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業想了想,不解道:“他們為何不將碧蓮姑娘留在身邊,為何一定要殺死她?若非如此,咱們也發現不了破綻!”
沛王冷笑一聲,傲然道:“經歷了莫絲的事,武承嗣哪裡還敢將本王的人留在身邊?”
李敬業點點頭,道:“對了,我去抓捕這些人時,還碰到了武承嗣派去的江湖人,他們似乎正在追殺這些人!”
沛王微微一驚,忙問起詳細經過。
李敬業一一說了,好半晌後,沛王歎道:“武承嗣果然做事滴水不漏,敬業,這次你立了大功。”
李敬業道:“殿下,屬下還是不明白,武承嗣為何要殺自己的人。”
鄭遠寧哼道:“這還不簡單嗎?他一定是知道了沛王殿下在追查此事,擔心那些鹽幫中人暴露了身份,故而殺他們滅口。”
沛王冷冷道:“就算本王沒有追查此事,武承嗣也不會放過這些人。”
“為什麽?”李敬業怔怔道。
沛王冷冷道:“武承嗣指使手下中人在長安殺人,這便是他的把柄,他自然不能容許這些人活著!”
李敬業攥緊拳頭,咬牙道:“好毒辣的手段,竟然如此對待那些為他賣命的人!”
沛王長吐一口氣,道:“這便是武氏一族的真面目,武媚是這樣,武承嗣也是這樣。你別看他平日裝作一副好人嘴臉,那都是偽裝,這才是他的本性!”
李敬業咬牙不語。
鄭遠寧忽然道:“殿下,這些鹽幫中人很可能暗地裡一直在背後替武承嗣做一些髒活累活。”
沛王立刻明白他話中之意,眸光一亮,臉上露出了笑容。
李敬業卻還沒聽明白,看向鄭遠寧。
只聽鄭遠寧繼續道:“李將軍抓回的這個人可是個寶貝,咱們若能撬開他嘴巴,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武承嗣的把柄!”
沛王微笑道:“不愧是鄭公,不錯,這個人很有價值。敬業,本王就將他交給你了。”
李敬業想了想,試探道:“殿下,屬下抓到的那個人言行粗魯,膽量奇小,看起來是個小嘍嘍。”
鄭遠寧哈哈一笑,道:“敬業,你這回可抓到一條大魚!”
李敬業吃驚道:“鄭公何出此言?”
鄭遠寧雙眼眯成一條線,道:
“老夫也訓練過不少暗探,一般來說,越是高明的暗探,看起來越普通,越會將自己偽裝成小人物,這樣才更容易打探到消息。”
“您是說那人是裝成那樣的?”李敬業吃驚道。
他那名副手似乎也是這樣想,莫非真是自己眼力不足?
“那還用說,武承嗣怎麽可能用地痞流氓做手下,甚至還派他執行這麽重要的任務?”鄭遠寧冷哼道。
李敬業默然不語。
鄭遠寧道:“殿下,不如將此人交給我吧,我懂得一些特殊的拷問法子,定能撬開那人的嘴巴。”
沛王見李敬業似乎對這方面確實不太懂行,便點頭道:“也好,那就勞煩鄭公了,敬業,你沒意見吧?”
“屬下不敢。”
就在這時,門外侍從入內通報,說陳子昂求見。
沒一會,陳子昂進入書房,臉色蒼白。
“子昂,怎麽了?”沛王皺眉道。
“殿、殿下,長安城東市內,忽然出現一名道士,那道士在售賣一種藥物。”
“什麽藥物?”沛王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子昂深吸一口氣,道:“百泰香!”
“這怎麽可能!”李敬業大吃一驚,沛王和鄭遠寧的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這百泰香乃是他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他們原計劃是安排一名胡商在西市售賣百泰香。
誰知他們還沒動手,竟突然出現一名陌生道士在東市售賣百泰香,三人頓時都懷疑計劃已經泄露了。
陳子昂苦笑道:“那道士每日辰時便在東市擺攤,售賣百泰香,酉時收攤回家,目前住在玄都觀。”
李敬業心中一動,道:“殿下,會不會是武承嗣派的人?”
