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黃昏,無人角樓,夏元良依舊獨自坐階梯上,欣賞落日風景,眯著眼,把臉迎向光輝,享受著,為剩不多的校園生活。
林宗奕做到他身旁,沉默了會,道:“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夏元良也沉默了會,才理他道:“我覺得誰都可能問,唯獨您不應該問。”
“哦?”林宗奕來了興趣,“為什麽?”
夏元良雖說隨意,還是支起了身子,“我們這一班,本就是您特招來的,每個人都各有特色,唯獨我是個例外。”湊近林宗奕,小聲道:“嘿嘿,走後門來的。不過還算沒給您丟人,是吧。”
林宗奕攤攤手,不置可否道:“還算可以。”
夏元良調皮的撇撇嘴,臉上表情寫著,我都第一畢業了,這還算可以。
林宗奕道:“再給你加個人,成一個五人小組。”
“誰呀?”
“孟霄雲。”
“啊!”夏元良萬萬沒想到是他,誇張一扭頭,嘴巴張老大,能塞倆雞蛋。
“怎麽,你咬到舌頭了。”林宗奕笑道:“這麽大聲。”
“能換個人麽。”
“不能。”
“估計這也是您早就計劃好的。”夏元良用草棍在地上胡亂畫著,不情願道。
林宗奕笑道:“看來你對我很有意見嘛。”
“呵呵,不敢。”
“我看你沒什麽不敢的。”
“不是有意見,是很了解。”
“哦,你很了解我?”林宗奕道:“來,說說。”
“很多事情不用說,您都清楚。”夏元良往後靠去,讓林宗奕目光看不到自己的臉,“比如,您招我們這個班來,就是看我們,哦,不,他們的特質,文正看似孱弱,但能過目不忘,改裝修理裝備有自己一套,拓明宇看似玩世不恭,但是難得的交際人才,和誰都能迅速上手搞好關系,凌雨棄就更不用說了,各方面都是佼佼者,冷靜果敢,最適合刺殺了。這些人的能力,在以後任務中,都能發揮很大作用。”
林宗奕沒否認,“說的不錯,來,繼續。”
“又比如,嘿嘿,自從我們進了這裡,感覺您就在布局,或者說下一盤很大的棋,看似我們都不怎麽聽話,但實際都在您掌控中。”夏元良小心翼翼道:“您說我說的對麽。”
林宗奕回頭望著他,道:“照你這麽說,我好像是個陰謀家。”
“這可是您自己說的。”夏元良心中想著,可不是麽。
林宗奕一拍大腿,起身道:“走了,還有不少公務要處理,看來今天又要通宵了。”
看他要走,夏元良趕緊追著去了,“哎,老師,咱們再商量商量。”
“沒什麽可商量的。”林宗奕給他一個後腦杓,繼續往小樓走去。
……
轉日,夏元良和孟霄雲站著,面對面,眼對眼,一動不動,一眼不眨。
凌雨棄、拓明宇、范文正,三人坐在地上,就這樣看著倆人,已經一刻鍾了。
這種局面,是因為林宗奕留下的一句話,隊長人選你們自己決定。
然後就這樣了……
本來孟霄雲認為,論資格,還是論實力,自己當隊長,都沒什麽可爭議的。
但夏元良不服,還死硬。
其他三人,支持誰都不好,也都沒有當官的野心與興趣,只能旁觀了。
在走廊上看著這倆的人,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從學員到教員,從指指點點,
到見怪不怪,最後全都麻木了。 拓明宇打了個哈欠,“我說哥幾個,你們這樣誰也不服誰,繼續較勁,也沒個定論啊,咱們沒有必要自己個兒虐自己個兒吧。”
孟霄雲冷笑道:“說吧新手,想怎麽玩,我都奉陪。”
夏元良道:“老手,不代表你就是高手,我也都行。”
孟霄雲氣笑道:“嘴角還挺犀利,比你手上功夫強不少,說吧,你想怎麽證明你是高手,你選,別說我以大欺小。”
夏元良道:“那就來最簡單的,還是拚速度,也是入門課程。”
孟霄雲道:“好,都隨你,不過我記得上次你好像輸了,這次還比這個你能心服口服就行。”
夏元良道:“願賭服輸。”
孟霄雲道:“好。”
今天的陽光,透過如紗窗的雲,變得沒那麽刺眼了,好似在為兩人比拚做好準備。
雲薄成一大片,如霧高掛,蕩漾如煙。
夏元良選擇了,當初和史楠婭比賽的路線。
青青小樹林,直線彎道交錯,旁邊就是懸崖,人稱猴頭澗,寬裂十丈,據說只有最厲害的猴王,能蕩過去,當然誰都沒有見過。
兩人一同,從操場出發。
同時喊著一二三,誰也不佔誰便宜。
大喝一聲,衣衫帶起勁風,兩人如兩條灰龍,衝天而起,斜著往遠處草地而去。
遠處。
老穆對林宗奕道:“這倆人又比上了?”
