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繁華,可並不屬於他。
穿過繁華的街市之後,嶽西山在田小胖的陪同下,回到了家中。
看到曹氏還在院子裡哭泣,田小胖就上前說道:“嫂子,這事都怪我們,和頭兒沒關系。實在是頭兒見不得兄弟們受苦,這才將他半年的俸祿拿出來救濟弟兄們了。”
聽完田小胖的解釋之後,那曹氏總算收起了哭臉,對田小胖說道:“你嫂子我不是那種不通人情的獨婦,下面的弟兄們有難處,你們大人接濟你們也是應該的,可他萬不該不和我商量啊。發生了這樣的誤會,還找你來說和,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之後,田小胖又恭維了曹氏許久,甚至誇讚她是菩薩下凡,救民水火,才將她安撫下去。
最後,曹氏帶著笑容,對著嶽西山說道:“田兄弟,來家裡說了半天話了,你也不給人家倒杯茶喝,有你這麽做上司的嗎?”
田小胖趕忙拒絕,說道:“嫂子,茶水我就不喝了。家裡還有事要辦呢,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將走田小胖之後,曹氏立馬陰陽怪氣的對嶽西山說道:“好你個嶽西山,你倒是裝大款,窮大方,二十幾兩銀子說送人就送人了。回來還不給我如實匯報,我告訴你,家裡的米缸快見底了。要是三天內,你將錢收不回來,我就回娘家。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喝西北風去吧。”
嶽西山從懷裡掏出了借田小胖的二兩銀子,說道:“這是我從小胖那裡借來的銀子,你先拿著,過幾天,我就把銀子給你帶回來。”
掂量著手裡的碎銀子,曹氏瞥了瞥嘴,說道:“就這二兩碎銀,夠幹什麽吃的。我告訴你,五天內如果你不把那二十四兩銀子給我拿回來,我跟你沒完。”
然後她就轉身回房去了,並且啪的一聲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嶽西山見此,搖了搖頭,轉身去了東廂房休息。
東廂房是他的書房,可是書架上只有三本書,書桌上只有二十幾張草紙,一方磚硯,小半塊墨,一支有些脫毛的毛筆,還有一個粗瓷水缸。
一看就是為了附庸風雅布置的書房。
坐在書桌前,嶽西山腦海中就出現出了一些關於書房的記憶。
當了官身,就要極力的擺脫曾經泥腿子的身份,廚房更是沒有去過一次。雖然曹氏煮的飯菜並不好吃,可是他一次也沒有調教曹氏的意思,再難吃也當作美味來食用。
從不評價曹氏的手藝,好似自己不是廚子出身一般。
腦海中浮現出的記憶,讓嶽西山覺得非常有趣。這把一個鄉下小子進城之後,尤其是發家之後,就忘本的情形,描繪的相當生動。
樂的嶽西山會心一笑。
既然之前的“嶽西山”已經不再掌杓了,那麽現在的嶽西山也就不好重操舊業。畢竟給人留下的印象要連貫,才能凸顯出你的正常來。
特例獨行在這裡是行不通的。搞美食發家,在夢裡想想也就罷了。
對這個新世界的風土人情,了解透徹之前,嶽西山不會做任何一件出格的事情。
攤開草紙,提筆寫道:“不動如泰山,穩如青松。”
看著自己寫出來的毛筆字,還算工整,嶽西山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他又拿來一本書,翻看起來。
竟然是《幼學瓊林》,翻開之後,發現內容和現實世界中的大差不差。
將另外兩本書拿出來之後,發現一本是詩集《唐詩三百首》,另外一本則是兵書《六韜》。
至此嶽西山對這個大晉王朝所處的年代產生好奇。
還好他是有身份的人,想要弄明白這些很是容易,只要在文淵閣裡看看史料就可以了解這個世界的發展史了。
對此嶽西山並不擔心。
可是如何賺錢,嶽西山就有些抓瞎了。市場經濟,想都別想了。堂堂京師也只有東西兩市是專門買賣東西的地方。
以他月俸四兩銀子來看,此時的物價應該極低,銀子是想當的值錢。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如何實現財務自由,索性就不在思考了。離開書桌,躺在硬榻之上,將就的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曹氏並未開火煮飯,嶽西山只能餓著肚子上差去了。
