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武堂中,一乾永安遺老遺少面面相覷。
徐東征想要重組復國軍,無非是要排除異己獨攬大權。其實這事兒咱這徐侯爺平日裡也沒乾。
特別是程仲文還有他的親兒子徐傾死在神宮之後,這位大佬愈發喪心病狂,幾乎將復國軍的實權將領都換成自己的心腹,其他那些創立復國軍的元老壓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難插手軍中事務。
不過這些事兒以前都是暗箱操作,現在突然把事情擺上台面,還說的這麽直白,著實讓人很難適應啊。
一乾老頭子一時間都有些坐不住,紛紛將目光轉向此間唯一能和徐侯爺平起平坐的金掌櫃,希望這位掌櫃的能夠替他們出出頭說幾句公道話。
可惜金掌櫃依然是事不關己,低頭品茶。
無奈,大家隻得退了而求其次,將目光轉向李青稞。雖說這位“少主”有名無實,老早就被架空,但在座的也只有她有勇氣有理由當這個出頭鳥了。
李青稞心中有些厭惡,卻也不能徹底寒了這些永安舊臣的心。她想了想,問道:“不知徐叔叔想要如何改組復國軍呢?”
徐東征瞥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在坐諸位,緩緩說道:“第一,重新組建城防軍負責守衛長樂王都,由陳立新擔任主帥。”
“第二,玄甲鐵騎擴編為禁衛軍,從各軍挑選精銳補充,李蛟河擔任統領。”
“第三,黑龍軍移防至東部要塞雪柳城,仍由袁白狗統領。”
“第四,原復國軍二十四營改編為黑石軍和神風軍,分別由高明、徐仁傑擔任主帥,駐守城外南北大營。”
徐侯爺一條一條念下來,在座的永安舊臣臉色越來越難看。當他念到最後一條時,那位叫趙登的老頭終於忍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侯爺,這,這不太合適吧!復國軍二十四營有不少可是我們的子弟兵啊!”趙登滿臉通紅,頭頂白發都豎了起來。
其他永安舊部也紛紛附和。
什麽黑龍軍、玄甲鐵騎、城衛軍,你徐東征想怎麽改就怎麽改,想怎麽編就怎麽編,反正都是你徐東征的嫡系。
但復國軍二十四營可是在座諸位的心血,你徐東征想要一口吃掉,連口湯都不給別人喝,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徐東征重新落座,端起茶碗,輕吹幾口,說道:“徐某希望通過這次改編,能讓復國軍上下一心,成為一股真正能和南曜東虞抗衡的力量。諸位都是復國軍元老,還希望能以大局為重。”
大你妹的局哦!
你丫的是明目張膽巧取豪奪啊!
趙登怒氣衝衝,轉頭看著喝著茶的大城錢莊掌櫃,“金先生,您得給大夥兒評評理啊!咱們這才剛打下王都,侯爺就開始卸磨殺驢,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金滿堂抬了抬眼皮,“趙掌櫃稍安勿躁,侯爺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再說金某資助復國軍,只希望復國軍能夠取得勝利,給金某帶來更大的收益和回報。至於復國軍的具體事務,金某不便插手。”
不便插手?
不便插手你會把李青稞這娃子找來?
估計是跟徐老鬼私底下做了什麽交易,把他們這些老頭子都給買了吧!
趙登腹誹不已。
原本低頭品茶的金滿堂忽然放下茶碗,臉色有些奇怪,“金某有金某的規矩,趙掌櫃是復國軍的老人了,應該明白才是。至於為何要邀請李姑娘,這個也是有原因的。”
狗屁的原因?
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娃子能乾得了啥?
難不成還想通過她製衡大權獨攬的徐老賊?
可能嗎?
趙登臉色難看,
正要再分辨幾句,忽然發覺有人在悄悄拉自己的衣服。 扭頭一看,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孫子趙旭陽。
“做什麽?”
趙老頭瞪了這小崽子一眼。
趙旭陽有些畏懼,但還是硬著頭皮小聲說道:“爺爺,爹爹曾叮囑過,不要,不要頂撞金先生。”
趙老頭猛然醒悟過來。
自己趕來長樂王都之前,留守托天城的長子趙柏年曾特別提醒,此行可以得罪徐東征,但千萬不能頂撞金滿堂,否則趙家恐有大禍。
趙登不服天不服地,就服自己那兒子。畢竟他們趙家能有今日,全靠那好兒子一手經營。
雖然心中雖然不忿,但趙老爺子還是慢慢冷靜下來。
“趙家柏年,乃人中龍鳳,只可惜遲遲不願走出托天城,終究還是埋沒了。”
這時,金滿堂的聲音再次響起。
趙登豁然轉頭,一臉震驚盯著那位金掌櫃。只見那位掌櫃眼睛深邃如海,仿佛能夠看透自己所思所想。
難道正如市井傳言,這位富可敵國的大城錢莊掌櫃的有窺探人心的本領?
趙登越想越是心虛,最後也顧不得自己這張老臉,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老趙這邊認慫,其他老狐狸也都不敢開口。
徐東征目光掃視著整個大堂,緩聲說道:“復國軍改編不急一時,徐某只是提前告知諸位,此事可日後再議。”
一乾永安舊部紛紛搖頭歎息,都知道事情難有轉機了。
李青稞不再多言,沉默的喝著茶。
見無人開口,徐東征接著說道:“今日第三個議題,乃是如何鞏固長樂王都防衛……”
“侯爺。”
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這位徐侯爺的話。
在坐眾人一臉詫異,沒想到還有人如此不識趣,紛紛將目光轉向發聲之人。
李青稞身後,一個鐵塔大漢慢慢走到大堂中央。
正是陳鐵兵。
陳鐵兵原是永安王宮護衛,當年長樂王都淪陷, 他奉先王之命保護年幼少主逃亡,之後就一直跟隨在李青稞身邊。
雖然在復國軍中沒有嫡系,但陳鐵兵個人戰力極強,完全爆發甚至可硬撼上二品武者,因此連徐東征也無法無視他的存在。
“陳將軍有何高見?”
徐東征臉色有些不悅,目光落在這大漢身上。
其實關於是戰是守,在奪下長樂城之後,軍中便一直有爭執,只是沒有人敢在明面上反對徐東征而已。
陳鐵兵面無表情,說道:“南曜近來內外交困,自顧不暇。吾以為,復國軍當務之急,應是趁機收服永安故土,而不是死守王都。”
此言一處,許多永安遺老遺少紛紛點頭,就是徐東征手下的某些將領也是眼睛一亮。
野心勃勃的南曜最近是把一手好牌打成了稀爛。
先是組建北路大軍,一路攻城獵地,打下東虞半壁江山,大有一統聖域之勢。
後來不知哪根筋抽了,莫名其妙打起托天城的主意。結果托天城沒能拿下來,二日神教反而損失不少高手。
最為嚴重的是,一代名將塗不棄身死,導致赤旗軍群龍無首,讓蠻族有機可乘,最後把譚功正整個太平軍都給連鍋端了。
如今,南曜北路大軍幾乎全線崩潰,還要面對北部蠻族威脅,不得不收縮防線。
而復國軍這邊,剛拿下長樂王都,氣勢正盛,若是能一鼓作氣,說不定能一舉收復故土,光複永安。
到時候在坐的諸位可都是新永安的開國功臣了,想想難道不覺得有些熱血沸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