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後,諸葛三元、狄仁傑、賀蘭敏之和賀蘭敏柔一同進入大殿。
謝瑤環湊到武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武媚臉色一沉:“賀蘭敏柔,本宮宣你覲見,你卻先跑去見陛下,是何緣故?”
賀蘭敏柔心中一慌,低聲道:“我……我……”
“回稟姨母,妹妹是聽說陛下龍體有恙,所以……”
武媚一拍桌案,怒喝道:“本宮沒有問你!”
賀蘭敏之臉色一白,跪倒在地。縱使他再膽大妄為,面對武媚的威勢,骨子裡也是畏懼的,賀蘭敏柔答不上來,也跪倒在地。
武媚連案情都懶得再多問,緩步走到賀蘭兄妹面前,俯視著賀蘭敏之:
“本宮就奇怪,最近為何陛下總與我商量給你賜姓之事,想來是你們兄妹在鼓動陛下。你是覺得改為武姓後,再陷害了承嗣,本宮就會讓你襲承周國公之位,對嗎?”
吳成思一驚,他一直不明白賀蘭敏之陷害自己的目的,原來是因為周國公的爵位!
賀蘭敏之在武媚強大的威壓下,精神已然崩潰,嘶聲道:“論文才,論品貌,外甥哪一點比不上武承嗣?難道就因為我不姓武,就不能承襲周國公爵位嗎?我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慢慢想,傳旨,免去安遠伯和魏國夫人爵位,將兩人押入天牢!”武媚揮了揮手。
“姨母,姨母!我知錯了……您原諒我吧!姨母……我是敏之啊……我是您親外甥啊!”賀蘭敏之嘶聲力竭的喊著。
武媚不為所動,轉過了身。
一隊千牛衛進入大殿,將賀蘭敏之押了下去,一同被押的賀蘭敏柔默默流著眼淚,一聲不吭。
武媚回到寶座台坐下,目視著諸葛三元:“諸葛卿,你將案情整個經過,詳細的說與本宮聽!”
諸葛三元應了一聲,從鄭家大女被害說起,一直說到普海派人殺死玄清師太,期間,武媚一言不發,默默傾聽。
“……兩件關鍵證據是諸葛南發現的,人證和幕後之人是狄寺丞找出來的,不過能破此案,還多虧武少卿識破了普海在白雲庵的作案手法!”諸葛三元總結道。
武媚哼了一聲:“你不必為他說話。身為當事人,若連這點都查不出來,還有什麽資格做大理寺少卿!”
“姑母說的是,這次多虧狄寺丞和諸葛寺丞,侄兒以後定向他們多多學習!”吳成思機靈道。
武媚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道:“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你等都退下吧。”
出皇宮路上,吳成思心情大好,來到這個世界明明才三天,卻一直處於忙碌中,給人的感覺就像來了一個多星期了。
如今壓在頭頂上的石頭終於搬開,他隻覺通體通暢,百骸具爽。想到以後將以武承嗣的身份,在這盛世王朝做個逍遙自在的國公爺,他對未來的生活便充滿了期待。
轉頭一看,只見狄仁傑眉頭緊皺,武承嗣疑惑道:“狄寺丞,怎麽了?還有什麽沒想明白的事嗎?”
狄仁傑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下官有一事不明,若是出口相問,又怕惹武少卿不快。”
武承嗣笑道:“這次你幫了我大忙,有什麽事隻管問!”
狄仁傑道:“據鄭姑娘說,她大姐在遇害之前,曾得國公許以妾室,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不,我沒有許她妾室!”武承嗣急忙回答,心中也微微有些奇怪。
鄭家大女沒必要在這事上撒謊,
更何況人的情緒騙不了人,若不是得了妾室承諾,她不會在自家妹妹面前那麽高興? 可原主記憶中,確實沒有鄭家大女的蹤跡,他唯一偏愛的,只有秋嬋和玉綿兩個丫頭。
狄仁傑定定望著武承嗣,似乎在分辨他話中真假。
諸葛三元一笑,撫須道:“狄寺丞,你錯怪國公了!”
狄仁傑轉頭向他看去,皺眉道:“您的意思是鄭家大女撒謊?”
諸葛三元微笑道:“我問你,賀蘭敏之最擅長的是什麽?最出名的又是什麽?”
