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幾號?”
郝遠看了看手機,“18號,啊,今天我生日,明天你生日!”
在畢業之前,郝遠一直過的都是陰歷的生日,但第一份工作就告訴他身份證上的那天就是生日。
祁佳麗笑說:“對啊,和去年的時間差不多,姐又為你挽留了一小時。”
郝遠的生日是6月18號,祁佳麗是6月19號,去年此時,正是他們相遇的日子,在郝遠的書店度過了兩小時,把兩個生日都過了。
郝遠和祁佳麗都想起那時的種種畫面,那天有點傻,但很開心。
“你這裡有《舊天堂》這本書嗎?”
“你找找看。”
書架上書本就不多,祁佳麗很快找了一遍,側頭一看,桌子上還放著十幾本書,兩摞合在一起,組成個長方體。
祁佳麗看過書脊,看到了壓在最下面的那本《舊天堂》,她剛要翻,卻聽郝遠說:“那裡的不要動。”
“有人買了?”
“那是我的生日蛋糕。”
祁佳麗笑,“這樣的蛋糕才實惠,再有一個小時我的生日也到了。”
“那真是挺巧。”
祁佳麗問:“有人給你過生日嗎?”
“誰會給我買這樣的蛋糕?”
“那你等我一下。”祁佳麗快速走出,很快就提著一瓶紅酒走了進來。
郝遠瞪大眼睛,“你這是做什麽?我們認識?”
“從前偶爾來你店裡弄電腦的那個是我同事,他老公還有舊書的渠道,想起來了吧?”
“你就是那個祁姐?”
“你怎麽知道?”
“她來這裡常會給你打電話。”
“既如此就更好了,我們生日就差一天,沒人給你也沒人給我過,你做了蛋糕,酒當然我買了。”
“我大學畢業喝傷到了,不能沾酒。”
“畢業幾年了?”
“五年。”
“五年可以愈合三寸深的傷口,酒傷算什麽。”
祁佳麗這麽一說,郝遠立時笑了,“喝之前,許個願吧。”
“對著書本許願還是第一次,況且這也沒蠟燭。”
郝遠把翻蓋的煤油火機拿了出來,打火之後插在兩摞書中間,“這樣可以了吧?”
祁佳麗笑說:“這本《舊天堂》我要帶走。”
說完剛要閉眼,郝遠一口吹滅火機,從底下拿出那本書,“立刻實現。”
祁佳麗咂咂嘴,“那……喝酒吧。”
……
安和把蛋糕放下,一臉古怪看著沉默的二人。
“補去年的嘍。”祁佳麗回過神來。
郝遠笑了笑,喝了一杯啤酒。
11點59分的時候,蠟燭點起,火焰蔓過兩個生日。
這一幕很快引來不少目光,精明的小販抱著玫瑰花來到桌前。
“買一束!買一束!”人們起著哄。
祁佳麗側過臉,沒有看玫瑰也沒有看郝遠。
“我們……”郝遠站了起來。
“買一束!買一束!”
郝遠看了一眼祁佳麗,祁佳麗只是盯著蛋糕,不說也不動。
“多少錢?”
“十塊一束。”
郝遠拿出錢包,翻了一翻都是百元的,零錢都在洛陽給乞討人了。
“我這裡有。”安和拿出來十塊錢。
郝遠剛拿過玫瑰花,人們再度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祁佳麗抿了抿嘴,過了一陣才站起來。
“生日快樂。”郝遠笑著雙手把玫瑰奉上。
祁佳麗端起酒杯,對著眾人,“東北的老少爺們兒!乾一個!”
“老妹兒哪的?”
祁佳麗一甩頭髮,“青島的!”
“哈啤青啤緣分啊,再乾一個!”
“為緣分乾杯!”
祁佳麗一連喝了五六杯,東北酒風極盛,瞅人們的意思貌似還要打幾圈,郝遠趕忙起來擋酒。
他這一擋不要緊,娘們兒都那麽敞亮,爺們兒更不能放過。安和想上被郝遠攔下來了,當年郝遠在學校喝酒的時候,原則就是一定要留一個清醒的。祁佳麗喝到八成,自己估計也要倒,安和要是倒了,萬事只能靠哈拉了。
不放翻不能走,郝遠一通狂喝,不知是怎麽一回事,郝遠狀態出奇的好,邊聊邊喝,差不多喝了有十瓶。
意識清醒、手腳不靈、大舌頭、慢動作,祁佳麗後半程也跟著喝,最後二人喝到閉上一隻眼睛才能看清對方。
凌晨兩點多,酒店外的石凳上,郝遠和祁佳麗靠在一起,安和進去登記。
“你給我一百塊錢。”祁佳麗說。
“還買酒?”
“你給我!”祁佳麗扯著他。
郝遠抽出一百塊錢,祁佳麗放進錢包,之後拿出好幾張零錢按在郝遠手上,“今天買花的那十塊錢,你一定要還給安和。”
“我昨天為他花了三千, 十塊錢你上什麽心。”
祁佳麗湊到郝遠眼前,用手捶著他的肩膀,“我讓你還,你就還!”
郝遠看到祁佳麗目光閃爍,“好,還還還。”
祁佳麗笑起來,抱著郝遠的一隻胳膊,“郝遠,我們都是雙子座,雙子座的人擅於偽裝、缺乏忍耐。如果兩個雙子座的人在一起,他們的結局要麽比任何人都快樂,要麽比任何人都痛苦。所以為了避免痛苦,雙子座都不會選擇雙子座,你說對嗎?”
郝遠笑說:“光看星座不夠,和血型搭配起來才準確。”
“你這個奇葩還研究這些?”
“當然,你還漏說了一點,雙子座的人都知識淵博、富有詩意。”
祁佳麗敲了敲他,“我問你,你買花之前想要告訴他們我們的關系,可你沒說完,你那時要說什麽?”
郝遠點起一支煙,“不是沒說完,是不知道怎麽說完。”
“為什麽?”
“你和我不一樣,我時常能看到一個發瘋了似的自己,他問別人瘋子一樣的問題,他隻想獨處、他懷疑一切,他不甘又懶惰、空虛而自負。當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他從來不敢笑,因為他不管怎麽笑都是嘲笑。”
“要知道能說出這樣的話,早就該把你喝大,你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吧。”
“大家都是如此吧,尤其喝了酒,事情就更多了。清醒的時候不一定真,喝多之後不一定假,總就是個越說越亂,難道不是嗎?”
扭頭一看,祁佳麗已經抱著胳膊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