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拿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看法,繼續往嘴裡倒酒,小小身軀像個老猴子樣,肚子卻如酒缸,“他們是不是一直告訴你們,速度最重要,屁,反應才最重要,現在為什麽大師級的刺客,越來越少了,因為都學會注重速度,遇到困難,光想著逃了,殺人的技法落下了。”
這人雖不敬,但夏元良還是虛心求教,“請老先生指點。”
“什麽老先生。”奇拿不悅:“叫小奇。”
夏元良換做一副笑嘻嘻表情:“小奇,那你指點指點我。”
奇拿立馬笑開花:“哈哈,好說好說。”
夏元良心想這真是一怪人,要不然姓奇呢。
“知道你為什麽不能勝那黑豬麽。”奇拿道:“那是因為,你不能做到料敵先知。”
“料敵先知?”夏元良茫然搖頭。
奇拿手中酒葫蘆,突然朝著夏元良臉一讓,一推。
夏元良一驚,趕緊後撤,往左低頭繞開。心想,這老人家怎麽說動手就動手,難道是山中生活太寂寞了麽。
“別慌別慌,我隻用三分力道,不會傷你,就是試試。”奇拿再喝一口:“嗯,反應還算不錯,你想想看,如果你剛才預先知道我要攻擊,那你躲避的同時,還能做出反擊,那樣我就會落入下風。”
夏元良眉頭一緊,思索道:“小奇,你說的這個好難啊。”
“那是,你不會很自然,說明你不是天才,我可是天才型的,自然就會。”奇拿看著夏元良的表情,哈哈笑道:“又被騙了吧,屁,什麽天才狗才,這東西就是練,比如,你已經知道了黑豬的套路,他打人就那麽幾招,你都很熟悉了,自然可以在腦中預想,他會出什麽招,或者哪幾招,你再從容應對,不在話下。”
夏元良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思索了一會,問道:“小奇,還是不對啊,動物的想法很簡單,招式也會用老,但是人不同,思路千奇百怪,每個人出招方式都不一樣啊,不可能熟悉每一個人。”
奇拿道:“要不說,你們是蠢貨,我是天才呢,這還不簡單,人有多少塊關節,他能出劍的方位,就那麽幾種,不可能用胳膊肘出劍吧,哈,你只要預想,他最有可能出劍的三種方式,然後你提前想好應對策略,這不就得了。”
“而且,當刺客的,不是去與人決鬥,你不會提前暗中觀察,踩好盤子,了解別人的套路招式,不做到知己知彼,還當個屁刺客啊。”
這種說法,確實讓夏元良打開了新大陸,“小奇,這得反應多快,才能做到啊。”
奇拿:“之前不就說過了,反應最終要麽。”
夏元良:“那也不對啊,萬一碰上,那種不按常理出招,喜歡變化的人呢。”
奇拿:“說了你還年輕,經驗就是不足,你是幹什麽的,是刺客,又不是和人公平競爭,當然打的是他出其不意,人在危急關頭,往往用出的招式,都是他以往最熟悉,練習最多的,他都慌了,還怎麽想招式變化。”
夏元良讚道:“有道理啊,小奇,厲害。”
奇拿:“那當然了,就是一個字,多練。”
夏元良:“這是兩個字。”
奇拿:“哎呀,都是一個道理,多了解,你才能多應對,就練反應,練成肌肉記憶,練成本能反應,遇到緊急關頭,你就明白了我說的對不對,如果有這一層本事,同等能力下,你會贏的很輕松,如果人家實力高出你太多,不包括在內啊,
那你只能挨打了,嗯嗯,速度也很重要,留著逃命用。” 奇拿繼續仰頭倒著酒,發現葫蘆裡空了,臉上表情瞬間落寞,跳下大石,指著地上的黑豬道:“你不吃這家夥吧。”
“吃!”夏元良自打看見他,總驚訝,“這東西還能吃?”
“來來,讓開,讓一下。”奇拿拿出小刀,在黑豬前胸入刀,卻隻割下兩條前腿,剩下全不要,扔在原地:“啊哈,這東西可是美味啊,你若以後不吃,都留給我。”
夏元良還想多請教些:“小奇,你要走啊。”
奇拿扛起兩條豬腿,“酒都沒了,還不走幹嘛,下回再說了。”
夏元良道:“我還有好多要和你學,怎麽找你呢。”
奇拿指著道:“就往東走,一個小屋裡。”
夏元良:“後山東面,那是禁區,我們不能去,這裡是封閉訓練,不能被人發現的。”
“哼,臭規矩還不少。”奇拿哼道:“不管你了。”
“哎,小奇!”
