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昌盛等五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劉家村村落房子很密,住房、豬圈、廁所雜亂分布,一個字,髒亂差。房屋大多牆角連著屋簷,村民大多每戶一間住房。而且沒有外姓居住,很自然的形成了宗族,宗族就產生了族老,香港電影黑社會這叫龍頭、話事人。這就使得鄰裡關系很密切了,外來人很難插進來。據說民國時期有兩個毛賊進村裡來偷東西,轉到天亮就是沒吧牛羊趕出去,掉糞坑裡了。我不是說這裡地理環境差,隻想說這裡衛生環境也真差。
三人剛和韓家村的兩位同學分開,到了劉家村村口,就被幾個村裡的長輩拉著問東問西。他們什麽都關心,關心全省的旱災情況,再聊到今年的收成。劉昌盛張香芹回到家,已經半小時後了。
劉昌盛沒有見到父親劉福明,問了母親,說他出去一天了,也不知道忙乎些什麽事,今天應當能回來。家裡就只剩下母親和小妹了。
大的三個小弟上學去了,學校就在村子裡,和大隊辦在一塊,是棟兩層的土木樓,教室在樓上,還記得劉昌盛讀書那會兒去上課先要木走樓梯,進去後一塊木架子的黑板,黑板手工炮製,卯榫結構,三塊大木拚成,刷上老土漆,黑得發光發亮。教室裡放三排座椅,歪瓜裂棗的,桌子上常見線條、洞、名字、早、刻度線......滿滿的回憶呀!
說回家裡人。老三劉昌浩上五年級今年就畢業考初中了,成績還不錯,也想上中學。老四劉昌毅在上三年級,坐不住不怎麽愛學習,喜歡四處跑,有點像老爹。老五劉昌軍才上一年級,腦子靈活,很喜歡做數學。老七劉昌旭才三四歲,還穿著老五的開襠褲遛鳥,正是人嫌狗厭的時候,整天在村子裡亂串,現在也不在家。最小的老八劉昌菊才剛滿月沒多久,可能是剛吃完奶水,被破布縫製的繈褓包裹著放在小床上,睡著了。現在還沒頭髮,絨毛也沒掉,不胖,臉也瘦瘦的,在外的小手也沒肉。劉昌盛皺了皺眉,很擔心他沒營養。應該去河溝裡撈點小魚,熬點湯給補補。
一邊看小妹,劉昌盛簡單的和母親聊了聊這個月的一些學習情況,就問了些自己關心的問題來。
“媽,這學期學校鬧騰得厲害。我感覺學不到東西了。”劉昌盛抱怨道。“嗯,形式就這樣,能學習也是為你好。快畢業了,你打算做什麽呢?”母親孟美岐問道。
劉昌盛想了想說:“媽,我還沒想好。我讀的是鄉村中學,課本不多學的也少。聽說城鎮裡好多學校都停課了,上完中學大部分要上山下鄉。我們這種基本上就只能回自己公社大隊了。”
“嗯,也好,等你爸回來,商量下也行。其實你回來也好,多一個人掙工分。這幾年孩子是越生越多,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上月你去學校帶的口糧還是找鄰居借的。你看你爸都快累成老頭了。”母親孟美岐也無奈的說道。
劉昌盛沉默下來,他本意還是想讀書的,但已經沒有書可以讀了。老爹灌輸給自己幾個子女的想法,是不讀書就是文盲,將來只能刨地球,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所以老爹劉福明是支持子女讀書的。但是現實的情況是真沒有什麽書可讀了。現在中學畢業後要不是就是回家務農,農村天地大有可為;要不就是去當兵,當兵政審查三代,估計也懸,出身不好。
留給劉昌盛給選擇的就業崗位真不多——農民。劉昌盛不想乾農活嗎,不是的。劉昌盛相信自己勤勞能吃苦,
乾農活也是一把好手。夢想吧,其實他想當老師、當醫生。也能為社會做更多貢獻嘛。在家務農掙工分是能短暫的為家庭緩解困難,但說真的幫助有限。 家裡孩子多,口糧本身就不多,吃不飽吃野菜是常態。自己回來了還要增加一張口。 從記事起吃飯基本都是粗包谷飯、蕎麥飯、野菜粥。稻米有種,大家都舍不得吃,過年過節吃還要把包谷飯摻在一起。再和著常吃一些洋芋、酸菜等輔食。也就那樣了。
昨晚沒睡覺,現在有點困了,草草吃了兩個烤洋芋就去睡覺了,床在二樓。
全家基本沒有什麽家具。一間房子住了九口人,一樓分兩塊,前面大部分為功能生活區有一個火塘,有張八仙桌四張條凳,幾個木凳,還有放有偉人像的長條櫃。這麽點地方起了客廳、餐廳、廚房、雜物間等功能。一樓還有一小部分被一塊板壁隔開,裡面放了張床,現在是老兩口子和小老八的住處。
怎麽上二樓?哦,進門右手邊靠牆有個木梯,梯子寬三十公分,上下很方便。二樓全用實木做樓板,是真實真料的紅松木,很闊氣的。樓上也支了三張木床,一張在樓前,兩張在樓後。這就是哥幾個的窩了。
有衣櫃嗎?沒有。其實是用不著,這年頭都是老大穿了給老二,老二大了不夠穿了傳給老三。幾個男的衣服一麻袋可裝完。再一個衣服顏色單一,可以不分男女。
有買衣服嗎?不買成衣,買布。家家戶戶的媳婦針線活都還成,衣服的修修補補都是自家做。只是做成衣的話要請村裡的能工巧匠了。要是誰家媳婦拿著破洞的衣服請人補,那是要被當成笑話的。
和衣而睡。劉昌盛從床上起來時,日頭已西斜。
老爹劉福明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