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船!
蘇圖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但從對方像碾死螞蟻一樣毫不猶豫殺死寶船管事趙珪和巡衛營校尉王彪,他便驚恐的發現這想法極有可能會變成需要面對的現實!
南曜這些年太過強勢,這次若是真能滅了東虞,那下一個目標十有八九就是托天城。人皇殿現在想要刺殺赤旗軍主帥,提前將威脅扼殺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刺殺塗不棄是一回事,屠船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可以說是深謀遠慮,後者只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了。
更為嚴重的是,對方如果真要屠船,那他們也會成為白衣少年清除的目標,再無法置身事外心安理得的吃瓜。
見白衣少年目光落在他們這邊,蘇圖心中咯噔了一下,全身神經都緊繃起來。
“小夜,那家夥衝我們來了。”
他慢慢弓著腰,一隻手摸著身後匕首夜蛇,卻沒有將匕首夜蛇抽出來。
現在還摸不清這匕首和白衣少年的關系,冒然掏出來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來就來,怕什麽!”
小夜舔了舔嘴角,眼中紅色光紋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
麻衣取下掛在腰間的白骨鞭,柔軟的面紗在風中輕輕擺動,清冷的眼眸早已鎖定白衣少年。
藍韭躲在蘇圖身後,一臉緊張。
再往後十來米,是他們這夥人中戰力最高的陳羽相。不過這位大天師還在木頭堆裡翻翻撿撿,絲毫沒有上來鎮場子的意思。
少年冰冷的目光從蘇圖幾人身上一一掃過,眼眸之中慢慢露出一絲驚訝。
沒想到這船上居然藏著這麽多有趣的家夥。
當然,只是有趣而已,能夠解解悶兒,還無法對他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少年手中轉動著黑色匕首,邁著悠閑的步伐朝蘇圖這邊走去。
雖然蘇圖與那少年之間的距離頗遠,但在少年將注意力轉向他這邊時,他隻覺得周身壓力越來越大,仿佛有座山峰壓落在背,兩隻腳都有些彎曲,腳下甲板也嘎嘎作響。
這種感覺跟當初在丁火神宮登天梯稱武魂倒是有些相似,不過比登天梯更為凶險,因為有個怪物正在靠近,稍不留神便會被對方吃乾抹淨。
蘇圖一邊凝神戒備,一邊正盤算著怎麽脫困,白衣少年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仰頭望著上層甲板,看到護欄邊緣站著幾個人。
這幾個人蘇圖也不陌生,正是前幾日與他有過衝突的那夥蠻人。
西蠻王烈澤,神仆娜雅、阿努哈,還有四個護衛,每個人臉上都有鬼面刺青。
除了那位上一品的西蠻王,其他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剛才賀慶虎落敗那一幕,都被這夥蠻人看在了眼裡。
連上二品的賀慶虎都輕易落敗,可想而知那來自人皇殿的白衣少年有多麽的恐怖!
在這些蠻人最中間,站著一個微微顫顫的老人。
老人頭髮稀疏,穿著寬大衣袍,一隻手拄著拐杖,一隻手扶著木質欄杆。
他盯著下方少年,臉上毫無畏懼,聲音沙啞道:“老夫便是赤旗軍主帥塗不棄,已恭候人皇殿尊者多時了。”
“哦,你知道我要來?”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眼,饒有興趣的問道,“知道還不趕緊跑?”
“尊者要殺之人,躲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
塗不棄笑道。
“你倒是個明白人。”白衣少年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問,“你專門在這船上等我?難道是有什麽企圖?還是不想連累手下那些士兵?”
塗不棄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 “不想連累無辜?找個地方躲起來就是,我自有辦法找到你。現在跑到這船上,讓這整船人給你陪葬,這又是什麽意思?還是真有什麽異想天開的想法?”
白衣少年歪了歪腦袋,難得遇到想不通的事情。
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塊油紙包裹的麥芽糖。剝開油紙,將麥芽糖塞進嘴裡,眯著眼睛慢慢咀嚼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衣少年身上,沒有人開口回答他的問題。
破碎的寶船甲板上氣氛變得愈發壓抑,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
西蠻王烈澤往前踏出一步,又從上層甲板一躍而下,穩穩落在破爛不堪的第一層甲板。
老者魁梧的身軀就像一尊鐵塔,冷漠的擋在白衣少年前方。
這個時候,也只有西蠻王這種級別的武者,才能夠坦然面對這個來自人皇殿的神秘高手。
至於其他那些蠻族勇士,包括上三品的娜雅和阿努哈,連下樓的勇氣都沒有。
不是他們懦弱不堪,而是雙方差別太大,下去除了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白衣少年歪著頭盯著烈澤,白淨如玉的臉蛋沒有絲毫動容,嘴裡依然不緊不慢的嚼著麥芽糖。
蘇圖見有尊大神頂在前面,終於松了口氣。
這蠻人老者雖然上次被陳羽相嚇跑,但上一品的境界擺在那裡,本身戰力還是相當彪悍。
即便他攔不住那白衣少年,至少也能試出這少年的底細,到時候自己這邊是戰是撤也就不會那麽被動了。
蘇圖心中暗自計較。
來自蠻族的戰神雙手交叉在胸前,朝白衣少年行了一禮,嘴裡恭敬說道:“聖仆部落烈澤,向人皇殿尊者請教。”
瑪雅和阿努哈聞言都嚇了一大跳,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地位尊貴的蠻王如此禮敬對手,不過想想白衣少年表現出來的變態戰力心中也就釋然。
白衣少年上下打量蠻人老者一眼,眉頭微微一皺,又舒展開來。
“你的身體有古怪,但憑你還不夠。”
白衣少年道。
蠻族老者沒有再多說什麽,臉上的刺青卻慢慢扭曲起來。下一刻,他整個身體忽然消失,再次出現已是在白衣少年頭頂。
戴著皮革手套的拳頭從上往下砸落,駭人的氣勢仿佛一道從天而降的驚雷。
白衣少年頭上扎著的小辮子如同小蛇般舞動。他撐起一隻手掌抬起,擋住從天落下的一拳。
“轟!”
一聲巨響,猶如雷鳴!
蘇圖隻覺得整艘寶船猛地往下一沉,甚至已經有了河水湧入船艙。
再看甲板上的巔峰對決,只見白衣少年單手舉起,同樣輕而易舉接下蠻族老者的恐怖的錘擊!
少年臉上掛著笑,笑容有些冷,一隻手擋住一位巔峰武者的攻擊,另一隻手依然在把玩著黑色匕首。
“小夜,你不是說,正常情況下,武者不可能越過天道法則劃下的那條界限嗎?那,這,這又是怎麽回事?”
蘇圖結結巴巴的問道。
蠻人老者已是上一品武者,號稱站在武道巔峰的高手,白衣少年如此輕松接住他全力的一擊,那他又是什麽水平?
不管是什麽水平,絕對已經超過天道法則劃下的界限!
也即是說,白衣少年要麽武道境界超過了上一品,要麽念力超過了五級……
或者……
兩種情況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