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圖再次抬腳,踩落在石階上,一股恐怖壓力傳來,瞬間連腰都直不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大喝一聲——
“起!”
尼瑪,腳居然提不起來,這就有點尷尬了。
連上一級石階都這麽困難,這神壇都不知道有多少層,加起來上百級石階總是有的吧?
這樣走上去會不會把自己給走死?
萬一走到中間沒力氣了怎麽辦?
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就停在那裡慢慢變乾屍?
想到乾屍的模樣,蘇圖忽然有些恐懼。
再往上望去,李青稞和程老爺子已經快到第二層平台,阿芸也上了十幾級的石階。
至於另外一個方向,徐傾和潘虎已看不見人影,不知爬到了哪裡。
小夜蹲在蘇圖背後竹箱,似乎不受石階的影響。
它從箱裡勾出一顆乾果,一邊嚼一邊念叨,“心無雜念,方可登天。你就是雜念太多,心思太重,才會一步都走不上去。”
蘇圖翻了翻白眼。
剛才不說是稱武魂,現在又說心思重,這貓說的到底那句才靠譜?
再說心思,特麽誰的心思有你這貓重?
至於雜念……
好吧,確實挺多的。
沒辦法,年紀大,想的多,習慣了。
蘇圖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按貓說的嘗試一下。
他慢慢調整呼吸,將心中雜念拋開,專注眼前石階。
發現每級石階上都刻著許多神秘浮雕。浮雕都是人,面貌模糊,雙手高舉,像是在膜拜什麽,又像是在拉扯什麽。
難道是浮雕裡的人拉扯著自己的腳,這才一步都走不上去?
蘇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趕緊將這可怕的念頭甩開。
又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盯著前方,用盡全身力氣,再次抬腳!
還真的有用!
落在後面那一隻腳終於提了起來,然後向上邁出一步,落在第二級石階上。
“砰!”
腳步重重落下,仿佛有悶雷炸響,腳下石階竟出現一道道細小裂紋。
走在前面的阿芸猛然轉頭,一臉驚訝的看著蘇圖。
上個石階都能上出這麽大的動靜,這小滑頭身上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阿芸心中好奇,可惜現在不是研究小滑頭的時候。
小姐和程老已經上了第二層平台,快要登上通往第三層的石階了,按照現在這個速度,自己都不一定能趕得上他們。
阿芸心中有種緊迫感,不敢分心他想,又繼續艱難前進。
神壇最下方。
蘇圖上了一級石階,全身骨骼咯咯作響,仿佛要碎了一般。
他身體不停顫抖,面容都有些扭曲,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額頭滾落。
貓說這石階是在稱武魂,特麽自己的武魂到底有多重,才會艱難如斯?
“第一級最難,掌握了技巧,後面就會輕松一點。”
小夜蹲在竹箱上,像以前一樣隨口指點幾句。
蘇圖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再次抬腳。
果然,感覺比剛才輕了一點!
雖然極其細微,但他還是能夠察覺到這種變化。
“砰!”
第二步落下,石階上又出現細小裂紋,看來不是自己的腳步輕了,而是自己身體或者心理上的承受能力變強了。
蘇圖精神一震,終於看到希望。
他繼續抬腳,一步一步慢慢向上,
身體承受著恐怖的壓力。 不一會兒,身上的衣服都濕透,眼睛也被汗水模糊。
他眼裡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只剩下前方仿佛沒有盡頭的石階,甚至連身後黑貓在說什麽都已經聽不清楚。
也不知爬了多久,當再一次抬腳,原本無比沉重的身軀忽然一輕。整個人仿佛踩空,直接撲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來。
小夜第一時間跳開,落在滿是灰塵的磚石上,又搖著尾巴,扭著屁股,慢悠悠走到蘇圖面前。
蘇圖臉貼著冰涼的地面,虛弱的喘著氣。
他想一直這樣躺著。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才上了一層,還想不想繼續往上走了?”
小夜瞥了他一眼,眼中滿是嘲諷,嘴裡還嚼著乾果。
蘇圖有種將這貓按在地上摩擦的衝動。
不過現在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再說就算能動,誰按著誰還說不定呢。
他喘了幾口氣,也沒真個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趴著。
手撐著地面艱難起身,放眼四顧,原來已到了第二層的平台。
這處平台很寬敞,邊緣立著某種詭異的怪獸石像。怪獸都長著四隻眼睛,面孔三隻,胸口一隻,看著有些可怖。
蘇圖沒見過這些四眼怪獸,更叫不出名字來。
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關節和筋骨,有些慶幸這平台並不像那些石階一樣古怪。
看來這神壇的建造者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人性,知道在石階中間留下一處喘息之地,而不是讓人一路死磕到底。
蘇圖心中想著。
不過他對神壇建造者那麽一點點好感,在踏上通往第三層的石階時就被恐怖的壓力徹底磨滅。
心裡已經開始慰問那個變態建造者的直系親屬,甚至連帶旁系親屬都不放過。
“小夜,這神壇到底有多少層啊?”
