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跟夜風的聲音裡,柯南的話語清晰地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對面,秋吉美波子無聲一笑,朦朧的燈光下,鏡片反射些許寒光。
“他當然已經死了,就在剛剛。”
“什麽?!”毛利小五郎一驚,難以置信道:“真的是你?”
“很吃驚嗎?”秋吉美波子抬了抬下巴,“不是因為我跟你心裡恨的那個女人長得很像,所以你對我的態度一直在懷疑嗎?”
毛利小五郎聞言,搖了搖頭,“不,恰好是因為你跟她長得像,我才不想懷疑你。”
“這樣啊。”秋吉美波子默然片刻,旋即釋然般一笑。
“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毛利蘭問道。
柯南沉聲道:“我想,恐怕是跟十五年前的那場海難有關吧?”
秋吉美波子看他一眼,淡淡道:“那並不是意外,而是陰謀。十五年前,八代商船跟當時的副船長合謀害死了我父親。”
“副船長,難道是...”
“沒錯,就是現在的愛芙蘿黛蒂號的船長。”
“那他!”毛利小五郎連忙道。
“別擔心,還沒來得及殺他,就撞到了這位小帥哥。”秋吉美波子看向忱幸,自語道:“不過不要緊,反正都會死的。”
“什麽?”柯南眉頭一皺。
秋吉美波子卻未再說,只是踢掉了腳下的高跟鞋,白色的襪踩在甲板上,她一邊活動著關節一邊朝忱幸招了招手。
“之前聽那位鈴木小姐說,你劍道的修行很厲害?”她微微一笑,摘下眼鏡後,目光不掩挑釁。
忱幸在她身上一掃,明顯能看出她此刻無論是站姿還是氣息,都是蓄勢待發,就像是矯健而有力的山貓。
“你之前的話還沒說完,雖然殺死了八代會長,但船長...”
“打贏我再說吧!”
話音未落,秋吉美波子腳下一動,幾步距離轉瞬而至,在低喝聲中一拳揮去。
忱幸神色不變,偏頭躲過的同時,一掌劈向她的脖頸。
秋吉美波子眼中異色一閃而過,竟是直接矮身避開,借勢掃腿直踢他下盤。
忱幸腳尖一點,縱身躍起,半空提膝直撞。
啪!勁力清脆,秋吉美波子雙手交疊,抵在他膝下腿骨,忍痛借力後退。
忱幸卻在此時猛然橫肘,擊向她下頷。
秋吉美波子倉促間隻好雙臂交叉,以小臂去擋。可預料當中的攻擊未到,反而是她耳畔傳來一股勁風。
她眼神一亂,下意識想要變招,卻因此散了守勢,胸前被一肘刮過,短促的氣悶感瞬間而來,整個人更是踉蹌後退。
忱幸探手而出,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只是用力一拽,便卸掉了她使力的右臂。
秋吉美波子悶哼一聲,額上浮現一層冷汗,臉色也轉瞬蒼白。
兩人交手從開始到分出勝負,不過很短的時間,沒有花裡胡哨或是多余的動作,每一擊都是為了令對手喪失行動力而去。結束時,場間幾人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願賭服輸。”忱幸說道。
“誰跟你賭了?”秋吉美波子羞怒道。
忱幸稍一猶豫,將她放開。
秋吉美波子輕嘶了聲,有些狼狽地倒退兩步,咬牙將胳膊關節上好,臉色因疼痛更白。
她短促地低喘著,冷冷看著對面之人。
忱幸沒說話。
半晌,就在柯南以為僵住了,打算再說幾句攻心的時候,秋吉美波子忽地低笑一聲,開口了。
“這艘船上,早就已經被日下廣成安裝了炸彈。”她說道:“一旦爆炸,足夠讓它沉沒。”
“什麽?!”眾人一驚。
忱幸想起了日下廣成被目暮警官等人帶走時,那回頭朝自己露出的冷笑。原來果然是有同夥在,而的確還未結束。
秋吉美波子的目光從諸人臉上看過,似乎是格外想看清楚他們的驚慌和恐懼,隨後從懷中取出一物,“這就是炸彈的引爆器。”
“秋吉小姐!”毛利小五郎急聲喊道。
秋吉美波子手指輕輕劃過,指肚按在引爆器的按鈕上,看向忱幸,“如果是這樣,你後悔剛剛放開我了嗎?”
忱幸搖了搖頭。
“為什麽?”秋吉美波子忍不住道:“明明有機會製伏我不是麽,何況我還是殺人凶手,而你們現在就站在正義的天平上。”
“就算是那樣,也該留有體面。”忱幸說道。
秋吉美波子愣了愣,原本冷硬的表情變得松軟,看著眾人,自嘲一笑,“真不愧是豪門的大少爺啊,如果那些財閥間的人都跟你一樣,或許我父親就不會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話落,她慢慢朝後退去,直到背靠欄杆。
毛利小五郎看出不對,上前幾步,“秋吉小姐,你...”
可回應他的,是隨手拋來的引爆器,當許多人的注意力因此分散的時候,欄杆邊的人已經翻身朝海中跳去。
忱幸早在她有所動作的時候就已經衝了過去,可伸出的手明明觸到了她,卻被指甲故意戳了下,刺痛時的下意識縮手,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墜入波濤洶湧的海裡。
……
“這不是你的錯。”
一場動蕩在騷亂未起前結束,由園子出面,然後是毛利小五郎親自帶人去拆除炸彈。
空蕩的甲板上,海風依舊,灰原哀挽了下耳邊的發,嘗試著安慰身邊之人。
忱幸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眺望著遠處的海。
“你有聽我說話嗎?”灰原哀問。
忱幸點點頭,“你的安慰很老套。”
灰原哀動了下唇,“因為我都忘記有多久,沒有安慰過別人了。”
她學著忱幸的樣子,趴著欄杆,“工藤不省心,卻總是能振作起來,不需要安慰,何況他還有他的小蘭姐姐。”
“那你安慰過誰?”忱幸在話說出口的時候,就有些後悔。
“當然是姐姐啊。”灰原哀的語氣並不傷感,甚至還有著回憶那個場景的淺笑,“我安慰過她,現在想想也很笨拙,明明就是她在反過來安慰我。”
“是這樣。”忱幸認同道。
“什麽?”灰原哀一怔。
“我是說,你姐姐很溫柔,像是天使。”忱幸說。
灰原哀托著下巴,輕輕地笑。
半晌,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軟嗎?”
“嗯?”忱幸有些迷惑。
“你之前不是...”灰原哀做了個肘擊的動作。
“……”忱幸。
“你果然想到了。”灰原哀‘嘁’了聲。
忱幸不由撫額,“你還是小孩子!”
“我以前不小。”灰原哀面無表情道。
當園子忙完,匆匆趕來想要安慰某個一定心情低落的人時,就看到了甲板上一大一小站在一起的兩人。
夜幕籠罩, 人安靜著。
“你怎麽不過去?”毛利蘭問道。
“算啦,他現在心情應該好些了。”園子笑著說。
……
快艇急速在一望無際的海上,遠處隱約可見燈光。
“你醒了?”
“你是?”秋吉美波子有些虛弱地看著站在面前的漂亮女人。
“我叫辰已桵子。”對方面帶微笑地遞出一張名片,“以後請多多指教。”
秋吉美波子下意識接過,光線模糊,隱約可見‘集團’、‘秘書’的字樣。
“風要大了,我會加快。”駕駛位上的女人說。
快艇陡然一顫,辰已桵子趔趄了一下,怒道:“浦思青蘭,我還想活著回去見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