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天照宮裡。

　李遙被包圍了。

　被正義的力量包圍了。

　他們個個身懷絕技，心懷對宇宙的忠誠與熱愛，舍身赴死。

　劍氣如秋風，白光如晚照，天照宮裡彌漫著蕭瑟與悲壯。

　李遙感覺有點眩暈。

　本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結果混著混著，居然成了大反派。

　按照此方宇宙人的視角，他不止是邪惡滅世魔王，而且在滅世之前，還把這個宇宙的頂級美女玩了個遍……

　放在任何、影視或動漫作品中，他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反派，終極好色滅世魔王，怎麽洗也洗不白的！

　李遙雖然稍稍有點愧疚，但不得不說，做反派是真滴快樂。

　三百斤的橘貓長長伸了個懶腰，看見李遙本能的想要去睡覺，打著哈欠，埋怨起一旁的拉格朗日。

　“你為什麽要放我出來?我感覺那個劍氣星雲還蠻舒服的。”

　早已化為貓形的黑貓，不舍的看了眼李遙，一躍跑回拉格朗日肩上，某種帶水，遠遠的盯著李遙。

　“這個男人你覺得怎麽樣?”

　拉格朗日輕聲問道。

　黑貓道:

　“我覺得除了好色之外，應該是個好人，甚至一直在戰鬥中保護宇宙，或許，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

　拉格朗日一聲歎息。

　“他之所以會保護我們的宇宙，是因為彼岸的靈氣已經完全枯竭，不適宜人類居住了。”

　黑貓含著淚，還在為李遙辯解。

　“可是他明知道我的身份，還一直在保護我，甚至都沒碰過我，也沒殺我爹啊，他殺的都是置他於死地的人。”

　拉格朗日輕輕擼著貓背。

　“或許，他是個溫柔的男人，但彼岸一定也有類似皈一這樣的存在，這場戰爭已經不是他，或我能決定的了。”

　黑貓眼神渙散，怔怔望著天空。

　“人類是因為發展的太落後而互相殘殺，還是以後一直都這樣?”

　拉格朗日:

　“一直如此。”

　李遙感覺氣氛有些悲壯，越發凸顯他的邪惡與殘忍。

　他看了眼松明子，依舊還有自主意志，沒感覺力量比夢中強太多，只是氣場有了質的飛躍。

　李遙還記得，晷古真人臨死前讓他幫忙轉告松明子，可具體什麽話，李遙已經忘記了……

　張口結舌了半天，也沒搗鼓出一句話來，隻得尷尬的轉移視線，看向只有半人高的機械女娃。

　“所以你這個小娃兒就是傳說中的皈一大人?”

　當然，機械女娃也只是皈一常用的外在形象。

　“你翻臉起來，就跟在線上打不過小孩便使用物理手段迫使敵人下線一樣不講道義。”

　李遙笑了笑，他沒想到人工智能還挺記仇的。

　“道義的事就不談了，拉克莉婭查看了我的記憶，應該清楚我的實力，我所在的宇宙比你們少了點內訌，凝聚力更強，你們合力也贏不了我。”

　“你看起來比傲慢天使還傲慢。”

　機械女娃平靜道:

　“兩個月時間裡，松明子在類似怪物房的半虛擬世界裡，磨練了長達兩萬年的劍術，他的天賦不輸於你，而力量和閱歷遠勝於你，何來贏不了一說?”

　身為反派，李遙必須囂張一點。

　“拉克莉婭沒跟你說嗎?你看到我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還是說，你看不到她的全部?”

　理論上，只要修行墟河的神力，都會接受皈一的監控。

　當然李遙除外。

　拉克莉婭美眸一怔。

　在李遙記憶深處，她看到的是李遙不斷磨練劍道的五百年。

　這五百年，李遙的力量漲幅遠遠跟不上他對劍道、對法則的領悟。

　以他的劍術，他也不需要那麽多的力量就能征服宇宙。

　她對彼岸世界，一無所知。

　皈一對拉克莉婭深信不疑，畢竟拉克莉婭使用的神力在它掌控中。

　“我能看見拉克莉婭所見所聞的一切，毫無疑問，你在虛張聲勢。”

　李遙這就不太明白了……

　他常用的力量來自修行，而他的深層力量來自系統贈與——這些力量接近老家宇宙的靈力總和。

　隱藏系統很簡單，畢竟系統只是個程序，藏在魂體中就行了。

　但力量，屬於身體的一部分，是很難隱藏的，最多能避開神識，與李遙雙修百年的拉克莉婭，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力量。

　甚至在與銀月的夫妻生活中，伶舟夜早就知道這一點了……

　可為什麽拉克莉婭不知道呢?