蘇圖咬牙切齒,面容都有幾分猙獰。
他現在才上到第二層,感覺就已經快堅持不住,若是這神壇真有四五層,那根本不可能走到最上面。
“也沒多少層,你慢慢走,反正本尊不著急。”
貓嘴裡塞著東西,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蘇圖不再說話,專心爬梯。
……
四人之中,李青稞反而走的最快,但望著看不到頂的石階,心中還是有種無力感。
回頭看了眼身後,老師已經快跟上來,阿芸還差了兩層,至於那小子……
已經看不見了。
他是不是不想上來了?
怪自己沒給他漲傭金嗎?
李青稞忽然有些惱怒,覺得那人眼裡除了錢,就沒有其他東西。
她又往另一個方向望去,兩條好看的眉毛不禁皺在了一起。
這個神壇按八角形狀建造,有點像高塔,越往上空間越小。
她現在其實離徐傾非常近了,只差一層多的距離。
徐傾應該也看到她和老師,為什麽他不向這邊靠攏,而是一個勁的往上爬?
是因為潘虎嗎?
潘虎已經變成守宮傀儡,現在也是身不由己,根本沒有太多余力影響徐傾的路線。
徐傾到底在想什麽?
李青稞又想起那個組織這次行動的徐大將軍,那個自己還要喊他徐叔叔的老人,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安。
“少主,怎麽,怎麽停下來了?”
這時,程仲文也登上這層平台。
老爺子雖然沒有受稱魂階的影響,算是走得最輕松的,但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到了這一層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老師,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先上去看看。”
李青稞看著程仲文灰白的面容,忍不住開口勸道。
程仲文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又看了一眼神壇上方,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用,我們要快點上去。”
說完,他拄著拐杖,越過李青稞,又往更上一層的石階走去。
李青稞無奈,隻得快步跟上。
……
……
神宮某處。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團昏黃火光在小心翼翼的跳動。
謝飛魚抱著滿身是血的藍韭,靠著牆坐著,臉色有些蒼白。
藍韭被守宮獸吃掉一條手臂,雖然謝飛魚已經幫她止血,但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徹底陷入昏迷。若是不能盡快找到出路離開這個神宮,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小魚,你先休息一下,我四處看看。”
林莫提著帶血長劍,也是一臉狼狽。
在他身後,僅剩最後一個東都羽林。
其他三個已經變成守宮傀儡的,在追擊的路上已被林莫親手解決。
謝飛魚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沙啞道:“這裡就是寢宮,你小心點。”
林莫點了點頭,讓護衛留下守著謝飛魚,自己獨自離開。
謝飛魚看著林莫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懷中臉白如紙的女孩,也不知是不是牽扯到腹部的傷口,兩道眉毛痛苦的糾結在了一起。
“謝先生,您沒事吧?”
護衛滿臉擔憂。
“沒事。”
謝飛魚冷著臉道,又看了這護衛一眼,才發現這護衛很年輕,雖然比不了自己,但也就二十來歲。
此刻護衛狀態也不好,渾身是血,臉色白得嚇人,站著都有些搖搖晃晃,需要拄著刀才能勉強支撐。
“坐下來,這個地方沒有危險。”
謝飛魚說道。
心中又補了一句,如果真有危險,就他們現在這個狀態,也只能閉目等死。
聽謝先生這麽一說,護衛緊繃的神經終於松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靠著牆,虛弱的喘著氣。
“謝先生,你說我們會不會都死在這裡?”
護衛問。
“有可能。”
謝飛魚直白答道。
雖然他不怎麽喜歡說話,特別是跟男的,但現在不說說話讓自己提提神,恐怕真有可能就此睡死過去。
“哈哈,謝先生真會開玩笑。你們大明府的方士老爺可都是神仙人物,哪有那麽容易死?如果真會死人,應該也輪到我了,就像大鐵、富貴哥,還有王哥他們一樣。”
護衛笑容苦澀。
謝飛魚對這幾個名字沒啥印象,想來是不久前被林莫親手解決的那幾個東都羽林。
他沉默下來。
按照正常程序,確實該輪到這位了。
謝飛魚對這個年輕人印象還行,便開口問,“你叫什麽?”
“我啊?我叫莫染顏。”護衛咧了咧嘴,“以前也想去咱大明府來著,可惜天師堂的老爺看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