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憂這一番話,倒是讓張翊久久沉思無言。
不過一旁的陸凝月,卻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看不出來啊,你竟然還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這一路上雖說方無憂如同話癆一般,東拉西扯,但很少說出這麽讓人深思的話來。
方無憂聽後,咳嗽一聲,隨後一臉嚴肅的說道:“為天下蒼生所考慮,我方某當然是義不容辭!”
說完之後,方無憂瞥了瞥陸凝月,見她一臉不信的看著自己,當下嘿嘿一笑。這一笑極其猥瑣,方才那種正義化身的形象,頓時消散全無。
“嗯...”陸凝月點了點頭,這才像他嘛,否則還以為是被什麽附身了呢......
此後幾天,一路無事。
張翊就這麽沉思了一路,方無憂卻是一路上搖頭晃腦,絮絮叨叨,也不管別人聽沒聽到。
陸凝月對此甚是佩服,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一個想自己的,一個聊自己的,竟然都能很投入!
這天,方無憂瞧著天氣,難得變的有些嚴肅起來。
隨後笑著拍了拍張翊的肩膀說道:“張兄,跟你們這一路走來,可是開心的很呐。可路口總會有分叉路的,我就不能陪你們啦。”
說著,方無憂歎了口氣,擺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繼續說道:“此番一別,在下心中是萬分不舍啊!”
見慣了他這副樣子,陸凝月當下翻了個白眼,隨後笑眯眯的說道:“方大俠,我看你是舍不得這免費的飯票吧,這一路上蹭吃蹭喝,能不開心嘛!”
方無憂聽後,臉上傷心的神色頓時全無,換之而來的是一副賤兮兮的笑容:“陸姑娘,你這麽說多不好,我這臉皮要是薄一點,那可當真是掛不住了啊!”
陸凝月也是嘻嘻的笑道:“放心放心,你方大俠的臉皮程度,我是有所了解的。”
這時張翊卻是回過頭來,神色嚴肅的說道:“方兄,這幾天我都在思考,我南院之教化,難道真的錯了麽?”
“其實也沒錯,教化人之品德。但也錯了,因為一旦利益足夠大,道德便很難約束別人。”
“我想,道德教化,法制約束,才會相對公平,才能相對穩定。”
方無憂聞言,眼睛一亮,忙是說道:“你真這麽認為?”
可只是一瞬間,神色便已恢復如常,隨後幽幽的開口說道:“以前,我從不認同法制,因為在我眼裡,與我親近的人,便要支持。”
“為此,我還與我...與我很敬佩的一個人,鬧了矛盾。直到在江湖上見的多了,才發現。”
說到這,方無憂輕輕的歎了口氣,而後接著說道:“法制公平,是處於社會底層的人,唯一的希望!”
張翊聽後,久久無言。
良久之後,張翊忽然深深的朝方無憂行了一禮,沉聲說道:“多謝方兄指導。”
誰知方無憂見狀,嘻嘻一笑,連連擺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張兄莫要見怪,在下有感而發而已。”
張翊微微一笑,也不再說什麽。
張翊何等的心細,雖說這一路說話不多,但從這方無憂的言語中來看,此人定非等閑之人。
既然此人總是嬉皮笑臉隱藏身份,那張翊也不便多說什麽。
方無憂見狀,又是朝著陸凝月嘿嘿一笑,而後朝著張翊二人拱手說道:“張兄,陸姑娘,咱們便就此別過如何?”
不待二人說話,方無憂一臉正色的拍著胸口說道:“二位放心,
下次見了面,我定從家裡多拿點銀子,好好請你們喝頓酒!” 陸凝月見他這般,當下笑著說道:“哎呦,這顆難說啊,這有的人啊,臉皮和武功可是一絕啊!”
張翊也是微微一笑,朝著方無憂抱拳說道:“方兄,一路保重!”
方無憂擺了擺手,就這麽搖頭晃腦的走著。
忽然一回頭,朝著陸凝月辦了個鬼臉,然後竟是一溜煙的跑了......
