖泊裡出來,身上衣服濕漉漉的緊貼胸背,自己有功力護體倒是無所謂,但是喬靖柔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黑暗之中雖然看不見她的容貌神情,但那微弱的鼻息一起一伏,似是隨時都有可能消散在空氣之中。
“小姐。”
柳若歡輕喚一聲,黑暗之中無人應答,直到他念出第二聲時,對面的人影才有了反應。
“咳……咳……”
但回應他的卻不是話語,而是一段劇烈的咳嗽聲。
柳若歡見狀不妙,直接上前貼近了她的身軀,僅僅是兩人雙手接觸的一刹那,他便覺得自己摸到的不似人手,而是一塊冰涼剔骨的寒玉。
一些精純的內力真氣順著他的手指流入到對方體內,但是這些真氣卻像是石沉大海,僅僅是過了片刻,就失去了和柳若歡的聯系。
“不用再做無用功了,柳公子……我,入魔了。”
這聲音之中充斥著無力的苦笑,有著顯而易見的酸澀,這種近乎絕望的口吻柳若歡還是第一次自她口中聽到,不由得微微一怔,說不上話來。
黑暗中,她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又緩緩開口說道:“柳公子,有些話我隻敢現在對你說。”
柳若歡答道:“有什麽話,說給我聽便是,我一直都在聽。”
聽到這句話,她的情緒似是穩定了許多,話語之中又多了一絲安定的情緒。
“我在你心裡算什麽?是志同道合的友人?還是四大家族難以近身的大小姐?亦或是那個顯赫的書聖名號?”
柳若歡思考了一下,剛準備回答,卻又突然感覺對方的身形一歪,整個人都向他順勢倒下。
曼妙浮凸的修長胴體倒在他的懷裡,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隨即,一道不好的念頭升至腦海,他用真氣稍微照亮了一瞬山洞,發現懷中的喬靖柔已經閉緊眼眸,意識完全昏睡過去了。
生機,正在他的面前緩緩流失。
柳若歡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當機立斷,激活體內的儷人珠,對著喬靖柔有些失色的櫻色紅唇,吻了下去。
……
喬家的建築均都是依山傍水而建,一簇樓閣庭園盡在參天古木的掩映之中。
而在這清幽風雅的書房內部,正有一身著鵝黃色衣裙的美豔少婦,對著年幼的女孩諄諄教導。
她的眉眼盈盈如畫,肌膚如牛乳般白皙光滑,頸間戴著一串明玉般的剔透珠鏈,氣度雍容華貴。
柳若歡稍稍留神,便看清楚,這位正是先前在麗水閣見過的喬夫人,是喬靖柔的娘親。
喬夫人一隻手端著三字經,邊走邊細聲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不過三歲的喬靖柔,正用嬰孩般單純的口吻跟著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看著眼前出落別致的女孩跟著自己將三字經一字不差的念完,還能背誦幾首經典傳世的名詩後,美貌少婦欣慰的點了點頭。
她叫下仆送來一盤糕點,親手喂著女兒吃了兩顆。
然而這溫馨和睦的家庭畫面並沒有持續多久,不過片刻,就有下人的腳步從廊廡間傳來。
來人名叫環月,是喬夫人的貼身小婢。
“夫人……”
“有什麽話便直說吧。”
“姑爺他……在城東處的一處私宅內被抓住了,與他通奸的女方一家老小盡在,差人傳話說……如果夫人不給黃金千兩,她們就把姑爺拖到東大街的集市上扒光了示眾。”
喬夫人微微歎了口氣,問道:“我姐姐……喬相知曉這件事嗎?”
“暫且還不知道,但家族的耳目繁多,這事又出在京城內……喬相稍晚一步就會知曉此事。”
“嗯,你將柔兒帶回屋吧,我自己去城東。”
“夫人,那貨民婦來路不正,看起來就像是有意而來,我覺得起碼要多帶些人手以防萬一。”
“好了,我自有把握,去吧。”
“是。”
下仆見喬夫人心意已決,便低頭表示順從,牽住了年幼喬靖柔肉嘟嘟的小手,向宅院深處的臥房處走去。
喬靖柔側過頭,本想再叫一聲娘親,卻發現對方從她的視野之中淡去,消失在蒼綠色的植被之間,隱沒不見。
……
當日下午,年幼的喬靖柔在庭院內見到了滿身傷痕的母親,她正坐在石凳上讓環月給她包扎傷口。
喬府之內的流言頗多,盛傳喬相的妹妹,下一任書聖的母親在東街巷院裡讓人給抓破了手臉,說她教夫無方,養了一個只會勾引他家女人的敗類狐媚男人。
年幼的喬靖柔雖然聽不懂話中的意思,但她卻知曉這裡面不是什麽好話。
喬靖柔邁著蹣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母親身前,環月推了一下喬夫人的肩膀,才使後者才從離神的狀態中緩過神來。
“柔兒,到後院怎麽也沒跟娘親說一聲?環月,你領著柔兒去前廳,讓後廚再給她做一些點心。”
喬靖柔抬起稚嫩的面孔,眨著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
“柔兒不餓,柔兒想知道娘親和爹爹怎麽了?”
喬夫人沉默半晌,並沒有回答女兒的童言,就在場面靜止之時,忽然有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庭院外傳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襲牡丹官裙的喬相從院外徑直走入,一臉怒容。
“妹妹!你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多久?喬家的祖訓都被你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