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府邸中,僅有萊瓊自己一人。
黑暗將萊瓊完全籠罩,他坐在高背椅上翹著腿,凝視著面前桌上的銀子彈。
埃德已經死了。
空闊的莊園在提醒著他這個事實,他在仔細地咀嚼著心中的悲傷,卻時常還會忘卻這件事情。
發生的太快了。
他們本該在那晚跟著安東尼離開,接著輕松而且簡單地殺掉這個仇人,但埃德的死亡打亂了一切。
太大意了。
萊瓊沒能想到,安東尼竟然能如此果決,他出現在葬禮的目的,就是要確保埃德能順利死去。
太傲慢了。
他們從未想象過,一顆小小的子彈就能帶走自己的生命,萊瓊在化作骷髏的時候,都能直接長出血肉,而埃德竟然會因此而死。
按照他的說法,埃德死前的時候可能還要略微比自己要強,可還是被輕而易舉地奪走了生命。
他們也沒想到,自己的敵人會用子彈,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的時候擊殺埃德,在萊瓊的預想中,對手也會和他們一樣,害怕暴露自己的超自然能力。
但對方並未暴露出來,正常人都覺得,埃德會死在子彈上是件很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他只是個凡人。
對手知道怎麽殺掉狼人。
那他們知道怎麽對付吸血鬼嗎?
狼人的弱點是銀,而吸血鬼的是太陽,他們即使沒法影響太陽的存在,但也可以選擇在白天衝進自己的家門。
他們有可能會殺死自己。
不朽生命?
他怎麽能如此自大?
在得到了非自然力量的時候,他就應當想到,既然如今吸血鬼沒能統治世界,就意味著它們絕非最強大的神秘團體。
正如薩曼斯死前所說的,他對世界的陰暗面一無所知。
在悲傷還未消弭的時候,接踵而至的問題已經讓他陷入了漩渦,除了未知的敵人和安東尼外,還有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他失去了對鮮血的來源。
萊瓊在約頓市沒有任何根基,他和埃德在一起時幾乎戰無不勝,但當他僅自己後,卻連可以信任的心腹都沒有。
萊瓊看向面前的銀子彈,上面雕刻了許多微小的符號,而且但他輕輕拿起子彈的時候,能感受到裡面有液體在晃動。
就是這個東西,殺掉了埃德。
他攤開手,把銀子彈置於掌心,接著慢慢地合上手掌。
萊瓊捏碎了子彈。
鍍銀的合金插入了他的血肉,液體隨著其中流淌進入皮下和血管,金屬塊上的符號亮起微弱的光芒,讓他感覺自己在被灼燒。
他松開手。
子彈碎片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
而他的傷口早已回復完成。
他們也覺得自己是狼人,而這很可能會是他的贏面,萊瓊得感謝艾爾莎,如果她沒把自己推開,也許他就已經暴露出了這個事實。
但回想起來,艾爾莎竟然能比他快地察覺到問題,甚至還能提前把他撲倒……
咚,咚。
有人敲響了門。
萊瓊說道:
“進來吧。”
是哈蒂。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萊瓊腳下的碎渣:
“就是這些東西,帶走了埃德的生命嗎?”
萊瓊說道:
“是的,而我甚至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唯一的線索還是我的仇人——安東尼,而他絕非折磨一下,就會吐露秘密的懦夫。”
哈蒂露出愧疚的表情: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 萊瓊早於預料:
“你害怕了?”
哈蒂微微點頭:
“是的,我害怕了,在埃德叫我過來的時候,雖然有出於對他的尊敬,但也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對我來說沒什麽危險。
“可連埃德都死了。”
萊瓊閉上了眼睛:
“我可以理解……”
哈蒂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她很恐懼。
無論是對殺死埃德的家夥,還是面前的男人。
萊瓊繼續說道:
“你也是普通人,你會怕死,這很正常,說到底,埃德許諾你的東西,也許我都沒法替你實現,在你看來,我很可能很快就會死於非命。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他頓了頓:
“但我們還是朋友吧,哈蒂?”
哈蒂咽了咽口水:
“當然是。”
萊瓊露出了微笑,盯著她說道:
“如果我有些沒什麽危險性,而且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時候,你能提供微不足道的幫助嗎?
“在未來的某天。”
哈蒂急忙應道:
“當然可以。”
哈蒂已經摘下了銀項鏈,也徹底理解了,過去的詭異感覺是什麽。
她進入了狼人的第二階段,因此可以從那些可以輕易殺掉自己的生物上,感覺到強烈的危險。
她害怕自己沒法離開這裡。
萊瓊微微頷首。
她是個高尚的人,即使在自己這麽落魄的時候,也還願幫自己的忙,有機會的話,自己絕對要好好感謝她。
但現在情況過於危急。
萊瓊問道:
“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知道埃德的密室在哪裡嗎?他給了我個項鏈,說這是鑰匙,但卻沒來得及告訴我入口在哪裡?”
哈蒂盯著項鏈打量了會:
“這並非密室的鑰匙,這是那個盒子的鑰匙,裡面裝著個很恐怖的東西,即使它被關了起來,我也能聽見其中的低語。
“我……”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我也想要得到它。”
下一刻,她瞬間被冷汗打濕了後背,因為她發現萊瓊正在以某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她。
哈蒂結結巴巴地說道:
“但,但是我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埃德讓我在他死後送出的那封信件……”
萊瓊說道:
“你是說,送給尤娜的信件。”
哈蒂點了點頭:
“對,在裡面。”
萊瓊問道:
“什麽在裡面?”
她回憶著說道:
“鑰匙,有個鑰匙在裡面。”
哈蒂頓了頓,繼續補充道:
“在你回到約頓市的兩個月前,他就將這個東西給我了,其實我覺得,埃德對自己的死亡毫不意外。
“他已經預感到了。”
萊瓊說道:
“這也是他叫我回來的原因。”
她搖了搖頭:
“不,我覺得,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而且他也覺得,即使你回來了也沒法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他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