狄仁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賀蘭敏之以文采風流出名,最擅長的是沾花惹草,以他的身份和品貌,對鄭家大女來說是難以抗拒的。許鄭家大女妾室的,應該就是他。
狄仁傑沉默半晌,忽然向著武承嗣長身一躬,道:“武少卿,狄仁傑遭人誤導,錯怪了您,在這裡向您賠罪了!”
“多虧你找到幕後真凶和人證,也算將功贖罪,這事就揭過去了,如何。”武承嗣將他扶起,微笑道。
狄仁傑與他對視良久,點頭道:“好。”
武承嗣仰首看著天空,歎道:“唉,我雖然沒事了,只可惜鄭家三名女子的悲慘遭遇卻無法挽回,那位鄭姑娘你可要好好對她!”
狄仁傑微一錯愕,若是說好好照顧,他自然責無旁貸,但“對”這個字立意完全不同,他急忙澄清道:“公爺,下官和鄭姑娘不是那種關系!”
武承嗣笑道:“這樣啊,那你就要好好加油了,兩位,告辭!”說話間,眾人已出了皇宮。
武承嗣也不給狄仁傑解釋機會,帶著韓成,向國公府返回。
回到府邸,命人搬了兩張長椅,擺在庭院一棵柳樹下,屁股一張,雙腳擱一張。就這樣,武承嗣悠哉的渡過了一下午,緩和了這幾天緊繃的情緒。
到了晚上,他命國公府廚子做了頓大餐,菜色豐富,有黃燜牛肉、油爆蝦、火踵神仙鴨、蜜汁火方、松鼠鱖魚、人參雞湯等一共十幾道菜。
他也不請別人,一個人在府中吃喝,又讓韓成、文榮、秋嬋、玉綿四人坐下陪他喝酒。
若是以前的武承嗣,四人絕不敢答應,不過自從經歷白雲庵一案後,府中人都覺自家公爺心性大變,和善許多。
府中人也沒有多想,隻當他受到刺激,導致大變,而且眾人皆樂於看到這種變化。
吃完飯後,武承嗣早早睡下,兩個丫頭服侍完他後,一同回到秋嬋房間,興奮的談論起剛才吃飯的事。
秋嬋和玉綿能成為武承嗣貼身丫鬟,自有不同之處,秋嬋本是宮中宮女,由武媚賜給武承嗣,見多識廣,能站的住大場面。
玉綿心思細膩,能記住武承嗣每一句話、每一個吩咐,屬於貼身小蜜型,故而武承嗣常將她帶在身邊。
“秋嬋姐姐,你說公爺今天讓我們和他同桌,是不是有什麽用意?”玉綿低著頭,俏臉浮現一絲緋紅。
秋嬋將桌子上的油燈挑了挑,回首笑道:“應該沒有,我琢磨著,他是因為破了案子,心情比較好罷。”
玉綿微微有些失望, 用手托著腮,怔怔望著火光。
秋嬋在她小臉上刮了一下,調笑道:“你這小丫頭,莫不是以為公爺想納你為妾了?”
玉綿大羞,反手向她胳肢窩抓去,秋嬋立即施以反擊,兩女大戰十幾回合後,以不怎麽怕癢的玉綿取勝。
秋嬋告饒幾聲,趴在桌子上,喘著氣道:“你這瘋丫頭,想呵死我呀!”
“誰讓你亂說!”玉綿哼了一聲。
秋嬋喘了幾口氣,直起身道:“不過話說回來,別人都說咱們公爺那位未婚妻是長安城第一美人,公爺卻少與李家來往,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玉綿神秘一笑,走到窗邊,關上窗戶,道:“這事確實有個緣故,只有府中少數幾人知道!”
秋嬋見她神神秘秘,忙問:“快說,快說!”
玉綿將聲音壓的更低,湊到秋嬋耳邊說了好半晌,秋嬋一掩嘴巴,噗噗直笑。
“哎喲,想不到公爺還做出過這種事,我……我快不行了……”
玉綿扁嘴道:“你還笑的出來,這事被公爺當做奇恥大辱,府中誰也不敢多提一句,也因這個原因,他再沒去過英國公府。”
秋嬋兀自笑個不停。
玉綿歎了口氣,道:“公爺真可憐,明明有這樣的大美人做未婚妻,卻在她面前出這樣的大醜,也不知以後兩人還會不會成親。”
秋嬋調笑道:“我看是你這小妮子著急了吧,擔心公爺不娶妻,就不能納你為妾啦!”
玉綿二話不說,向她胳肢窩抓去,秋嬋奮起反擊,二人進入第二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