沛王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先不說他根本不知道百泰香的存在,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可能派人乾這種事。”
陳子昂皺眉道:“殿下,屬下倒覺得武承嗣的嫌疑極大。”
“為何?”
“您試想一下,如果事態真的按照咱們原先計劃發展,太子必然會被處罰,屆時再有人揭破咱們的計劃,您也會受牽連,最終得利的是武氏一族!”
沛王搖頭道:“武承嗣派出鹽幫中人殺死那婢女,就是為了讓本王放松警惕,繼續展開計劃。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派道士在城中售賣百泰香?”
李敬業點頭道:“不錯,若是得知有人賣百泰香,咱們必然會停止計劃,這和武承嗣之前的行為不符。”
陳子昂吃驚道:“碧蓮姑娘是武承嗣派人殺死的嗎?”
李敬業點了點頭,將武承嗣派鹽幫中人殺死陳碧蓮的事說了。
陳子昂皺眉道:“這麽說來,確實不會是武承嗣,那這名道士究竟是誰派的?”
李敬業忽然道:“殿下,那道士會不會是李清風的弟子,故意與咱們作對,好為李清風報仇?”
“不會,李清風曾經發過誓言,不得將靈寶經中的內容告訴任何人,他這種修道之人,是不會輕易違背誓言的。”沛王冷冷道。
李敬業愕然道:“那除了李清風,還有誰會知道百泰香這東西?”
鄭遠寧冷冷道:“也可能是越王那邊出了問題,殿下,咱們應該立刻派人出京,向越王詢問此事,在這之前,咱們的計劃應該暫時停止。”
李敬業問:“要不要派人將那道士抓起來拷問一番?”
沛王目光一厲,道:“不行!那道士很可能是有人設下的魚餌,故意引咱們上鉤,切不可輕舉妄動!”
李敬業急忙點頭道:“是。”
正在這時,王府管家萬俊進入書房,拱手道:“殿下,越王府派了人過來。”
沛王忙問:“是不是關於百泰香的事?”
萬俊搖了搖頭道:“是江南那邊的計劃出現些波折,駱家的人可能要上京告狀,越王殿下希望咱們幫忙處理一下。”
沛王大為失望,擺手道:“這種小事,你自己去解決就好了,何必報我。”
萬俊拱手退下了。
幾日之後,一個下午,王勃邁著闊步,進入翰林院中。
正在處理政務的杜審言瞧見他臉上帶著笑容,好奇道:“王兄,你回來了。”
王勃微笑道:“是啊,剛剛和張禦史一同返回。”
“情況如何?”杜審言問道,姚崇也抬頭看了過來。
“已經查清楚了,商州刺史李兆啟貪贓受賄,民間風評表面上不錯,其實極為惡劣,我二人聯名彈劾他的奏折已經到了皇后殿下手中。”
幾日前,王勃收到武承嗣一封密信,讓他聯合禦史台的禦史,一起去商州調查李兆啟。
王勃接到信後,立刻找到禦史大夫武懿宗,在武懿宗安排下,和一名禦史微服去了商州。
本來一開始兩人調查極不順利,問過的百姓都說李兆啟是名好官和清官。
若非武承嗣這道奇怪的命令,王勃都會覺得那李兆啟是個好官。
後來王勃想了個辦法,假裝和人打架,被關入了商州大牢,在大牢之中,王勃總算發現李兆啟的真面目。
與王勃同牢的共有四人,其中三人都有冤屈在身。
王勃進大牢時偷偷帶了紙,讓三人咬破手指寫下冤情。
兩日後,張禦史花錢將他弄出來後,兩人立刻返回長安,彈劾李兆啟。
姚崇冷笑道:“那李兆啟並無功名在身,全憑門蔭入仕,再借助家族勢力,竟做到了一州刺史,這是朝廷的過失。”
杜審言瞥了姚崇一眼,說道:“那李兆啟是趙郡李氏中人,他的行為很多官員應該都知道,只是不願得罪趙郡李氏,故而沒有多管閑事。”
姚崇冷冷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是覺得掌院也不該管嗎?”
杜審言急忙道:“我哪有這樣說,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王勃沉默不語。
他也是出身士族大家之中,雖然並不喜歡門蔭入仕的行為,但瞧見世族大家逐漸式微,心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