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瓢。”顧文雨雙手趴在窗戶上,她怔愣的看著花園裡的禿瓢樹,記憶再次重疊……
“等明年開春,長了葉子,它們就不禿了。”許冉拍了拍顧文雨的肩膀,耐心的解釋道。
顧文雨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愣愣的看著窗外。
許冉像是習慣了,她也沒有打擾顧文雨,而是去收拾起桌子。
電視裡還在播著何希的新劇,一切都很自然,好像之前的每一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朱醫生來到病房。
“小雨,在看什麽呢?”朱醫生的聲音在顧文雨身後響起,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
“在看禿瓢。”顧文雨指了指花園裡的樹,如實回答道。
朱醫生沒有急於糾正顧文雨,而是順著顧文雨的話,問道:“那禿瓢今天有沒有和你說話呢?”
“沒有。”顧文雨顯得有些沮喪。
朱醫生點了點頭,同時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麽,然後又繼續問道:“昨天睡得好嗎?還有沒有做夢?”
顧文雨想了想,“嗯……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說話間,顧文雨轉頭看向朱醫生,她認真打量著朱醫生的樣子,陽光打在朱醫生的臉上,很溫暖,只是和記憶中的朱老師不太一樣。
朱老師和哥哥長得一模一樣,而朱醫生只是眉眼間和哥哥有些相似,穿上白大褂之後,其實也沒那麽像了。
但是朱醫生和哥哥一樣溫柔,讓顧文雨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
“可以和我說說嗎?小雨昨天夢到了什麽呢?隔壁房的小火火在你的夢裡還是一只會噴火的小妖怪嗎?”
朱醫生在沙發上坐下,他的語氣很柔和,就像是一個老朋友一樣,只是想要和顧文雨聊聊天而已。
顧文雨也跟著在沙發上坐下,每天都是這樣,他們會在沙發上坐著聊一會兒,這個過程很放松,不會讓顧文雨有任何的不適感。
許冉在朱醫生進入病房的時候就已經退了出去,病房中只有顧文雨和朱醫生兩個人,這是他們的談話時間。
在朱醫生的引導下,顧文雨將自己的夢境和困惑都說了出來。
朱醫生很有耐心的聽完,並給出正向反饋。
只是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顧文雨的幻想。
沒有命之奇書,沒有那些光怪陸離的世界,沒有圍繞在她身邊的妖族夥伴。
顧文雨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再次嘗試匯聚魂力,卻沒有絲毫力量出現。
這些小小的舉動都被朱醫生收入眼底,他小聲說道:“小雨,這裡才是真實的世界,這裡是沒有魂力存在的。”
顧文雨低著頭,她沒有說話,但她雙手慢慢握成拳,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
朱醫生繼續說道:“小雨,雖然真實的世界裡沒有魂力存在,但你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創造生活啊。
雖然你不是除妖師,但你可以回到學校,去完成你的學業,然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裡沒有妖怪會傷害你,也沒有世界末日。
而且你哥哥也從來都沒有失蹤過,他一直在等你回去。”
朱醫生的聲音十分輕柔,仿佛有一種蠱惑的味道。
顧文雨沉默良久,她攥拳的雙手慢慢放松,但眼中還是有些失落。
“朱醫生,小白她也不存在嗎?”顧文雨依然低著頭。
朱醫生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他緩緩說道:“小雨,白主任這些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來,你還記得嗎?”
“白主任……”顧文雨皺眉思索起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逐漸浮現,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她是這裡的主任醫師,並不是什麽白面狐狸。
“白主任要是知道,她在你的夢裡是那樣一個亦師亦友的存在,她一定會很高興的。說明在你心裡,白主任雖然嚴肅了點,但你還是打從心底裡信任她的。”
朱醫生的聲音還在顧文雨耳畔,只聽朱醫生話鋒一轉,又道:“但是啊,我們要知道,夢只是夢,我們終歸要回到現實中來。”
顧文雨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白主任不是小白,你也不是朱老師。我知道我生病了,所以哥哥才會把我送到這兒來。”
朱醫生看起來很是欣慰,“小雨,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們已經能夠區分夢境和現實了,這是很大的進步,相信我,你很快就能恢復健康。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到時,你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和哥哥一起生活。”
“嗯。”顧文雨再次乖巧的點了點頭。
朱醫生輕輕拍了拍顧文雨的肩膀,“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自由進出住院部,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去花園裡逛一逛,記得讓許冉陪著你,好嗎。”
“好,謝謝朱醫生。”顧文雨看起來十分聽話,她印象中,之前她是不能隨意出入住院部的,就算是想去花園散個步,都要向主治醫師申請。
今天朱醫生卻說她以後都可以隨意進出了,這說明她的病情真的開始好轉了。
……
朱醫生和顧文雨聊完後便離開了病房,顧文雨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花園裡看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明知道花園裡的那些樹不是禿瓢, 可她就是想去看看,就當是和夢裡的禿瓢道個別。
顧文雨穿上外套,在許冉的陪同下走出了大樓,也不知道許冉和門衛出示了什麽文件證明,門衛就直接放行了。
外面陽光正好,冬天的暖陽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花園裡的人很少,這裡是精神病院的內花園,除了一些病情比較穩定的病人和護工之外,就很少有人在花園裡出現了。
顧文雨徑直走到了禿瓢樹邊上,她伸手撫摸著樹乾,心中思緒萬千。
在夢裡,禿瓢陪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世界,經歷了那麽多的危險境地,然而在現實中,禿瓢就只是她窗外的一株株普通的景觀樹。
“小雨?”許冉不放心的在一旁出聲提醒顧文雨。
“我知道,它們只是普通的景觀樹。”顧文雨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