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風如刀。
蘇府門庭,站著一個人。
這是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女子,夾雜著絲絲白線的頭髮盤在腦後,光滑精致的面容帶著一抹詭異的蒼白。
她身上穿著長袍,手中握著魂幡,幡布在風中悄無聲息擺動,雙眼細長,目光如霜,仿佛能凍結人心。
這就是李青稞和阿芸口中的牧陵君?
居然是個女的?
再看對方這幅妝容……
還好自己見多識廣,還和麻衣一起睡過棺材,不然這大半夜的非得嚇出病來不可。
最關鍵的是,他對這個牧陵君的境界有些吃不準。看對方的樣子不像裝腔作勢,很可能真是個不得了的高手。
早知道就該把貓帶出來,也好探探對方的底細。
蘇圖忽然有些底氣不足,小心翼翼的打量這個不人不鬼的家夥。
牧陵君也在看他,細長的眼眸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敵意。
還未等蘇圖開口,便搶先問道:“你就是泣血城的蘇圖?”
聲音沙啞如磨石,又為她平添幾分陰森氣息。
“正是在下,不知前輩深夜到訪有何貴乾?”
蘇圖也沒否認,對方能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想必是有備而來。
“我們少主呢?”
牧陵君問。
“你們少主是誰?”
蘇圖開始裝傻。
“李青稞。”
“哦,原來是阿稞。”蘇圖拍了拍頭,笑道,“你們的少主,我怎麽會知道在哪?”
牧陵君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道:“年輕人,你難道還要我進去搜嗎?”
搜?
特麽這老妖婆是跑過來捉奸的嗎?
再說他和阿稞可是清清白白,小手都還沒摸上,你抓個鬼奸啊!
蘇圖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前輩想搜就搜,以前輩的身手,在下想必也攔不住。”
“你以為我不敢?”
牧陵君陰森一笑,往前踏出一步,恐怖的氣勢瞬間籠罩著蘇圖。
蘇圖呼吸一窒,心中大驚。
沒想到這不人不鬼的家夥如此厲害,估計是和東虞大天師一個級別的人物。
不過他沒有退縮,依然堵在門口。
牧陵君有些驚訝,又上下打量蘇圖一眼,嘴裡說道:“泣血城的探子回報,說是你帶著少主逃離丁火神宮,我原本還有些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有些本事。”
“前輩過獎。”
蘇圖咧了咧嘴,心中卻開始罵娘,他感覺籠罩在四周的殺氣越來越重。
牧陵君目光落在蘇圖身後敞開的大門,又道:“不過你這點能耐還攔不住我,我不想硬闖,是因為對那人還留有幾分敬意。”
她口中的那人,自然不是李青稞,而是陳羽相,那位曾號稱武道第一的東虞大天師。
可惜陳羽相已經瘋了,若是藍韭遇到危險,他老人家還有可能出手,至於蘇圖的死活,對於現在的陳羽相來說,還不如後院的花花草草來的有意思。
牧陵君目光重新落在蘇圖身上,也不知想起了什麽,語氣驟然變得嚴厲起來,喝道:“再問你一次,少主在哪裡?”
“不知道!”
蘇圖咬著牙道。
“不知道?”
牧陵君忽然笑了起來,手中魂幡猛地往前一刺。
雖然兩人之間還有十來米,蘇圖心頭卻猛然一跳,隻覺得一股銳利至極的氣息直奔自己胸口而來。
危急時刻,他身子往側邊一閃,險而又險的躲開對方凶狠的攻擊。
“轟!”
恐怖的氣勁落在門柱,堅如鐵石的柱子瞬間爆碎,上方寫著“蘇府”兩字的牌匾歪了一邊,搖搖晃晃差點兒砸落下來。
“住手!”
這時,李青稞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了出來。
知道來的是牧陵君,李青稞越想越不放心,最後還是帶著阿芸匆匆趕來,結果看到這個不和諧的畫面。
牧陵君冷哼一聲,慢慢收回手中魂幡。
蘇圖滿身是灰,模樣十分狼狽。
“你出來幹嘛?”
他瞪了李青稞一眼。
本小姐不出來,你胸前早就給人扎出幾個窟窿了!
李青稞沒有理他,而是看著那妝容古怪的女子,問道:“牧陵君,你怎麽來了?”
“這麽晚了,少主不在府裡,侯爺以為是出了什麽事,讓我過來看看。”
牧陵君慢慢整理著魂幡,語氣雖然緩和了幾分,卻對她口中的少主沒有太多的敬意,反而隱隱有一絲厭惡。
“你現在看到了?我沒事,你回去吧。”
李青稞面無表情道。
“沒事?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們永安的少主,不是什麽煙花柳巷的女子,三更半夜留宿男子府上,傳出去就不怕人笑話?”
牧陵君冷笑道。
“我只是過來見見故友,哪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李青稞氣的滿臉通紅。
“故友?怕是情郎吧?”
牧陵君滿臉譏諷。
“牧陵君,雖然您是前輩,但少主畢竟是少主,不容許任何人汙蔑!”
阿芸怒道。
“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牧陵君手指一彈。
阿芸如遭重擊,整個人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 最後抵著牆才勉強穩住身形。
不過這牧陵君下手極重,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牧陵君,你幹什麽?”
李青稞扶著阿芸,憤怒之余又有些惶恐。
雖然平日裡和這位大高手關系不怎麽樣,但也沒到撕破臉的地步。今天晚上她是怎麽了,居然會對阿芸動手!
“少主行為不端,這做下人的難逃罪責,我自然要好好教訓一下。”
牧陵君盯著阿芸,眼中竟露出一絲殺意。
李青稞直接擋在阿芸身前。
蘇圖在一旁吃瓜。
這個時候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長腿妹子在這些永安舊部中的處境有多麽的艱難。
這哪裡有把她當少主看啊?怕不是將她當傀儡?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管是哪種情況,他沒有不幫李青稞和阿芸的道理。
於是他再次挺身而出,喝道:“前輩,不要欺人太甚!”
“我們永安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嘴。”
牧陵君瞥了蘇圖一眼。
你們永安的事,我還最有資格插嘴。
蘇圖心中回了一句,不過這牽扯到某些隱秘,不好意思直說。
他眼珠子一轉,道:“我不跟你聊永安的事,但我今天剛搬進這府苑,你就砸了我的大門,這事總要給個說法吧?”
“說法?”
牧陵君猛地轉過頭盯著他,咬牙切齒道:“若我沒記錯,你們幾個都是從丁火神宮跑出來的!徐傾呢?我的傾兒怎麽沒出來?是不是你們在神宮裡面將他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