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對李志常很是客氣,一邊走過去一邊作揖道:“李道長,說到底都是自己人,何不回去襄陽,面對面把事情講清楚。”
他剛才正在襄陽巡查,有丐幫弟子來稟告說看到全真教二百余人埋伏在一處草叢,恐怕有事發生。
郭靖跟全真教交好,但黃蓉卻因為丘處機等人多次阻撓她跟郭靖的婚事,還口口聲聲說她是“妖女”什麽的,對全真教上下毫無好感。
懶得管這些破事,因此讓郭靖帶著耶律齊和郭芙前來處理。
三人剛趕到,正看到楊過等人和全真教準備火拚,連忙上前阻止。
李志常忽然高聲喊道:“郭靖,我再說一次,不要再過來,否則別怪刀劍無眼。”
他一說,陣型邊緣的弟子迅速行動起來,手中兵器統一指著郭靖,冷目相對。
很明顯,要是郭靖敢進來,肯定會受到他們無情的攻擊。
郭靖歎口氣,停住腳步,“唉!這是為何?”
“哼,大家都知道你跟楊過的關系,我們不信你。這一行,我們必須要把楊過捉回去全真教,好好審問清楚。”
郭靖搖頭道:“過兒人稱神雕大俠,行事光明磊落,我相信他。襄陽大戰在即,我還要倚重他的力量,他不可以去重陽宮。”
李志常喝道:“郭靖!你是鐵了心跟我們全真教作對了?”
此言一出,郭靖輕輕皺眉,稍見躊躇。他年輕時承蒙馬鈺,丘處機等人的教導,可謂恩重如山。
周伯通更是他的義兄,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跟全真教決裂。
這一下可讓他陷入了兩難之中。
耶律齊在郭靖耳邊低聲道:“嶽丈,那天的事畢竟是楊過三人的一面之詞。要知道楊過跟全真教一向不和,我們是不是該從新查證?”
他倒沒有什麽壞心思,只不過這幾年做了丐幫幫主,見識增多,認識到人心叵測,有時難免從壞方向去考慮事情。
郭芙也趁機進讒:“尹志平這人一本正經,待人誠實,與爹爹識於少時。別說我們,就算爹爹也不會相信他是這種人吧?照我說,會不會是楊過想出來的陰謀,趁機報復全真教對他小時候的虐待?”
她不說話還好些,郭靖可能還會聽耶律齊勸。
但一說話,郭靖像條件反射似的,瞬間翻臉,喝道:“你給我住嘴!誰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能懷疑過兒。他救過我們家多少次?”
郭芙不敢正面頂撞郭靖,卻低聲嘟噥:“人是會變的嘛……”
郭靖大喝:“人會變?怎麽不見你變好?過兒會拿他夫人的清白做文章嗎?也不動動腦子!”
見父親動了真怒,耶律齊夫婦立時住嘴。
就連郭芙也覺得父親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認識楊過的人都知道,小龍女是他的大寶貝,命可以不要,但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楊過在遠處看到郭靖維護他,心中感動。郭伯伯一向對我極好,可不能因為一時之氣讓他難做。
也罷,就先放過這幫臭道士吧。
正待從新解釋一番,忽聽身後有人叫嚷。
“喂喂喂,還囉嗦什麽,快打啊,我還在等著呢。”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年長一些的更面露古怪。
楊過等三人相視一笑,此人來了,這場架就更打不成了。
陳非凡轉頭向後尋找,卻找不到說話之人在哪兒。
那人顯然沒什麽耐性,隻過了一會兒又埋怨道:“哎喲,
無趣無趣,等了這麽久都打不起來。” 忽見草叢一動,一條人影躥了出來。
從臉龐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頭髮卻半黑半白,黑者烏黑,白者雪白,還沾了幾條敗草。
對著眾人擠眉弄眼,跟個頑童差不多。
不用別人介紹,陳非凡也猜出此人是誰。
周伯通!
“人我帶來了,讓他來說吧。”
他手裡還提著一個人,像提小雞一樣懸在半空,臉上盡是尷尬無奈之色,原來是尹志平!
一把將尹志平扔在地上,周伯通再不理會。
反而叉著腰,瞪著虛竹道:“喂!小子,你很囂張啊,連我的徒子徒孫都敢打?”
“我……不敢不敢,嘿嘿,這是一場誤會。”
虛竹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模樣狼狽。
不過他也好奇,你剛才因為看不到兩幫人打架而惋惜,現在又說我欺負你的徒子徒孫,說話怎麽比我還顛三倒四?
旁人卻心知肚明,周伯通無非是看到虛竹身手了得,手癢想比試一下罷了。
“誤會?哼,我在後面看得很清楚,你經這小子提醒,第一個就想躍出去。”
他指的是陳非凡指出天罡北鬥陣破綻的事。
虛竹臉上一熱,“嘿嘿,嗯嗯,沒有的事……”
周伯通瞪了虛竹一會, 忽然嘻嘻笑道:“有本事跟我打,看誰厲害。”
生怕他不答應,更怕郭靖等人上來囉嗦,左手呼地打出一拳。
虛竹頭往後仰,輕巧避開這一拳,“這位前輩,小子本領低微,想來還是你厲害些的。”
周伯通停手,怒道:“什麽想來?你是看我上了年紀,覺得我打不過你?簡直豈有此理!”
剛才虛竹那一下後仰避得恰到好處,周伯通一拳打空。
他反而更加歡喜,這小子囉囉嗦嗦,還真有些本事,看來必須逼他出全力。
當下再不細想,雙手齊上。
雙拳忽左忽右,忽隱忽現,內力吞吐,用上了自創的武功空明拳。
虛竹暗叫一聲奇怪,以逍遙派絕學應對。
郭靖終於趕了過來,向周伯通道:“周大哥,別來無恙,你……”
耶律齊也趕緊過來跪拜,“師父……”
“無恙,無恙。喂,笨小子,你別跟我囉嗦。我許久沒跟人交過手了,心裡怪難受的。有什麽話,問尹志平吧!”
郭靖如今已五十多歲,但周伯通仍當他是當初的傻小子,說起話來也毫不客氣。
至於耶律齊,周伯通嫌他本領太低,丟他這位師父的臉,冷哼一聲算作回應。
為免被人打擾,周伯通引著虛竹往後面的空地去,兩人越打越起勁,越打越遠。
陳非凡把地上的尹志平扶起,拍拍他身上的塵土,問道:“怎樣?你沒事吧?”
尹志平苦笑:“有勞師父,弟子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