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說來,余音澗捕捉貴派之人,全是為了探查吳莊主的下落。”柳遇青問道。
燕盡蹤無奈的點頭,道:“確實如此,是以在下知曉此事後,立馬向吳莊主討了書信,前往余音澗去要人。
吳莊主一並書了兩封信,一封遞與余音澗,另一封便差人送到了貴派。”
“吳莊主所慮果真周全!”柳遇青抱拳說道。
“此事全然是一場誤會,倒是叫貴派之人奔波了一番,在下感激不盡!
時候也不早了,在下還得趕回匯墨山莊。
余音澗並非善地,阿青妹子你且快些回去,莫讓貴派中人再涉險境了!”燕盡蹤站起身來,抱拳行禮說道。
兩人出了酒家,再言語了幾句,便各自離去。
柳遇青原本已甚感疲憊,加之此時匯墨山莊之事全然了解,心下輕松自在,腳步便輕緩了許多。
來時她急奔忙趕尚且耗了八天的時日,此時腳步緩了一半,趕回去時已過了十余日。
柳遇青將以上之事一一詳細地說與了呂不從聽。
此時眾人已來到了掩月谷,點燃了油燈,圍攏坐在山洞之中。
除了黃罡火、柳遇青、霍笑寒、蒼久命、彭三絕、劉義首、呂不從以外,還有兩名滄南盟之人也到了此地。
這二人名叫陳小新、陳小華,正是接送呂不從養父養母之人。
二人已將呂不從的養父養母平安接送至到張叔張嬸所居之處,正好趕來複命。
呂不從知曉養父養母平安無恙,心中登時歡暢起來。
黃罡火問道:“少主為何會暈厥在山腳之下?”
呂不從便將自己在余音澗所經歷之事也悉數告知了眾人。
眾人聽了呂不從所言,都是面面相覷!
萬萬沒想到世間還有“塞北雙魔”這般厲害的人物。
適才眾人聽聞柳遇青談及余音澗、鬼棋門、玄星宮等隱世門派,誰也不知是何等厲害。
此時又聽了呂不從所言,便是那七弦姥姥的功力,只怕眾人聯手也未必有穩勝的把握!
更別提鬼棋門的黑白尊使和無為子等高手,當真是天外有天,有外有人!
劉義首問道:“少主,那黑白尊使所說的天山‘天外天’一派,當真會投靠朝廷?”
“既然余音澗、鬼棋門、玄星宮等門派都要聚集一起,商討對付朝廷的策略,想必是真的。”呂不從沉吟道。
“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我們是否也趕往玄星宮,一同參與反抗朝廷的行動?”黃罡火問道。
柳遇青略微沉思,道:“不可,一來玄星宮在何處我們尚且不知,二來我們還和程老有約定,未完成約定前,不可妄動。”
霍笑寒道:“阿青姐所言甚是,一個余音澗我們尚且不知如何進入,更何況是玄星宮。”
眾人均覺他二人所有有理,劉義首晃眼看見呂不從手中的畫卷,問道:“少主,這幅畫卷當真便是《臨流獨坐圖》?其中當真便藏有武林秘籍?”
眾人聽到這般問來,都朝呂不從手中的畫卷看去。
呂不從也埋頭看著手中畫卷,輕微地搖了搖頭,道:“不知是真是假,但此畫畢竟是溪山派之物,我還得尋個時機趕往溪山派,歸還此畫。”
劉義首道:“少主將此畫打開,讓大夥都開開眼,倒要瞧瞧是何等精美之畫,竟能成為溪山派鎮牌之寶!”
“這可使不得,他人之物,我們怎可隨意翻閱。
”呂不從道。 霍笑寒哈哈笑道:“那大魔頭‘塞北雙魔’能看,我們為何便不能看了?”
呂不從心中雖不願意,但霍笑寒這句話也並非全無道理,而且塞北雙魔看了畫卷後便扔給了自己,多半此畫也是假的。
再看看眾人,盡皆投來期待的目光。
呂不從隻好將畫卷展開,緩緩鋪張開來,卻見這畫僅僅只有一半繪了山水景色,另一半竟是空白!
眾人“咦”了一聲,各個臉上顯露驚奇之色。
劉義首登時叫了起來,道:“上當了,上當了!假的,假的,難怪那‘塞北雙魔’會將此畫歸還於你。”
呂不從卻疑惑不解,心道:“若是假的,何以喻叔青那般拚命去爭奪。可若說是真的,又怎會只有一半!”