一路上看著古色古香的建築,筆直寬闊的街道,還有一些坊牆,嶽西山就知道,京師是模仿了唐朝都城的規格建設的。
遠遠的就能看到,高大的城牆。
文淵閣雖然也屬於朝廷體系,可功能更多偏向於圖書館,所以位置有些偏僻,當然只是相對於宮城而言。
和朱雀大街上的各大衙門,也不能相提並論。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環境優美,四周環水,勝在安寧,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亮出腰牌,走進大門之後,更顯得格外安寧。也不需要向上官匯報工作,直接安排了當值打掃的人之後,嶽西山就沒了事情可做。
索性拿起雞毛撣子和抹布,來到了藏書的大殿。
雖然藏書大殿是由檢閱大人們直接管理,可是他們這些負責打掃的雜役們是可以進入的。畢竟不能讓官老爺們親自動手掃灰擦地吧。
雖然時間還早,可是已經有檢閱打開了殿門,在裡面整理書籍了。
嶽西山只是通報了一聲,就直接進去了。
數十座書架一字排開,分門別類的存放著數萬冊典籍,讓嶽西山有些眼花,不知道該從何處尋找介紹天下大事的史籍。
只能邊揮雞毛撣子,邊尋找想要的答案了。
很快,他就發現,那個檢閱大人離開了書架區域,開始在東邊的書桌前奮筆疾書了。
看他的樣子,像是在抄書。
抄書?
嶽西山好像想到了賺錢的妙法,面對如此龐大的一座知識寶庫,替人抄書賺錢,應該是個不錯的營生。
而且來錢又多且快。
要知道,嶽西山書房裡的那三本書,就花了他六兩銀子,平均一本書二兩銀子。
如今有此便利,不用不就是浪費了嗎。
但是,抄書之前,做好尋找到目標客戶,這樣才能夠定點供給。要不然辛苦抄來的書賣不出去,砸在自己手裡,可就麻煩了。
等那檢閱大人喝茶休息的檔口,嶽西山過去,問候道:“羅檢閱,您又在抄書呢。”
羅檢閱不是個愛耍官威的人,喝茶之後說道:“小嶽啊,你也會寫字?”
嶽西山笑道:“在劉大人家裡學過幾天,湊活能看的過眼。”
羅檢閱來了興致,發現茶碗之後,拿了一張空白的草紙,讓他照著書抄寫一段。嶽西山也不客氣,拿起筆就刷刷的抄錄了一段看不懂的文字。
看著字跡還可以,羅檢閱問道:“沒想到,你一個打雜的下人都能寫出這麽漂亮的字來,真是不容易啊。不愧是劉大人親自安排進文淵閣的人。”
嶽西山道:“大人,您過獎了。我這是莊家把式,在您面前獻醜了。”
羅檢閱笑道:“你這要是莊稼把式,那劉大人府上,不就成了鄉下了嗎。”
嶽西山露出了一絲尷尬,趕忙說道:“大人您說笑了。”
之後,羅檢閱又說道:“你有一手好字,想不想賺些零花錢。”
嶽西山目露精光,說道:“大人,我也可以嗎?”
羅檢閱說道:“當然可以了。咱們文淵閣不像其他衙門,沒什麽油水可撈。你們在這裡當差,一個月就那麽點銀子,過的肯定辛苦。但是咱們這裡有天下最齊全的典籍,替人抄書也是一門營生。不怕你笑話,雖然我已是朝廷八品官員,可是俸祿還是不夠花銷。也得做些替人抄錄的事情,賺些外快。”
嶽西山問道:“抄錄書籍,應該不太賺錢吧,大人花了大力氣,難道不怕得不償失嗎?”
說到他的長處,羅檢閱有些得意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在們這裡的秘本孤本眾多,和外面可是大大的不同。就比如我現在抄錄的這本《撼龍經》,要是放在外面,會有人願花千金購買的。”
嶽西山小心的問道:“將如此珍貴的典籍外傳,就不怕朝廷追查嗎?”
羅檢閱神秘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抄錄的書籍,就算外傳也是要分對象的。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本《撼龍經》是三皇子府中的魏真人要的。足足值這個數。”
羅檢閱給他伸了三根手指。
嶽西山驚訝道:“居然值三千兩。”
羅檢閱有些尷尬說道:“我所說的千金只是個概數,你可別當真,我意思是三十兩。”
嶽西山這下算是明白了,文淵閣裡的藏書,並不是羅檢閱說的那麽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