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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正道》第42章 鬼方之始(上)
  此時一點紅叫孟悠然製住,心裡卻是真怕了。

  心想:“這女子怎的如此厲害,我在她的手下竟是連一招都走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求個繞,保住小命才是。”

  當下連連開口求饒,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張口就來。哭的是一把鼻子一把淚,好不可憐。

  孟悠然見此人臉皮著實夠厚,功夫不高,但油嘴滑舌,最主要的是心狠手辣,甚合己意。

  當下說道:“你可知我是何人?且先自報家門,若是有些用處便饒你性命,若敢胡言定殺不赦。”

  一點紅心想:“自己又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不管是誰,身份定是不低。

  自報家門是該實話實說還是胡謅一番?即說了若是滿嘴胡說定殺不赦,當下又想鬼方宮乃是出了名的魔道,連幽谷都沒得他們名氣大。

  自己做的事情能算得了什麽?在人家眼裡那不還是過家家一般了。”

  當下便原原本本將自己怎麽被中原武林圍攻,但又有些懼怕鬼方宮,故而逃到了土方雲雲...說的倒都是實話。

  其實鬼方宮入侵中原也是沒得辦法,些赤人迫切得到中原的絲綢,瓷器與銅鐵之器,他們學得中原官話,本想著以物換物。

  怎奈大中原自負是泱泱上邦,不屑與苗疆赤人往來,不僅如此,更是對赤人來使大肆羞辱。

  終於鬼方宮動手了,既然商量不得,那便明搶。

  鬼方第一次入侵中原之時,實是如入無人之境,沒想到中原武林太不經打,長驅直入,眼見便要攻陷中原武林。

  但不曾想最後卻是栽到了雲陽宗手裡,打那時便與雲陽宗結下了仇怨。

  第二次再犯中原,也便是孟悠然祖父,此人天縱奇才,竟煉出奪魄蠱這等奇蠱。

  奪魄蠱是有一隻母蟲的,這母蟲培育出來能活一甲子,每過一甲子便會退一遍皮,假死一次但複又重生。

  母蟲一經煉化,便由歷代鬼尊一脈相承,滴血認主,只有本任鬼尊死後,母蟲便與新任鬼尊相承。

  這母蟲之卵便是奪魄蠱,被下了蠱毒之人,只需三月,蠱卵便會在寄主百會之處扎根,鬼尊便能通過母蟲控制了這人。

  鬼尊讓這人三更死,他便不會活到五更天。

  可怕之處,在與蠱毒發作之時,那還不如死的痛快,隻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母蟲雖然厲害,但卻每年產卵有數,亦是珍貴的緊。

  後來因為蟲卵量少,卻是孟悠然以蟲卵為引練成那紅色珠丸,也便是張塵封父親所中的珠丸之毒。

  鬼方二番進犯中原之時,奪魄蠱一出便有驚天泣地之神效。

  如今到了孟悠然,有此毒丸在手,只等時機成熟,再犯中原,意圖一舉攻下中原腹地。

  孟悠然之父進犯中原之時,不成想中原武林也是出了一個奇人,便是寒溟谷的谷主趙承天。

  若無趙承天在,說不得孟悠然之父便能攻下中原。

  孟悠然之父進犯中原,雖未找了便宜,但卻得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白帝遺寶之秘,故而到了孟悠然接任鬼尊之時,便也致力於尋找白帝遺寶之下落。

  在孟悠然四五歲大小之時,他爺爺便死了。

  她記得自曾爺爺死後,爹爹便整日的研習蠱毒武功。

  沒過兩年便急著去給爺爺報仇,怎知此番進犯中原,父親卻是匆匆去,匆匆回。

  中原武林已經對‘鬼方宮’的路數越來的熟絡,

她爹急於為她爺爺報仇,本就未曾做好萬全之備。  此番鬼方宮卻是損失慘重,孟悠然之父也受了重傷,是被寒溟谷與雲陽宗聯手打傷的。

  這傷不知怎的一直醫不好,隻得每日以內力療傷。

  回鬼方之後,孟悠然之父就像是變了個人,整日的魂不守舍,脾氣也暴躁了許多。

  但在孟悠然六歲那年,她爹偶然發現孟悠然在偷偷練功,竟是有模有樣。

  至此,孟悠然之父便潛心傳授孟悠然一身所學,治蠱武功一樣不落。

  沒想到孟悠然聰慧異常,悟性極高。直到孟悠然十五歲那年,他爹傷病爆發,已然回天乏術。

  老頭臨死之時,將孟悠然喚道身邊,要囑咐身後之事。

  躺在病榻之上,自是沒得氣力來教孟悠然習武,其實孟悠然真乃是習武奇才,他能教的也早就已經教完。

  此時靜下心來,才發現原來女兒竟是長的這般大了,出落得也是仙女一般。

  老頭甚慰,但也在想:“這許多年,整日裡便是除了教孟悠然習武,便是製蠱之術,卻疏忽了對女兒的關懷,一輩子隻想報仇,報仇。

  最後將自己的女兒帶上了自己的老路,到底是對還是錯?臨死之時卻是對自己所為,第一次產生懷疑。

  如若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興許便不會這麽選。”