陸凝月抿著嘴笑道:“這方無憂可真有意思,不過就是臉皮厚了點。”
張翊聽後,神色嚴肅道:“你難道沒有發現麽,此人絕不簡單。”
陸凝月聽後,倒是點了點頭,隨後開口說道:“此人雖說話癆不著調,但時而說出的話,倒的確令人深思。”
不過隨即又是笑道:“管他呢!既然此人對我們沒有敵意,那做朋友倒也挺有趣的。”
張翊笑了笑,便也不再說什麽了。
方無憂離開二人之後,卻是兜了個圈子,而後朝著與張翊二人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來時的路走去。
開始是緩緩行走,而後越來越快,到了最後,速度竟然快到在空中留下一連串的殘影!
就這麽奔行了大約半個時辰,方無憂的身形才緩緩慢了下來。
而後不久,前面便有兩個人的身影,慢慢出現在方無憂的視野之中。
直到這二人走到了眼前,方無憂仍舊百無聊賴的晃悠著,嘴裡還咬著一片樹葉。
而這二人,竟然是丁維和井開安!
方無憂不理會二人,丁維卻是陰柔的笑著說道:“方公子這是得手了?”
其實丁維此刻也是心中不解,按照這姓方的意思,方無憂與張翊二人此刻應該在數十裡之外。
而二人之所以這麽聽從方無憂的話,只因為來時,李政齊曾吩咐過,不可莽撞行事,萬事要聽從方無憂的吩咐。
丁維雖說心中不爽,但丞相吩咐的話,他從來都會照辦。
見方無憂就像是當他二人不存在,丁維的臉色頓時陰暗了下來,又是重複了一句:“方公子這是何意?”
方無憂將嘴裡樹葉吐掉,臉色淡漠,輕輕的說道:“哪來的一條野狗,如此聒噪。”
丁維一聽,頓時怒火中燒,不禁開口說道:“姓方的,之所以對你一再忍讓,是因為丞相大人曾吩咐過,不要得寸進尺為好。”
方無憂瞥了丁維一眼,開口說道:“哦?你待如何?”
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恍然說道:“哦...抱歉。剛才說錯了,不是一條野狗,而是兩條。”
丁維聽了此話,不怒反笑。尤其是見到一旁的井開安眼神中也充斥著怒火,丁維更是心中大定。
本來還怕這井開安暗中給他使絆子,畢竟他們從來都是面和心不合。這回好了,就算此人身手不錯,可二人聯手,還怕他不成!
便在這一時的功夫,井開安已經將後面背著的巨劍握到了手中,粗狂的聲音響起:“小子,便讓我來看看,你的本事是否也如你的口氣一樣大!”
說著, 井開安已經拎著巨劍,一劍夾雜著破空聲,朝著方無憂砍去。
方無憂就這麽一直站著不動,只是冷眼看著井開安。
眼看著這一劍便要落到方無憂的頭上,井開安眼神中閃爍著興奮。
忽然之間,方無憂右手拔劍而出,一劍朝著頭頂的巨劍揮去!
方無憂手中的劍,與井開安的巨劍對比,顯得有些細小。可下一秒,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這普通的一劍一招,不僅將井開安的這一劍擋了出去,並令其身形瞬間退了回去!
旁人沒能看出其中玄妙,可接了這一劍的井開安,卻是心神大駭。此刻,井開安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巨劍,以此來掩飾那有些脫力而導致顫抖的胳膊!
方無憂的神色還是那麽淡漠,沉聲說道:“之所以接你這一劍,只是讓你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
丁維眼睛微眯,他很了解井開安的性格,若不是對手太過強大,以他的脾氣,絕不會停手!
看來此人的身手很不錯啊......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丁維再也沒有任何心思了。
只見方無憂手中長劍緩緩抬起,而後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對二人所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是縹緲師門的劍,封存的太久了麽!”
只見周圍數十丈無風而動,丁維與井開安面對其鋒芒,竟是動也不敢動。而後一股劍氣衝天而起,直衝雲霄而去!
周圍數十裡,天地失色!
方無憂盯著二人,沉聲說道:“出手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