他心下遲疑不定,道:“無論真假,我都得還於溪山派的喻三公子。”
劉義首道:“可溪山派在何處,我們還真不知道。”
呂不從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道:“那我便去青瓷鎮守株待兔。”
胖子彭三絕問道:“少主,那無為子老和尚為啥會點了你的昏睡穴?卻又並未傷害你,也不曾拿走這幅畫。”
呂不從也不明白,眾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霍笑寒輕功卓絕,去的地方更多,聽聞過的事也更多,他似乎知曉這其中的道理,說道:“屬下倒是猜到了七八分。”
眾人都是一句“怎麽說?”齊聲問道。
霍笑寒抿了一下嘴唇,道:“我在江湖中聽聞過,其實如今的江湖有四大不同的層次。”
霍笑寒見眾人都是一面茫然,繼續道:“這般說吧,江湖之中浪濤翻滾,而我們便是在水面這一層,時常與我們有接觸的幫、派、門、宗之人十之八九都是在水面層,匯墨山莊除外。
在往下,便是水中層,身在這一層的江湖人行事已經相當隱蔽,若不是同道中人,他們幾乎不會有交往。
若是同道中人,他們便會對答一句暗語切口,我曾聽聞有人提到過,上句是‘萬裡紅光透寰宇’,至於如何對答我便不知了。”
呂不從啊了一聲,道:“對了,對了,那無為子和尚便是這麽問過我。”
霍笑寒又道:“若再往下一層,便是水下層,這一層的江湖人,我們幾乎接觸不到,他們的門派、幫派都極為隱秘,似乎與世隔絕,卻又對江湖中之事了如指掌。
他們也有一句暗語切口,好像是‘七葉七草何處尋’,如何對答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最後還有一層,他們稱之為水底層,聽說處在這一層的人,都是這江湖之中的頂尖高手。
幾乎是各個隱世門派的掌門人,匯墨山莊的吳莊主、玄星宮的尊主估計便在這一層了。
水底層的人有沒有暗語切口我便不得而知了。”
呂不從道:“那無為子還問過我一句暗語,只是我記不得了,說不準便是這水底層的暗語切口。”
胖子彭三絕挺著圓肚皮,打了個哈哈,道:“搞了這麽多年,我們不過是混了一個水面層,真是......”
他說到此處,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便即感歎了一番。
正當這時,呂不從面容一沉,一臉嚴肅,道:“有人!”
他此時的內力在眾人之中最為精湛,遠處有人奔來,他便第一個察覺到了。
初時還以為是那蓬頭老者,再細細一聽,卻是一群人細碎的腳步聲。
眾人都未察覺,但聽呂不從這般說來,頓時都安靜下來,側耳靜聽。
過了片刻,呂不從又道:“過來了,是一群人,好急的腳步聲!”
柳遇青當即按住腰間長劍,霍笑寒跨步奔出洞外,要去瞧個明白。
彭三絕坐在地上摩拳擦掌,劉義首一直靠在洞內石壁上,雙眼微閉,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時過須臾,柳遇青、黃罡火等人都聽到了一大片唦唦的腳步聲,眾人急忙躍出山洞。
只見霍笑寒飛奔而來,呼喊道:“是采參人來了!”
他話音剛落,人已行至眾人身前。
黃罡火怒道:“采參人怎麽會知曉此處?”
眾人也是這般想法,但眼前事情緊急,卻也來不及多思。
柳遇青抽出長劍,喊道:“這山谷只有谷口一條出路,我們快衝出去!保護好少主!”
黃罡火、柳遇青、彭三絕等人將呂不從圍在中間,一行人疾步朝谷口奔去。
眼見谷口便在十余丈處,眾人突然都停了腳步。
原來谷口已被人層層圍住,盡皆是一身黑色錦衣,遠遠觀之,便如是烏央烏央的一大片黑水在翻騰。
那群人中當先走出來一人,卻是身著暗青色上衣,頭戴青色四方雲紋帽,腳下一雙黑色錦皮靴,看樣子是個捕快。
霍笑寒一眼認出了此人,對眾人說道:“如果我沒看錯,此人定是京城神捕田氏兄弟之一,卻不知是哥哥還是弟弟,若是弟弟......那可更為麻煩了。”
呂不從問道:“怎麽,此人很厲害嗎?”
黃罡火道:“我未見過此人,但聽聞過‘京城雙田’的名號。”
呂不從道:“京城雙田?”
黃罡火道:“京城雙田是指田初一、田十五兩兄弟,哥哥生於初一,弟弟生於十五。
二人是京城的兩大神捕,武藝高強!
從未有人能從他們兩兄弟的手中逃脫過,即使僥幸地從哥哥手中逃脫,也絕無可能再從弟弟手中逃脫。
因而江湖中流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柳遇青道:“朝廷已經讓田氏兄弟出手了,看來當真要下狠手了!”
黃罡火向前邁了一步,亢聲喊道:“敢問閣下,是田初一,還是田十五?”
那捕快對黃罡火的問話置若罔聞,手持一卷畫,將畫展開,一雙凌厲的目光,看了看畫,又在柳遇青、呂不從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繼而伸手一指,道:“便了這廝了!”
他手指之人正是呂不從。
原來他手中的畫卷是一副人像畫,畫的正是呂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