  他告訴了孟悠然三件事情:“其一,乃是自己在敗回鬼方之時,卻是在中原留下了幾人。

  幾人都是自小在鬼方宮中養大的中原人之子,讓這些人打入各派之中。

  當然也是在那幾人身上中下了奪魄蠱的,而後與孟悠然說了那幾個密報的聯絡暗號。

  告訴孟悠然,這些人身上都中了奪魄蠱,定是不敢反叛,興許日後能用得上。”

  原來孟悠然他爹在敗走九州之時,尚且留了後手。

  “其二,中原雲陽宗乃是白帝後人,傳聞宗中尚有白帝遺寶,誰若得了,便是天下至尊。

  這些年多方考證,中原各派雖以為無稽之談,但此事絕非空穴來風。

  現在雖然並不知道那白帝遺寶究竟是些什麽,但這許多年來,卻也一直在暗中追查!其中頗有守護。

  先是有弟子打東海羽山帶回一卷,曰‘青陽志’。

  上書:“窮桑遮天,雲陽初鳴。一氣玄功,三奇真造,混歸寶藏,密蘊九轉神丹。

  欲傲陽體、棲真境、需坦蕩天寬,假軀易失,方獨卓爾。

  而後又與曲阜少昊陵得一卷,曰‘白帝說’。

  上又有一言:“鳳鳥鳴,恣吟彈,伴雲外、清風明月,放宛轉、隱顯多般,盡藏天地間。

  能還童不老,任災臨劫運,無像神乾元資始。

  鳳鳥棲於窮桑,尋其真訣,方能九氣騰空,潛生煙紫。成陽體、出離生死。

  大成之日,智劍剛鋒,百魔剿退,膽驚心顫。

  猛虎生擒,蛟龍活捉,雷轟鐵鼓,袞袞亂雲噴霰,撒起威神變。”

  這兩卷說的明白,白帝少昊留有千古寶藏,應是武功絕學,習能通神,成不滅陽體,避生死輪回,擒龍伏魔。

  雲陽宗有鳳鳴經,為父以為這寶藏定在雲陽宗內,不管是真是假還需得留意著。”

  “其三,為父今生對你不起,竟是將你扯進這渾水之中。

  但此時木已成舟,鬼方若想存世,需得與中原通市易物。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本是一番好意,卻遭中原恥笑。

  無奈隻得強取,實乃不得已為之。

  如今已結世仇,就算中原武林現在接受了鬼方,咱們也不能去善,列為先祖之仇怎能不報?

  中原武林自號名門正派居多,但卻皆為口是心非,兩面三刀之徒。

  些許微利便能由的他們拔劍相向,實在不足為慮。

  但為父卻一直不曾想通,為何每回眼見他們便要滅亡,但卻又能反敗為勝。

  中原各派,初時皆各自為戰,互相猜疑。

  直待死傷慘重之時,卻又是聯手抗敵,親如手足。

  你若去取中原腹地,需得逐個擊破,若能將其分化,大事可成。

  為父與中原留下的眾死士,屆時定能派上大用場。

  但不管怎樣,切不可冒進,以免重蹈為父波折。”

  交代完後事沒幾日便去了,一並的將奪魄蠱母蟲交與了孟悠然。

  孟悠然初繼鬼尊之位,尚不滿十六。

  族中盡皆不服,越是苗疆土人越是崇尚力量。

  鬼尊之位自是能者居之,哪任鬼尊不是通天徹地之才。

  今日一個黃毛丫頭也想稱尊,自是沒有那般容易。

  當下便有四部勇士前來討戰,這可不是中原的比武決主,是要立了生死狀的。

  苗疆之地若要稱尊,多有部族不服,皆可前來挑戰。

  赤人一向是崇尚武力,用實力來說話,有實力你便是勇士,沒有實力你就是首領之子那也一樣叫人瞧不起。

  有人挑戰,鬼尊便需迎戰,但前來挑戰之人,需得立了生死狀,便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贏了還好,若是輸了或打了平手,那是要下了奪魄蠱扔進萬蛇窟,被萬蛇弑體而亡。

  被蛇咬死了不算,人一死奪魄蠱毒發作,便又活了過來。

  非得行屍走肉般的在萬蛇窟中受三個月的罪方才死透,著實的慘不忍睹。

  如若鬼尊輸了,則會被幽禁於鬼方宮中,終生不得出宮。故而鬼尊之位,也並非這般好坐。

  孟悠然初一繼位,竟是四大部族,均有勇士前來挑戰,來者不下二十。

  可見孟悠然卻是沒得什麽威懾,其父繼位也有勇士挑戰君威,但也就個把人。

  這次竟是二十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想來湊湊熱鬧,沒想真上的。

  所有人都覺得一個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待能怎樣?

