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裡有問題?”
當接過小暮留海的手機,再次觀看視頻的時候,目暮警官依然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
“就是她們四個人各自所站的位置。”安室透說道:“鼓手的位置從一開始就是固定的,所以無法任意移動,中間的吉他手跟貝斯手兩個人無論怎麽動也都會入鏡,因此拍攝視頻的手機位置就取決於位於左上角的鍵盤手留海小姐。”
他頓了頓,輕笑道:“也就是說,唯有留海小姐能借由鍵盤擺放的位置,來控制手機究竟要架設在什麽地方,好讓監視器能被遮住一半。
假使鍵盤擺放的位置太過靠近鼓,手機的位置也會變近,這樣就會距離監視器太遠,以至於無法遮住鏡頭。相反的,如果跟鼓有段距離,手機也會變遠,進而很容易就脫離鏡頭的拍攝范圍。”
“你就是這樣遮住了監視器半邊的畫面。”世良真純接過話去,“接著再裝作是要去叫醒在錄音室裡睡覺的萩江小姐,用準備好的毛線將她勒斃,然後再用鼓棒把那根毛線織進她戴的毛線帽裡,偽裝成是在修改曲子的樣子,最後把毛線帽戴回萩江小姐的頭上,若無其事地回到休息區。”
目暮警官猶豫道:“可是,那也得事先知道萩江小姐會趴在鼓上睡覺吧?”
“我記得染花小姐之前提過,她說萩江小姐每次睡覺都是這樣子。”
安室透說道:“既然每次都是這樣,那只要事先在萩江小姐的飲料裡加入安眠藥,萩江小姐一個人回到錄音室並趴在鼓上睡覺,這個情形也是可以預料到的。只要把這家出租錄音室的垃圾桶都搜一遍,應該就可以找到沾有安眠藥的塑料瓶了。”
目暮警官看向高木涉,後者了然點頭。
“還有,通知鑒識人員,叫他們查一下被害者的毛線帽。”
高木涉離開後,目暮警官看向低著頭的小暮留海,“能請你跟我們去警署一趟嗎?”
小暮留海咬了咬唇,不甘心道:“可是剪刀呢?沒有能剪斷線的剪刀,也無法拆掉帽子上的毛球吧?”
“你是利用指甲剪吧。”世良真純說道:“你算準了只要把指甲留長,唯子小姐就會借你。”
小暮留海急聲道:“這一切全都只是你們的想象,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其實很明顯啊。”不知什麽時候,柯南若無其事地抓起了她的手,“因為大姐姐好不容易借到了指甲剪,卻沒有剪指甲嘛。”
小暮留海瞳孔一張。
柯南淡淡道:“這表示你早就知道你們今天已經不會再有機會練習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剪指甲。”
“而且我想被當做凶器的毛線上,除了萩江小姐的血跡,應該也會驗出屬於你的指紋。”安室透說道。
“你們簡直是胡說八道!”木船染花擋到小暮留海的身前,“留海她怎麽會用那頂毛線帽當做殺人工具呢?”
笛川唯子也說:“就是啊,那可是跟留海感情最好的朱音親手織的。”
但不必柯南他們再說什麽,就聽小暮留海開口道:“沒錯,正因為那是朱音織的毛線帽,我才會特地拿來利用,我要讓她感受到朱音的恨意。”
“什麽?”木船染花兩人愣住。
小暮留海問道:“你們知道朱音弄壞嗓子的原因吧?”
“我記得是喝醉的萩江說了一句話,她說希望朱音的歌聲更有深度。”
“沒錯,把那句話當真的朱音,用難以下咽的酒漱口,還把臉埋在坐墊裡使勁地放聲大喊,總算讓嗓音變得沙啞有磁性,誰知道萩江卻嘲諷她的聲音,說以前的聲音比較好,還說讓唯子替她當主唱,不讓她唱了。”小暮留海雙手緊握,眼角含淚。
“她居然這麽說,那家夥根本就不知道朱音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她恨聲道:“之後過了幾天,朱音就想不開撞車自殺了,所以我今天才一定要替含恨而死的朱音報仇。”
木船染花說道:“不,那不是自殺,只是一起交通意外。”
“就是自殺,是自殺!”小暮留海急聲道:“不然朱音怎麽可能會闖紅燈?”