　李遙猜測，拉克莉婭可能沒有完全融合伶舟夜，或者說，她被伶舟夜反向控制了。

　畢竟，伶舟夜來墟河之前，就能與八伬夫人、牧冥人合作，改造融合新型神力了。

　如此一來，伶舟夜就能避開皈一的眼線。

　何況，伶舟夜與別人完全不一樣！

　她是出生在虛擬世界的人工智能。

　當前宇宙可是壓迫真靈大陸的上層世界，她未必有那麽深的歸屬感。

　也就是說，她有可能提前站隊，站向明顯會贏的一方，也就是李遙。

　對這個宇宙來說，算是半個人奸。

　李遙並不喜歡人奸，奈何她太漂亮了，還是銀月半個女兒，大腿讓她隨便抱吧。

　而且，李遙還需要伶舟夜幫他製衡系統。

　李遙一直覺得奇怪:系統把這麽強的力量交給他，卻沒有對他展開政治思想教育。

　說明系統一定有反製的措施。

　就像皈一可以用神力監控、甚至是控制七罪天使。

　李遙並不討厭系統，只是不喜歡被人控制。

　同樣的，在未來，他也不想被伶舟夜控制。

　最好的辦法是，讓伶舟夜和系統在他體內互相製衡。

　他來當裁判！

　有了如此計劃的底氣，李遙決定當一個不一樣的反派，親自決定兩個宇宙的未來。

　“既然不相信……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力量！”

　就在李遙釋放駭然靈壓時，系統突然以橙色機械男娃形象，出現在他的識海中央。

　“你在幹什麽！”

　李遙:

　“我需要力量。”

　系統:

　“這部分力量歸我管，沒有我的同意你施展不出來的。”

　李遙:

　“那借用一下。”

　系統:

　“你根本不需要這些力量，就能戰勝這些人，毀滅這個宇宙所有文明。為什麽要恐嚇他們?你該不會想讓他們投降，好放過他們吧?一山不容二虎，這是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戰，你不應該聖母心發作的。”

　“那倒不至於。”

　李遙開始狡辯。

　“這個宇宙的強者，我都會清理乾淨的……不過，平民就沒必要殺了。”

　“只要解決兩個宇宙人類的生殖隔離問題，兩撥人類融合在一起，銀河系的資源也是足夠的。”

　“人口，才是最寶貴的東西，只有人口足夠多，才會出現我和松鳴這種體質變異的超級個體。”

　“完全脫離肉身的元宇宙計劃，或許有其優勢的一面，但任何生物，一旦失去變異或進化的動力，早晚會被環境淘汰。”

　系統覺得，李遙不完全是在狡辯，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這件事之後我們可以詳談，先殺死這些人，尤其是這位與你對應的松明子，還要摧毀皈一的核心服務器。”

　皈一的服務器?

　李遙想了想道:

　“我猜這會兒，皈一大人的核心服務器早已經開溜了。”

　系統:

　“那你得加快速度了。”

　天照宮裡，氣氛肅殺。

　李遙比劃半天，也沒施展出駭人的力量，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算了……我的大部分力量被封印了，暫時拿不出來，不過無所謂，這點表面力量足以擊敗你們所有人了。”

　機械女娃瘮人的笑著，一言不發。

　松明子表情平靜，周身劍氣縱橫。

　李遙感覺他比蘇伯比亞更強了，不太好對付。

　就算對付了，地球也受不了。

　於是，李遙開始了嘴遁大法。

　“松明子，我敬重你和九曜，我們不是敵人，但宇宙只能承受一個人，如果你能燃魂自裁於此，我會放過這個宇宙的所有平民。”

　年輕的松明子眸光微動，手握木劍一言不發。

　機械女娃冰冷的笑著: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

　李遙繼續嘴遁。

　“我們是一樣的人類，說著一樣的漢語，你覺得這是巧合嗎?平行宇宙在分裂之前，一定是同宗同源，而有人把我們分裂開來，在天道上刻下了生殖隔離法則，防止人類聯合起來，會威脅到更高層次的存在。”

　聽起來挺有道理，但李遙也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任何證據。

　機械女娃道:

　“不管過去如何，既然分裂了，我們就是兩個種族了，說起來，人類和狗在幾十億年前也是同一個種族……可你願意給人當狗嗎?”

　媽的，你說的好有道理！

　可李遙實在不想就此毀了地球，更不想殺死全人類。

　“如果施展全力，我能修改生殖隔離的法則。”

　李遙信誓旦旦的說。

　一直沉默、讓人差點以為失去自我意志的松明子，忽然開口了。

　“此話當真?”