  但不管有多少人挑釁,孟悠然卻是一並接了。

  當日便在鬼方宮,由四部長老為證,來人都簽下生死狀。

  年輕一代翹楚,來了得有三成,年長的竟也來了不少,卻是沒人去說什麽,誰管你年長年幼,在這等地方一向強者為尊,大家夥憑實力說話。

  為了公正起見,四大部族的長老本也不忍,出於好意,便想將前來挑戰的眾人分幾日來比試,若是這些人一番車輪戰,孟悠然豈有不敗之理。

  這比試不同於別的,是要定生死,規矩自也是有的。

  武功招數隨你使,但唯有一點,蠱毒之術卻是不能用。

  蠱毒之術都是歹毒的緊,用在敵人身上和外族人的身上沒問題,但是如若用在自己族人會武,使出毒蠱卻是大大不妥。

  祖宗早便留下了規矩,本族之內只有懲處罪大惡極之人,方能使用蠱毒之術,如若同族比試用上了蠱毒那便犯了眾怒。

  不管你是誰,也會眾叛親離群起攻之,同族之間最是忌諱用蠱傷人。

  但不能使用蠱毒,已然是對孟悠然最大的不公。

  怎知這孟悠然卻是一口回絕了四大長老好意,當下讓前來挑釁折並肩子一起上,她竟並未將這些人放在了眼裡。

  眾人隻當孟悠然是惱羞成怒,得了失心瘋了,就是她爹在世,也不敢這般狂傲。

  四大長老便也搖頭不語,他們不曾想到孟悠然竟是如此張狂。

  眾人聽了,當下也是左顧右盼,都覺不可思議,沒想到孟悠然卻道:“爾等這般膽識還想來坐鬼尊之位!”

  說完竟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言語中頗負諷刺之意。

  眾人見得此,便顧不得情面。當下便有幾人,揮舞著彎刀向著孟悠然奔去。

  孟悠然見這幾人奔來兀自說道:“這還幾分勇士的樣子,不似縮頭烏龜,畏首畏尾,沒的膽魄!”

  孟悠然方滿十六,就是一個小姑娘,生的又美麗可人,尚且沒有這些漢子的肩膀高。

  圍觀的眾人都不忍去看,這些來挑戰的都是個各族翹楚勇士,自是身高馬大。

  圍觀的眾人毫不懷疑,隨便一個,孟悠然便不是對手,更何況是這許多人並肩子上,大家夥不忍直視,畢竟孟悠然她爹對大家都是不錯的。

  當先躍出幾個手持彎刀的漢子,眼見便到了孟悠然的近前。

  但孟悠然卻沒有動,好像在等這些人來砍自己。

  這幾個漢子也是耿直的緊,舉起了彎刀竟是砍不下去。

  堂堂七尺男兒,怎的好意思去砍一個小姑娘?

  當下便出現了怪異的一幕,幾個大漢,手舉彎刀圍著一個可人的姑娘,呆立當場。

  孟悠然見這幾人竟不落刀,當下抿嘴一笑:“諸位不舍得動手,可就休怪悠然了!”

  言罷,幾人隻覺眼前一花, 只見到一抹紫光,便覺得自己已經高高的離地而起。

  圍觀的眾人大多也都沒瞧清楚是怎麽回事,有些武功高的自是看的明白。

  原來是孟悠然手裡多了一條絲羅,眾人自是認識她手中乃是何物,正是鬼方三寶之一的天蠶羅。

  鬼方宮有三寶,其一便是奪魄蠱母蟲,其二便是孟悠然手中的天蠶羅,其三則是一件天蠶寶衣。

  奪魄蠱的母蟲自是不必多言,誰聽了都要頭大的東西。

  但這可是孟家的東西,孟家做了鬼尊那這奪魄蠱就是鬼方宮的,若是孟家做不得鬼尊,那奪魄蠱便是孟家的。

  四大部族的長老也並非單單的為孟悠然擔心,更多的是怕這奪魄蠱不再是鬼方宮所有,屆時候鬼方宮的實力豈不是要大打折扣。

  天蠶羅與天蠶衣卻得說上一說,顧名思義便是用了紫蠶所吐之絲紡織而成。

  愈強則剛,遇弱則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是珍貴。

  另一個原因便是這紫蠶著實難遇,幾百年間,也不過那麽幾十隻而已。

  紫蠶不是普通的桑蠶,每年的吐絲作繭便化蝶了事。

  紫蠶不以桑葉為食,卻是專食鬼方特有的一種紫嫣花。

  此花劇毒,人或牲畜沾上就死,但紫蠶卻是以此為食。

  紫蠶也不作繭,也不排泄,但卻吐絲。

  所吐蠶絲若是猛力的拉拽便是堅似精金,若是輕輕撫摸卻又柔和細膩。

  鬼方宮幾百年間才織了這一帶一衣,天蠶衣男女皆可著身,天蠶羅卻是女人用作兵器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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