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吃過阿威的虧,鼻子見血,蔗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天知道她會給自己送什麽禮物,必須小心謹慎。
放出靈識探查,盒子裡被蔗姑動了手腳,探不進去,所以石堅才說‘有點意思’。九叔更加小心了,暗想過個生日過得提心吊膽,還不如不過呢。
“秋生,你幫我打開。”九叔吩咐道。
秋生滑得像泥鰍一樣,笑道:“師父,蔗姑師叔送你的禮物,我打開不合適,你自己動手吧。”
醉仙樓老板笑道:“九叔,蔗姑道長吩咐我,一定要讓你親手打開,請不要為難我。”
“林師弟,看看蔗姑師妹搞什麽名堂,快打開吧,別耽擱開席,大家都等餓了。”石堅催促道。
“哈哈。”
九叔無法,隻得上前打開盒子。他動作很輕微很小心,始終防備著,揭掉蓋子,迅速後退兩步,然而預想中的惡作劇並未出現,盒子裡空空如也。
吃周遭燭光一照,盒子四壁上亮起無數綠光,形如螢火,比燭光還亮,一閃一閃的,夢幻奇麗。
九叔愣了一下,走上前去,那些螢火好似受到了驚嚇,倏地飛起,宛如千百隻螢火蟲流空,匯成碎星銀河,環繞九叔飛舞,又似綠紗天紳,碧綃盤旋,景象美妙,不可言喻。
“好美!”鍾小雲癡癡地低語。
秋生驚歎道:“看不出來蔗姑師叔這麽會玩。”
文才依偎著秋生,“心動了!”
“浪漫死了!”阿威作雙手捧心狀。
九叔冷哼道:“花裡胡哨,華而不實,有這心思,隨便買份禮物就好了。”
“九叔,你真實在!”買辦洪忍俊不禁,衝醉仙樓老板吩咐道:“老劉,把蛋糕送上來。”
“洪老板,稍等!”
片刻後,一個夥計抬著蛋糕過來,蛋糕上插了蠟燭,買辦洪接過來,放在桌上,示意大家坐下,一起唱生日歌。
唱著唱著,買辦洪一頭埋進蛋糕裡,蠟燭東倒西歪,差點把他頭髮點著。撲通撲通摔倒的聲音此起彼伏,前來祝壽的幾個鄉紳商人趴桌上的趴桌上,倒地的倒地。
事發突然,石堅、鍾小雲、九叔、秋生、文才都吃了一驚,猛地站起來,秋生、文才身體搖晃,跟喝醉似的,跌坐回去。鍾小雲摸著額頭,輕靠在石堅肩膀上,“堅哥,我頭暈。”
“小雲,你沒事吧?”
鍾小雲目眩神暈道:“沒事,那些蟲子有問題。”
石堅扭頭看向螢火群,眼神冰冷,手一揚,十根彩絲飛出,聽得噗噗聲響,螢火紛落如雨,余下螢火轟散開來,碧瑩飛射,向四面八方躥去。
一幢五彩光霞從天而降,圈住螢火,螢火撞在光霞上,如凍蠅鑽窗,無法逃脫。光霞合攏,千百隻螢蟲化為飛灰。
隨著螢蟲消失,鍾小雲、九叔、秋生、文才的情況變好了一些,其中鍾小雲是蠱師,體內凝煉了後天蠱氣,對蟲毒具有極強的抵禦能力,默運百蠱經須臾,便恢復正常。
她走到九叔、秋生、文才身前,十指輕彈,十道後天蠱氣自三人鼻孔鑽入,很快也清醒過來。
“大師伯,發生什麽事了?”秋生急聲問道。
“是蠱蟲!”鍾小雲自責道:“盒子裡飛出的蟲子不是普通蟲子,它是一種名為‘瞌睡蟲’的蠱蟲,散發出的氣味能令人昏昏欲睡,百蠱經上面有記載,怪我太大意了,一開始沒認出來。”
石堅道:“不怪你,我也著了道。”
文才疑惑不解道:“盒子是蔗姑師叔送來的,她為什麽要讓我們睡著?”
“不止是睡著。”鍾小雲解釋道:“根據百蠱經上的記載,瞌睡蟲超過百隻,吸入大量蟲氣,三日不醒,嚴重的可能睡死過去,不會再醒來。”
九叔肯定道:“盒子不是蔗姑師妹送來的。”
“那會是誰送來的?”
石堅、鍾小雲、九叔、秋生四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往包房外走去,文才喊道:“你們怎麽走了?這些人怎麽辦?”