林宗奕笑道:“隨他們去。”
老穆點點頭:“也是,出門之前,這些事最好都先解決了。”
兩人夾帶破空聲,不相上下,不同的是,夏元良背後還背著了一個包袱。
孟霄雲不屑,瞥了一眼,心想最後自己全力衝刺時,肯定比夏元良快。
兩人不像學員比賽時,都沒動手,不作弊,互不打擾,要用實力折服對方。
孟霄雲身姿雄壯,迅如猛虎,夏元良體態輕盈,多變如雁。
在這種彎直交加路線,齊頭並進,分庭抗禮。
用的方法技巧不同,始終在同一水平線,從遠處觀,玄奧好看。
前面眼看無路,斷懸崖,短草側,空氣發粘,揚起塵土而帶來兩人。
孟霄雲眉頭一皺,稍稍減速。
夏元良還在加速前行。
孟霄雲暗中冷笑,心道年輕,但沒過幾秒就發覺不對,怎麽夏元良還在向前,已經無路了啊,孟霄雲逐漸停下,但看夏元良依舊不改,還隱有變快之勢。
震天一吼:“你瘋了。”
隨著孟霄雲叫喊聲,後面跟隨著的凌雨棄拓明宇等人,也都瞬間煞白了臉。
搞不懂夏元良這是在做什麽,難道是在自殺,他不像這種人,況且也沒必要。
夏元良一個騰空,翻身,加速,繼續朝崖邊過去。
就在緊貼著崖璧的時候,夏元良凌空一腳,跳了下去。
準確說,是衝了過去,朝著對岸。
同時,抖開後背包裹,原來裡面有一木板。
騰半空把木板扔向前方,正巧在夏元良下落腳下,在上面一跳,接著這輕微助力,又能再次騰身而起,繼續往對面衝去。
一個直線,變成兩次弧線。
但十丈距離,還是不夠,差兩米,就這微弱距離,沒有計算好,也可能就是人亡的結局。
范文正遮上眼,顫抖著身子,不敢看。
其他人的心,此時都和夏元良一起,飛到懸崖外,來不及驚呼,氣都不敢喘。
就在要與對面崖璧,擦身而過,生死離別之時,夏元良甩出右手,從袖口處,鑽出一道繩索,如黑曼巴,射往對面,頂端鐵鉤,咬住離最近的樹乾。
夏元良隨著下落,和上拉之力,一蕩,團身畫個半圓,就又飛起,越上對面崖邊,站定之後,回頭朝眾人揮手,咧嘴大笑,興奮道:“我成功了!”
猴頭澗,終於有人過去了。鳥獸都為之讚歎。
這時,大家才知道,這家夥不是算不精準,是算的太精準了,知道第二次借助木板的跳躍,遠不如第一次遠,就又加上了六米繩索保命。
這一次次的反轉,一次次的讓大家提心吊膽,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孟霄雲都緊張的攥起拳頭,拋去對立不對立不說,也著實為他擔心了一把。
簡興和拓明宇,走到崖邊,看著深不見其底的淵,津津冒汗,心想元良這家夥,不是膽大包天,就是沒心沒肺,這要稍有失誤,就是屍骨無存。
而且,從剛才看著,就是懸而又懸,無論如何充足準備,都不算完全穩妥。
拓明宇心想,不就是掙個隊長,至於玩命麽。
簡興朝著對面,伸了個大拇指,面露苦澀,口若嚼蠟,不知說什麽好。
連一向冷冷的凌雨棄,此時都手捂胸口,念念有詞道:“嚇死我了。”
還有一個事,也定了下來,隊長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