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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寒仙》第21章 善惡
  “你為了讓你師弟恨你,是為了修煉那怨世咒吧。”張謙冷冷地道。

  仇空雲猛然轉身,面露得意之色,笑道:“不錯,我早在他跟我比試之際在他身上種下了怨魂種,他每恨我一分,魂種就能夠吸收他的怨氣,他的恨意在他心頭越久,我就能夠得到更多。”

  張謙看著他,沉默不語。但見仇空雲笑道:“我的好師弟啊好師弟,你終究還是著了師兄的道啊。你為了壓抑你心中的恨,隱忍了這麽多年,最後還是沒忍住將我殺了,將怨氣全部釋放了出來,造就了師兄我這不世奇功啊,哈哈哈。”

  仇空雲的笑聲久久環繞回蕩在這怨魂井中。

  張謙面如止水,再問道:“為了這功法,失去了你的妻子,失去了你的心腹,最重要的失去了你還未見面的孩子,真的值得嗎?”

  “當然值得!我若是練就了不世出的奇功,天下還有誰能是我的敵手,千秋霸業唾手可得!到時候天下唯我獨尊,萬國朝拜,我就是這個世間的王!”仇空雲厲聲道,語言中充滿著他對王權的渴望。

  張謙聞言,點了點頭,隨後轉身看向那些還在殿宇外的漫無目的飄蕩的孤魂野鬼。他們的面容上盡是無奈、空虛、痛苦。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有他們的家庭,他們的子女,他們的父母,原本他們可以在陽間歡樂度過一生,但此時都被困在了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

  張謙的內心此時充滿了憤怒,無奈,悲傷,憐憫。他憤怒,仇空雲怎能如此的狠心將最親近的人全部葬送,只因為那殘忍霸道的功法。他無奈,自己沒有能力將仇空雲製服,因為他不會法術,不能為民除害,給那些死去的怨魂出一口惡氣。他悲傷與憐憫,這些無辜慘死的人,都是鮮活的生命,他們是平等的,沒有人能夠判決他們的生死,但就這被人奪走了性命,但真可憐、可悲。

  他此時的內心隻想自己能夠幫助那些枉死的人做些什麽。他不自主的朝殿宇外走去,他忽然間腦中想起,當年他的爹爹給他在寺廟中借到了一本《地藏經》,他曾經聽過寺廟中的和尚告訴過他,念誦經文可以超度一切眾生,讓他們早登極樂,擺脫罪苦。他笑了,心中無比的歡喜,好似在黑暗中找到了曙光一般,當即坐下,雙手合十,開始念誦佛經。

  “爾時,諸世界分身地藏菩薩,共複一形,涕淚哀戀,白其佛言:我從久遠劫來,蒙佛接引,使獲不可思議神力,具大智慧。我所分身,遍滿百千萬億恆河沙世界,每一世界化百千萬億身,每一身度百千萬億人,令歸敬三寶,永離生死,至涅槃樂。但於佛法中所為善事,一毛一渧,一沙一塵,或毫發許,我漸度脫,使獲大利。唯願世尊,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

  那經文朗朗誦讀,不知道為何,好似得到神力一般將十分微弱的聲音徑直從大殿內傳送出去,只聽見那經文如同晨鍾暮鼓,讓殿外孤魂野鬼忽然間打起了精神。張謙誦讀的經文,經文好似春雨一般滋潤乾涸的大地一般,眾人都如沐春風,有的開懷大笑,喜極而泣,有的兀自拜倒跪謝蒼天。但見井口中那封印的藍色符文,其中漸漸散出金色的光芒,煞氣戾氣極重的符文,漸漸開始變得柔和,形狀也好像開始慢慢的改變,轉眼間便成了一個佛家箴言“卍”。

  那些孤魂野鬼見狀,紛紛拜倒,齊聲喊道:“求佛祖慈悲,讓我等往生投胎。”

  仇空雲在一旁驚呆了!若是那些怨魂們能夠往生,

他便少了許多修煉的怨氣,功法威力大大減少。當即一掌揮出靈力打在了張謙的背後。但卻見那黑色的靈力如同蟒蛇出洞一般迅捷,但卻在張謙身後一尺之外被一道金光抵擋,隨後慢慢消散。  張謙見到井口處的符文變化,心中大喜,當即跪下朝那箴言叩首,喜道:“你們現在可以投胎了,快出去吧。”