奇拿一蹦一跳,落地上,腳下沒漸起一點塵土,小身軀,扛著兩條豬腿,不僅沒影響,還輕的似羽毛,一飄一飄,沒入林中不見。
回頭不望月,這種從容的身影,夏元良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時開始,有點相信,之前奇拿所說的了。
難道這真是隱士高人!
自此以後,夏元良經常來黑豬林,找野豬練習各種招式,力量速度反應,換著花樣練。
每次殺掉野豬,都把野豬前腿割掉,修整好,用葉子包上,放在岩石下,留給奇拿。
奇拿也往往投桃報李,指點一下出招細節,和料敵先知的技巧。
……
黃昏,陰沉著天,像秋葉卷了邊。
夏元良剛從後山訓練完,正要回來。
還沒進大門,簡興拖著一尾巴揚塵,小跑過來,哭喪著臉:“我說元良大少,找你一下午了。”
“幹嘛,想我了,我又不是你心儀的女子。”夏元良道:“怎麽,有急事?”
“哪是急事啊,簡直都快火上房了。”簡興緊跟著夏元良的腳步道。
“呵呵,什麽事啊,我看看,哪座小樓著了。”
剛進大門,迎面走來一女子。
正是上次,讓夏元良和耿硬受罰的女子,將軍家的大小姐,史楠婭。
史楠婭白淨面龐略有灰土,一看就風塵仆仆,手上還拿著馬鞭,朝著夏元良走來,嘴角都要挑到月亮上去了。
夏元良一點不懼,徑直往前走,就當沒這個人。
快要進黃色圍牆時,兩人在大門相遇。
史楠婭冷笑:“原來就是你啊。”
夏元良道:“哦,是我,我救了你,不用客氣。”
“什麽?”史楠婭插腰的手,快抬到胸口,仰著脖子,似乎要營造居高臨下的姿態氣勢,道:“什麽,還客氣!”
夏元良依然淡定:“我的意思是不用謝了。”
史楠婭搖著頭,踮著腳尖,插著腰,像老母雞,指著夏元良,手指尖不住打顫:“我去,我真是要被你氣笑了,我還謝你?射歪我就死了!”
“是啊,正是如此。”夏元良道:“更應該謝我。”
史楠婭真被氣笑了:“你可真是夠可以,夠搞笑的了。”
夏元良道:“如果不是我,瞄準的就是你的腳你的腰,你身體的其他位置了,所以說,你幸好碰到是我。”
“好好。”史楠婭甩著馬鞭,無處宣泄自己的憤怒,用自己的臉貼近夏元良的臉,一個字一個字,狠狠道:“咱們,回,頭,見!”
然後轉身走了。
兩人相聚於大門,相離於大門。
在院內,躲在門後的老穆,嘀咕著:“這就走了?”
旁邊也在避風頭的卜家勳道:“這麽容易就走了?元良還是厲害啊,是不是教官。”
老穆這才注意他,一掃小心翼翼,馬上擺正教官姿態,厲聲道:“你幹嘛呢。”
卜家勳嘿然道:“教官您幹嘛,我就幹嘛呢。”我反彈,看你怎麽回,嘿嘿。
老穆一點不尷尬,“我看風景呢,你也看風景呢?”
卜家勳臉一點不紅:“是啊,我也看風景呢,陪您陪您看風景,嘿。”
老穆突然提高聲調:“你不好好訓練,在這看風景幹什麽,趕緊的,馬上繞操場,五圈!”
“啊?”卜家勳傻了,這什麽事啊。
“不去是吧,再不去,十圈!”
“去去,馬上去,五圈昂教官,咱可說好了,我去,現在就去。”
老穆看著一直嘟囔倒霉的卜家勳,心中得意,好像從他身上找回了自信,洋洋得意,哼著歌,背著手,溜達去了。
這邊簡興一直在旁邊哆哆嗦嗦,沒想到夏元良會上來就承認,而且接下來還用那種方式說話,承認的硬氣,承認的很有理,承認的很不要臉。
他哪知道,夏元良小的時候,就這麽對付大姐二哥的,早就有了對敵經驗。敢惹事,就得能平事。
夏元良招呼還在原地的簡興,“走啊。”
簡興仍持續在驚恐中,衝夏元良,豎起大拇指,道:“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