　“當真。”

　李遙信口開河。

　“太天真了，松明子！”

　眼見松明子有些動搖，機械女娃馬上站出來穩定軍心。

　“人類果然還是人類……他如果有這種力量早就動手了，還會跟我們廢話麽?顯然他是在分裂我們！”

　動容的不止松明子，就連拉格朗日都覺得，應該讓李遙試試。

　就連拉克莉婭也建議:

　“或許，應該讓他展示一下足夠的法則之力。”

　在七罪天使都在的時候，還是能製衡皈一的。

　如今七罪中只剩下拉克莉婭和阿西迪亞，皈一沒必要再矜持了，必須做最有希望保留人類火種的事。

　“人類真是毫無風險意識，還是我親自來吧！”

　隻一瞬間，松明子的雙眼赫然變成金色。

　他，被皈一控制了。

　與此同時，拉克莉婭、橘貓和吹哨人也不能動了。

　能動的只有拉格朗日和黑貓，可惜她們弱的可憐。

　李遙知道戰鬥不可避免，不禁搖頭感歎:

　“人工智能怎麽能發揮出真正的劍術呢?”

　話畢，一道金色的劍閃，直接把他攔腰斬斷，燒成赤白的蒸汽。

　李遙在復活劍氣的作用下，剛恢復了半個身子。

　新的一劍斬來，一劍接一劍，把李遙砍成碎片。

　幾番下來，李遙並無大礙，拚接起來還是一條好漢。

　“他的劍技確實相當接近我了，但如果斬不斷我的復活劍氣，再厲害也是沒用的。”

　皈一看的出來，李遙的復活劍氣牢牢錨定在天道法則中，再利的劍，也無法斬斷。

　但可以克制。

　皈一立即環繞神柱，施展出一道漆黑泛紅的神紋法禁，通過點亮神柱，覆蓋了整個天照宮。

　這道神紋法禁的功率，強到連松明子自己的法則、或吹哨人的回溯法則一樣被克制了，無法再發揮作用。

　“真是離譜啊，身為神族，你居然放棄了法則之力。”

　李遙譏諷道。

　實際上，他看的出來，皈一對松明子的劍術和力量很有自信，準備單純的以劍取勝。

　皈一再一劍，帶著呼嘯共鳴。

　李遙沒有冒險，直接拔劍了。

　兩劍相抵。

　鏗！

　兩道共鳴劍震疊加在在一起，竟產生了衍射現象。

　刹那的濤聲倏然消散，擴散的劍壓撕開整個天照宮的穹頂，露出了白霧茫茫的天空。

　皈一以松明子的身體自信道:

　“只需與你一樣的劍術，就能以力量碾壓你。”

　李遙仔細看，發現松明子的劍技明顯吸收了之前蘇伯比亞的失敗經驗，同樣的劍技，堅持以力量壓製自己。

　而皈一接管控制的松明子，無論是劍技，還是身法，抑或是對共鳴之力的領悟，已無限接近李遙的水平了。

　可見，皈一與松明子，是以一體雙魂修行的。

　幾回合下來，李遙有些狼狽。

　這還得了?

　李遙二話不說，馬上開掛了！

　“劍神！”

　掌心一震，施展出了劍神境，手中的銀芒劍兀自震顫，自我共鳴，發出萬物歸一的濤聲。

　呼嘯的劍鳴通天徹地，宛若大海微瀾，試圖向天借力，以增幅劍壓。

　不料，松明子施展出同樣的招數。

　“劍神！”

　話畢，兩道劍鳴同時與天道共鳴。

　結果，誰也沒借到天的力量……

　李遙趁機近身，一指戳向松明子。

　“命門！”

　不料松明子同樣出指。

　“命門！”

　兩指指尖一頂，仿佛心有靈犀一點通。

　在命門劍氣的作用下。

　松明子的命門在氣海。

　氣海轟然爆開，又迅速被厚實的丹壁包裹壓製。

　而李遙的命門在雙腎。

　因為縱欲過度，被這麽一震，李遙兩腰痛不欲生，恍惚間天旋地轉，差點交代過去了。

　李遙服了，這松明子完就是個神界卡卡西，什麽招都能複刻。

　事情稍稍有些難辦了。

　……

　一旁。

　黑貓在拉格朗日的雙肩和頭頂來回踱步，問:

　“你覺得誰會贏?”

　不知為何，拉格朗日心中陰霾久久不能散去，隻平靜道:

　“不管誰贏，地球都會毀滅，我們也會死，只能在逃生艦裡復活了，如果逃生艦被毀……我們就永遠死了。”

　黑貓覺得很可惜。

　“我挑了好久才拿到貓身呢。”

　拉格朗日笑了笑。

　“那你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黑貓搖了搖頭，端坐在拉格朗日頭頂。

　“不，我要看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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