  眾人聞言,立刻起身朝井口飛去。

  “想走!沒門!”仇空雲再次出手,只見一個魂魄中了他那黑色的靈氣,立刻消散,被打了個魂飛魄散。

  張謙大驚,立刻暴怒,轉身憤怒地看著仇空雲,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中有的充沛的靈力。他當即一指點出,只聽見一聲佛號響起,嗡的一聲手中一個卍打了出來,金光照亮了整個怨魂井,那箴言力量排山倒海而來,他立刻催動黑氣抵擋,將箴言頂在了身前。

  張謙冷冷地道:“你剛才不是還跪在他們面前說要放他們出去嗎?為什麽現在不放他們走!”說罷張謙又是一指,一個箴言再次打出,只見原先那個卍字更漲大了幾分,轟的一聲,仇空雲身軀立刻被壓彎。

  “你知道他們有多可憐,陪你在這沒吃沒喝的地方,寸草不生的地方,每日受你的折磨,就是你問你那慘無人道的功法!你還有點人性嘛!”說罷再次轟出卍字,再次聽見轟的一聲,如同雷霆萬鈞將仇空雲轟得到飛而出。

  “你們快走。”張謙轉頭衝那些魂魄喊道。眾人見狀,心中都說不出的感激之情,對著張謙一拜,紛紛飛出。

  仇空雲此時經脈盡斷,血氣逆流,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只見此時,張謙緩緩地走向前來,只見他的影子將仇空雲蓋住,眼中一片陰暗。

  仇空雲慘笑道:“你......你竟然是......咳咳......”

  張謙緩慢的抬起手,忽然間他的手頓在半空,仿佛靈光乍現,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井口的卍字,心中的怒火慢慢的平息了下來。隨後蹲下身子,在仇空雲面前道:“你應該還經常想念當年下山的你吧。”

  仇空雲聞言,如同晴空霹靂,目光呆滯,腦中浮現出當年自己出師下山的場景。當時的他意氣風發,英俊瀟灑。與師弟相親相愛,心中也曾想憑借著自己的修為能夠造福天下蒼生。但後邊漸漸的,他看見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欲,爾虞我詐,他拚了命的想要將天下不平之事盡數除盡,但最後發現他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太薄弱了,薄弱得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有自己的欲望,自己也並不是那樣的大公無私,無私奉獻。

  他開始羨慕那些巨商大賈,生活奢靡,無憂無慮。他開始羨慕那些才子佳人,能夠雙宿雙飛,相濡以沫共度余生。他開始想自己, 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的好像也是這些,但是他因為自己是雲俠,自己是星陽子的弟子,這些東西雖然阻止了他的行為,但阻止不了他的欲望。

  仇空雲呆在原地,沉思良久。張謙道:“複雜的不是世界,而是人心。”旋即在他的眉心一點,一道金光散出衝進仇空雲的體內。他突然發出歇斯底裡的慘叫,好似什麽東西在他的體內拚命掙扎反抗一般,在痛苦地折磨他的身軀,如同毒蟲撕咬,又如同萬箭穿心。

  只見砰的一聲,從他的體內傳出一陣黑氣,兀自盤旋在空中,那黑氣呵道:“好一個張謙,竟然能夠將我趕了出來!”

  張謙看著那黑氣,沉默不答。只見那黑氣道:“下次你必死!”旋即黑光一閃,登時無影無蹤。

  這時,仇空雲在地上已然氣息奄奄,他艱難的抬起手喊道:“張......張謙......小弟......”張謙聞言拉起他的身子。只聽見他繼續道:“我......我......我過去做了很多錯事,我......我對不......住他們......還請你......幫......幫我一忙。”

  張謙道:“你說。”

  “我師弟......凌雲......被仇恨所侵......入魔......難以自拔......唯有......唯有師父......星陽子......無塵心能夠化解......”此時仇空雲用盡最後幾分力氣說出這句話,隨後氣息錯亂,合眼去世。

  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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