笛川唯子難過道:“不是這樣的,不看紅綠燈就衝到車道上的,是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小男孩,朱音她是為了救那個孩子才會被車撞到的。”
“你騙人,你們說的一定不是真的,因為萩江明明在朱音的葬禮上說過,她說朱音會死全都是她害的!”小暮留海臉色白了白。
“那一定是因為朱音遵守了萩江對她的囑咐吧。”
“囑咐?”
“在嗓子治好之前絕對不要出聲,如果只是這種沙啞的程度,一定還可以再恢復原本的美聲,還說很抱歉,她借著醉意說了那些蠢話。”笛川唯子說道。
小暮留海張了張嘴,仿佛堅持的信念崩塌。
木船染花說道:“所以目擊到那起車禍的人說,朱音在出聲警告那孩子危險之前,就準備挺身撲過去救人了。”
“留海,這些你都不知道吧?”笛川唯子說道:“因為朱音的死打擊太大,讓你病倒了。”
“怎麽會,我竟然...”小暮留海抱著頭,痛苦地跪倒在地,止不住哭泣著。
這是因為誤會而導致的悲劇,自己親手殺死了親密的朋友。但同樣的,令在場諸人不得不深思的是,有時朋友之間一句玩笑過頭的話,或是不加解釋的誤解,很可能就會釀成無法挽回的結局。
或許,多一句看似麻煩的贅言,自己與他人的人生可能就會變得不一樣。
悔恨的哀號不斷回蕩在這間出租錄音室裡,直到殺人凶手聲嘶力竭。
但絕大多數時候,已經發生的永遠無法挽回。
……
“不會吧,結果那個鍵盤手就是凶手嗎?”
看著被警方帶走的身影,園子還有些不敢相信。
“你好厲害啊,世良。”毛利蘭說道:“竟然又偵破了一起案件。”
“是嘛,不過也有安室先生跟柯南的幫忙,這種小案子簡直輕而易舉。”世良真純笑道。
“不愧是高中女偵探。”園子叉腰,“話說忱幸有幫忙嗎?”
“沒有。”安室透馬上說。
忱幸嘴唇動了動,無聲。
世良真純說道:“但是,我之所以會當偵探,其實是受我哥哥的影響。”
毛利蘭問道:“你是指之前在紅衣女事件時提過的,那位很聰明的哥哥嗎?”
“不是,那是指的我二哥,影響我當偵探的是我大哥。”
“我記得你說你大哥不是已經過世了嗎?”毛利蘭疑惑道。
“該不會是當刑警在辦案中殉職了?”園子問道。
“是啊,不過不是曰本的刑警,而是FBI的探員。”世良真純輕呼口氣,“聽說他還是費了一番工夫,才拿到綠卡的呢。”
毛利蘭恍然,“怪不得,所以你哥哥才會到美國去。”
柯南抬頭,“請問,你哥哥的名字是?”
世良真純微微俯身,“他的名字是赤井秀一,很帥氣吧?”
果然沒錯,柯南眼神沉了沉。
“可是你之前在曰本車站的月台,見到了那位哥哥對吧?”毛利蘭問道。
世良真純點頭,“對啊,所以我才會嚇一大跳。”
園子猜測道:“那個時候教你彈貝斯的那個男人,會不會也是FBI?”
世良真純笑著搖頭,“怎麽會,應該是我哥哥休假回曰本的時候,遇到的朋友吧。 ”
幾人身後,靜靜聽著的安室透目光暗了暗。
因為那個人是警視廳公安部的臥底搜查官,被赤井秀一殺死了。
在因回想而心中升騰著恨意的時候,肩膀驀然被拍了下,他一怔,回頭。
“走了。”忱幸說。
毛利蘭跟柯南他們已經走到了門口,此時正疑惑地看著他們。
“走神了。”安室透低頭一笑。
“在想什麽?”忱幸邊走邊問。
“想新式的飲品。”安室透跟上他。
忱幸點點頭,沒說話。
安室透走在他身邊,莫名覺得心靜了不少,原本泛起的躁動,就這樣平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