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伯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龐大的伯爵領。這是一座遠近聞名的城市,被商人們稱為“北風山脈之屋”。相同規模的城市,在北風山脈一帶,也只有凜冬伯爵的凜冬城和巨鹿男爵的白鹿城。
時間已經是深夜,寒鴉領中仍然閃爍著不少燈火,城市中央的蒸汽塔噴發著濃濃黑煙,將熱氣傳遞至貴族家中。
寒鴉伯爵如同一隻站在樹梢上的烏鴉,一言不發,沉默著。
“伯爵大人。”貼身男仆快步走進書房,臉色有些驚恐,“鴉羽子爵,在枯葉鎮……”
“我知道了。”伯爵擺擺手,對自己的兒子死在枯葉鎮一點也不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告訴鴉心,準備出征……具體情況,明天再議。”
“是。”男仆轉身退出書房。
寒鴉伯爵點燃一根卷煙,猛吸一口。這種煙的材料取自於北境的一種特殊植物——白地草,具有清心提神的作用。
一旁的桌上,放著枯葉男爵和枯葉領近年來的信息。但這些寶貴的信息此時都和廢止沒什麽兩樣。
“竟然把小鴉殺了,哼,有趣。”寒鴉伯爵絲毫沒有悲傷的情緒,“雖然這個孩子不爭氣,我早就想讓他給鴉心騰位置。”
寒鴉伯爵一共有十多名子女,其中嫡出的有三人,兩男一女,分別是鴉心男爵、鴉羽男爵和黑羽子爵夫人。其中鴉心男爵是長子,繼承了寒鴉伯爵的能力和魄力,是接任伯爵之位的最佳人選。
“但是。”他將煙頭狠狠地揉進煙灰缸裡,“殺了我的人,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就拿整個枯葉鎮來給我那無能的兒子陪葬吧。”
……
第三天的中午,寒鴉伯爵的軍隊終於從寒鴉領中浩浩蕩蕩地出發了,目的地是那個必須要被征服的地方——枯葉領。
帶隊的是鴉心男爵。這位風華正茂的青年身披黑玄重甲,騎著備用馬,在隊伍中來回巡視,時不時用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那些農奴士兵。
農奴士兵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在戰鬥中用作炮灰。他們的數量最多,足有八百余人。在他們身後的是三百常備軍。這些軍人並非臨時征召的業余戰士,而是經過專門培養的殺戮機器——對於那些無組織無訓練的目標來說,他們組成的戰爭就像絞肉機一樣。
在隊伍各處,有十三位騎士帶隊。這些騎士都屬於貴族階級,但除了鴉心男爵之外,都是貴族階級的最下層。
不過,他們都擁有自己的重甲和兩匹戰馬——一匹行進時用,一匹戰鬥時用。戰鬥馬的要害部位被鐵甲牢牢保護,加上騎士手中兩米長的刺槍和百發百中的弓箭,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坦克。每一位騎士帶有兩名仆從,負責在平時幫助騎士打理各種事物,戰時保護騎士的側翼。
“男爵閣下,前方就是落鴉坡。”騎士仆從指了指前方的高坡,“這個地方距離枯葉鎮只有十裡了。”
鴉心男爵向前方的高坡看去,坡度大約二十度,足有數百米長,是一個漫長的緩上坡。落鴉坡一側是數米高的落崖,另一側是稀疏的針葉林。
如果對手是凜冬伯爵或者巨鹿男爵,鴉心男爵可能會遲疑片刻,但小小的枯葉鎮能對自己的軍隊造成什麽阻礙嗎?不過是一個不到一千人的小鎮,人口總數還沒有自己的軍隊數量多。
落鴉坡的地形確實適合埋伏,漫長的緩坡足以消磨戰馬的體力,讓騎士的衝擊緩下來,
如果再有一隊盾兵擋在前方,側翼殺出一隻手持弩箭的小隊,便可以打騎士一個措手不及。但自己還有數百的奴隸和常備軍人,擁有絕對的數量優勢。 再說,就算遇上對方的埋伏,右側的稀疏針葉林是一個很好的退路,自己可以借助憑借戰馬的機動性,依靠針葉林的掩護,衝出包圍,重整軍隊。
大不了死一些奴隸和常備軍罷了。
想到這裡,鴉心男爵並沒有有所警惕,而是下令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落鴉坡的另一側,有兩百人正趴在坡道上,利用斜坡帶來的視角差,躲過了鴉心男爵的偵查。
“呼叫潘多拉,這裡是黑鷹。”斯圖亞特的耳邊,魔法傳音陣中傳出勉強可以聽清的聲音。
“收到,請講。”
“敵人已進入預備區域,距離六百米。”
“準備戰鬥。”
斯圖亞特右手握拳高舉,示意枯葉鎮守備軍主力準備戰鬥。
步槍早已裝填好,銅盾背在身後,兩百名戰士呈中空V字型,組成了一個嚴密的埋伏陣, 等待著敵人的進攻。
“四百米。”
“收到,側翼部隊弩箭上弦!”
側翼部隊藏在落風坡右側的稀疏針葉林遠處,由枯葉鎮的老獵人,獵刀率領。經過半年的高強度訓練,他此時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地指揮官。這些側翼的士兵都是獵人中的佼佼者,對弩箭有著極高的熟練度。
“三百米。”
“所有武器解除保險,陷阱預備,斥候隊準備繞後。”
數十名身披輕甲的斥候開始無聲無息地機動,在魔法物品的幫助下,他們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鴉心子爵軍隊的後方,準備布置陷阱。
“兩百米。”
“誘餌隊行動!”
出乎鴉心男爵意料,落鴉坡後突然竄出了三十余人,穿著破爛的獵人衣著,手持匕首或弓箭,高聲嚎叫著向自己的大軍衝來。
“為了枯葉鎮!”
這些獵人們仿佛一去無歸的烈士,似乎就是枯葉鎮中唯一的抵抗力量。
“有血性,不過只是螳臂當車罷了。”
鴉心伯爵輕笑一聲,指揮大軍全部壓上,要將眼前的獵物全部碾碎!
這些獵人沒有後退,反而義無反顧地衝進前方的奴隸隊伍中,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杯中,濺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一去無歸。
“五十米。”
斯圖塔特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三十余人的面孔:獨眼的亨克、喜歡喝熱粥的小刀、說話絮絮叨叨的馬裡亞……
一股熱血衝上大腦,敵人已經進入最佳射程,他大喝:
“全體起立,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