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顧文雨回到病房倒頭就睡，一直睡到許冉喊她吃晚飯。

　夢裡沒有阿世，也沒有什麽精神世界，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顧文雨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著晚飯，腦子裡各種各樣的想法接連蹦出來，就連她最愛的電視劇都看不進去了。

　到是許冉看的精精有味，眼睛裡都有小星星的樣子。

　許冉這樣子倒是和顧文雨夢裡面，那個便利店的小姑娘完美重合。

　顧文雨不經意瞥到許冉的表情，嘴角都不由得上揚，若真是夢魘，那這個世界的人物塑造還挺成功的。

　看著電視裡那個笑容明媚的男孩，顧文雨再次陷入自我懷疑，那樣優秀的人，真的會是她男朋友嗎?

　怎麽想都覺得現在的一切才更合理一些。

　夢中沒有再見到阿世，是不是已經說明問題了……

　顧文雨放下筷子，她實在是沒有胃口。

　許冉還以為顧文雨是緊張明天的心理評估，便安慰了幾句。

　顧文雨也沒有解釋，只是笑著點頭，然後早早的便去洗澡睡覺。

　晚上的藥，顧文雨同樣沒吃，她全部含在嘴裡，等到去廁所的時候又吐掉了。

　原以為斷了藥之後，身體會有些特殊反應，好的話，可能是魂力逐漸恢復或是嗅覺恢復，能夠重新聞到妖氣，差的話，也應該是出現幻覺或是妄想症複發什麽的。

　但顧文雨一天沒吃藥了，好像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眼前的一切既沒有發生變化，魂力也沒見恢復，既沒有嗅到什麽妖氣，也沒有出現幻覺，她始終保持著清醒，腦子也沒有不清晰的情況，似乎一切如常。

　抱著對藥片的疑惑入睡，期待著能夠回到精神世界，希望能夠再次和阿世對話，她心裡有太多的疑問。

　然而，一夜無夢……

　這一覺睡得很好，清晨，顧文雨的耳邊傳來清脆的鳥叫聲，那聲音不遠不近，就在窗外。

　顧文雨悠悠醒來，入目是醫院的病房，她面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有失落也有疑惑，同時又有一種釋懷和自嘲。

　沒有精神世界，也沒有阿世，終究只是黃粱一夢。

　……

　在精神病院的最後一天，顧文雨不等許冉來喊她，她便已經早早的起床，然後獨自坐在窗邊，她像往常一樣，就這麽定定的看著花園裡的景色發呆。

　花園裡隨風搖曳的禿瓢樹，圍著花園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地上是稀稀落落的枯葉，保潔阿姨正一點點清掃著落葉。

　顧文雨不知怎麽的，她想到夢裡那顆呆萌的小禿瓢，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喃喃自語著:“就這麽點葉子，掉了這麽多天還沒掉完……”

　話落，顧文雨腦子嗡的一下……

　不對啊！

　既然是落葉的季節，為什麽禿瓢樹的葉子還這麽堅挺?

　別看禿瓢樹本身就禿，但就那稀稀落落的幾片葉子，掉了這麽多天還沒掉完，掉來掉去樹還是那個樣子，就像是在卡bug一樣，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印象中，秋天落葉都是大把大把的掉落，一個晚上，落葉就能把路面鋪滿，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只有這麽幾片落葉。

　為什麽這麽明顯的bug，顧文雨之前卻一直沒有發現?

　阿世的話再次浮現在顧文雨的腦海，眼見未必為實，所感未必為真。

　顧文雨的思路好像一下就變得清晰起來，她猛的從座位上站起，然後小跑著出了病房。

　在路過林煜的病房時，見她依舊被束縛帶綁縛著手腳，睡夢中露出痛苦的表情。

　顧文雨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她，於是再次推門而入。

　徑直走到林煜的床邊，顧文雨蹲下身，伸手輕輕握住林煜的手。

　林煜的手很涼很涼，顧文雨不由得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像是想要將溫暖傳遞給對方。

　也不管林煜聽不聽得到，顧文雨湊到林煜的耳邊，輕聲說道:“靈羽，別怕，只是夢，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不要相信他們說的話。”

　……

　林煜已經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顧文雨的話。

　顧文雨也不在意，她依舊緊握著林煜的手，繼續在她耳邊說道:“大獅子，你沒有生病，你也沒有狂躁症，你記住，你是高貴的獅鳶，是妖王，才不是什麽病人，你不屬於這裡，知道嗎?”

　……

　林煜的眼珠子在眼皮下瘋狂的轉動，但依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顧文雨用力捏了捏林煜的手，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她語氣堅定的說道:“大獅子，等我。”

　說罷，顧文雨就要起身。

　就在此時，林煜忽的反手抓住顧文雨即將抽離的手。

　“靈羽?”顧文雨心下一喜。

　可當她再次望向靈羽，卻見靈羽還是緊閉著眼睛，眼珠子仍然在眼皮下飛速轉動著。

　林煜並沒有醒。

　顧文雨隻得俯身安慰道:“別怕，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先睡一會兒，等你睡醒了，我們就回家了。”

　林煜一動不動，只是死死抓著顧文雨的手。

　顧文雨歎了一口氣，隻得強行掰開林煜的手。

　可就在顧文雨轉身的時候，她分明聽見，背後傳來細微的聲響，那是林煜的聲音。

　林煜幾乎是用氣音吐出兩個字:“小心。”

　顧文雨的身形猛的一頓！

　她回頭，床上的人依舊緊閉著雙眼，但神情明顯放松了許多，只是眉頭依然緊鎖著。

　“嗯，知道了。”顧文雨也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

　走出病房， 顧文雨直奔一樓花園而去，她一邊走一邊在心中呼喚著阿世。

　此時的顧文雨已經可以肯定，這裡絕不是現實世界，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麽能做的如此真實，但假的就是假的。

　她已經全部想起來了，她還在迷霧森林，她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迷霧森林。

　這一切不過是世界樹搞的鬼，因為阿世是世界樹的種子，所以只有阿世始終保持著清醒。

　若不是阿世在夢中提醒，顧文雨早已迷失在幻境中，恐怕這輩子都走不出去了。

　難怪書香說，只有世界樹的種子才能帶她前往世界樹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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