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雨走出住院部,來到後花園,這一次許冉沒有跟著一起。
這幾天顧文雨的表現很好,情緒穩定,認知清晰,所以大部分情況下,許冉都不會時刻跟在身邊。
顧文雨站在一顆禿瓢樹面前,就這麽定定的看著面前的樹。
“禿瓢……”顧文雨輕輕喚了一聲,花園裡的每一棵樹都長得差不多,其實她也不知道哪一棵才是禿瓢。
一陣風吹過,顧文雨面前的大樹枝丫便跟著搖曳。
顧文雨眨巴眨巴眼睛,又壓低聲音,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能聽到我說話?”
光禿禿的枝丫再次擺動起來。
這一次,沒有風……
“真能聽見……”顧文雨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這花園裡的樹……不會都是你吧?”
巧的很,又是一陣風刷刷吹過,花園裡所有的樹都跟著風擺動起來,為數不多的幾片葉子也壯烈犧牲了。
所有的禿瓢樹都隨風抖動著,像是在回應顧文雨。
顧文雨小聲問道:“還有魂力嗎?”
“沙沙沙……”大樹的枝丫隨風搖擺,發出一陣沙沙聲,似是在無聲的回應著顧文雨。
“那就是沒有了……”顧文雨自問自答,看起來腦子確實不太好的亞子。
“沙沙沙……”
“那肯定也不能說話咯?”
“沙沙沙……”
……
顧文雨沉默了好一會兒,她仔細觀察著花園裡的禿瓢樹們。
好像在她不說話的時候,枝丫雖然也會隨風擺動,但好像沒有那麽用力。
只有在顧文雨問話的時候,禿瓢樹才會擺動的幅度更大一些。
對於一棵樹來說,
它應該已經用盡了全力吧……
“禿瓢,我們這樣,你要是能聽懂我說話,你就晃一晃我左手邊這三棵樹,其他樹先別晃。”顧文雨想要進一步證實。
“沙沙沙……”整個花園裡的樹都在晃動,貌似並沒有聽懂顧文雨的意思。
但仔細觀察,顧文雨發現,她左手邊的三棵樹晃動的要比其他樹更加“賣力”一些。
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那作為一棵樹,禿瓢已經很努力了。
顧文雨拍了拍面前的樹乾,“行了,你才是最慘的。”
這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僅沒了妖力,連人形都維持不了了,跑這兒當園林景觀來了,還不如火火他們幾個,好歹那幾個還能維持人形。
“算了,看樣子你也是沒話要和我說了,那你就等著吧,我會回來救你的,回見。”顧文雨唉聲歎氣的又拍了拍樹乾,然後便轉身離開。
“沙沙沙……”身後是枝丫齊齊擺動的聲音。
顧文雨沒有回頭去看,其實她到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些樹是不是真的能聽懂她說話,畢竟這大冷天,一直都有穿堂風在呼呼的吹,樹枝的擺動也不能說明就是在回應顧文雨,萬一真就是有這麽巧呢。
但她留在這裡也沒什麽用,就像她自己說的,禿瓢樹也真是沒話要說。
如果這真是小禿瓢,也只能等顧文雨想到辦法再回來救它了。
顧文雨神態自若的回到住院部,她路過朱醫生的辦公室時,發現門是虛掩著的,裡面好像沒人。
“朱醫生?”顧文雨眼珠子一轉,假模假式的在門口敲了敲門,見沒人回應,她便直接推門而入。
顧文雨偷摸著進入朱醫生的辦公室自然是有原因的,除了變成景觀樹的禿瓢之外,還一個嫿兒也沒有化出人形。
為了證實心中所想,弄清楚現在所處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妄,顧文雨有必要來找一找那幅貴妃出浴圖。
而且嫿兒和禿瓢的的情況不一樣,說不定嫿兒可以躲進畫中界,說不定還能夠不受夢魘的影響。
既然朱醫生把貴妃出浴圖給收了起來,那現在趁著朱醫生不在辦公室,正好找找有沒有那幅畫的蹤跡。
朱醫生的辦公室也不算大,放眼望去,好像就沒有什麽地方能藏下這麽一幅畫的。
按照夢裡面貴妃出浴圖的大小,這些抽屜肯定是放不下的。
文件櫃倒是能放下,但是櫃子上了鎖,顧文雨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
顧文雨湊到文件櫃邊上,對著裡面小聲喊了一句:“嫿兒?”
……
結果當然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顧文雨癟了癟嘴,她又去看了眼窗簾背後,找了沙發下面,都沒有發現那幅畫。
最後,顧文雨的目光落在了辦公室裡側的一扇小門上。
那裡面還有一間小房間,是一個小宿舍,朱醫生值班的時候也會睡在這裡,不知道貴妃出浴圖會不會在房間裡面。
顧文雨正準備偷摸著進去看看,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開,是朱醫生回來了。
此時的顧文雨正站在沙發邊上,倒是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見朱醫生進來,顧文雨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招呼,“朱醫生,你回來了。”
“小雨?你怎麽在這兒?找我有事嗎?”朱醫生略微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太過驚訝,病人有時候會來辦公室找他,也屬於正常現象。
“嗯。”顧文雨點頭,她早就想好了理由,“那個,我想問問,白主任什麽時候能來給簽字啊?”
“應該就這兩天吧,她還要再看看你的情況,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恢復的很好,只要正常回答白主任的問題就可以。”
朱醫生在辦公桌前坐下,又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在擔心什麽嗎?”
“沒有,我只是想早點出院,好幫我哥減輕一些負擔。”顧文雨表現出一副積極的樣子,以免朱醫生對她產生懷疑。
朱醫生笑了笑,“別著急,出院手續總是要辦齊的,我們也得對你負責任不是。不出意外的話,白主任明天就能幫你做出院評估了。等出院以後,你要好好完成學業,對你哥好點,這些年他也挺辛苦的。”
“嗯,我知道,謝謝朱醫生。”
“哦,聽說你剛剛去了林煜的房間,然後她就犯病了,你和她說什麽了嗎?”朱醫生突然話鋒一轉,狀似無意的問道。
“沒有啊,我只是去和她道個別,這不是要出院了嗎。以前也會經常和她聊天,所以就想和她說一下。結果說了還沒兩句,她就突然犯病了。”顧文雨表現的很自然,叫人看不出一點異常。
朱醫生點點頭,“林煜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你最好別去找她了,免得又刺激到她。”
“好,我知道了。哦,對了,朱醫生,我的病也好了,你之前收起來的那幅畫可以重新掛起來了。之前真是不好意思,害你連辦公室裡的畫都要收起來。”
朱醫生笑道:“沒事,都是小事,你能康復出院比什麽都好。”
“那幅畫放哪了,要不我幫你一起掛起來吧。”顧文雨說著便站了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