“人家的目標是我們,不是他們,讓他們睡吧。”
從包廂裡出來,石堅五人發現醉仙樓裡靜蕩蕩的,一點人聲都沒有,走道上隔幾步就有人倒在地上,昏睡不醒。一樓大堂裡更是混亂,食客們東倒西歪地趴在桌上酣睡,杯盤狼藉。
石堅帶著鍾小雲,九叔帶著秋生、文才施展飛隱遁法,向蔗姑的神堂遁去。
趕到神堂,五人找遍屋子也沒有找到蔗姑的下落。
秋生忍不住道:“蔗姑師叔會不會……”
石堅冷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們出手。這個人必須找出來。小雲,幽靈蛛已經放出來了,你控制它們擴大范圍找人。林師弟,我施展五鬼咒,你替我護法。”
“是,大師兄。”
事不宜遲,石堅隨即從乾坤袋裡取出壇桌等物,各按順序放好,接著取出五支顏色各不相同的小旗子,插在一碗米裡。
提筆畫符,其上書寫蔗姑的生辰八字、拜師時間以及茅山代輩,放蠟燭上點燃,拿著在五色小旗上晃了晃,埋進米粒中。
隨後雙手掐訣,口誦五鬼咒:“天清地靈,兵隨印轉,將逐令行,弟子始終奉茅山祖師敕令,拜請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急調陰兵陰將,火速前往太平鎮周邊五百裡內尋找茅山弟子蔗姑,速速領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師敕令。”
咒語聲歇,碗裡的米嘩嘩作響,插在上面的五色小旗倏地飛起,升上了半空中,稍一停頓後,便向四方電射而去。
石堅趺坐在蒲團上,掐訣念咒,“吾行一令,諸神有請,左右目清,急急如律令,天眼開!”
運起靈力在額頭上一抹,一陣金光閃過,看似沒有變化,實則已經開了道家天眼,五鬼所過之處,清晰呈現在眼前。
秋生、文才看到石堅坐在蒲團上,左右轉頭,似乎在看什麽東西,每當他對準自己這個方向時,二人都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好像渾身上下被他看透了一般。
過了一會兒,壇桌上紅光一閃,一面紅色小旗飛了回來,石堅一把抓住小旗,面露喜色,雙手掐訣,念道:“弟子始終拜請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速收陰兵陰將歸法壇。”
片刻後,另外四面小旗慢慢悠悠地飄飛回來。
石堅起身,收起壇桌,對九叔、鍾小雲他們說道:“人找到了,還活著,就在關石村大樹林,我們殺王婆三人那個地方。”
九叔道:“我們馬上過去救人。”
“走!”
皓月當空,流輝瀉地,樹林中枝影橫斜,清蔭遍處。一棵大樹的枝椏上,用繩子吊著一個人。這人手腳被綁,背朝地,吐沫橫飛,對著一個老太婆破口大罵。
“老妖精,識相的快點放了我,不然我大師兄找來,非把你打得魂飛魄散不可。”
“老怪物,你聽到沒有,放開我!”
“哇呀呀,你是聾子嗎?”
“嗚嗚,今天是師兄的生日,我本想把自己送給他當禮物的,都被你這個老妖婆破壞了,嗚嗚嗚……”
聽到蔗姑的嚶嚶哭聲,趺坐於石頭上的老太婆睜開眼睛,笑道:“女娃娃,你不要難過,我幫你給你那師兄送了份禮物。”
蔗姑不哭了,緊張地問道:“你送了什麽?”
“一大箱蟲子!”
“老妖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害我師兄,我和你拚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詛咒你老了沒人養,死了沒人葬,全身流膿……”蔗姑激動地罵道。
“癡兒!”老太婆閉上雙眼,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她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了,膝上橫著一根六尺長的蛇杖,一頭銀發結了個發髻,上插各種銀製簪釵,左右兩耳戴銀製耳墜,面如四十婦人,雖受歲月洗禮,猶存年少姿致,穿著一身顏色豔麗的裙裝,豐神氣盛。
她對蔗姑的咒罵,充耳不聞,絲毫不為所動,一點也不生氣。忽然,她猛地睜開眼睛,咬牙切齒罵道:“好狠的小子,竟然把我的瞌睡蟲一個不留地全滅了,有點門道。”
“老妖婆,你在說什麽?什麽全滅了?”
老太婆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口中很厲害的大師兄,你師兄, 你師嫂,你師侄,還有幾個普通人,全被我滅了……”
蔗姑的眼睛瞬間紅了,“老妖婆,我和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老太婆哂笑道:“現在知道心疼了?你們殺我徒桂英時,可曾理會過我的感受?多年不曾出來走動,靈界似乎已經把我忘了。”
她話音落下,忽地傳來一個破空聲,一面紅色小旗從斜刺裡飛出,懸浮在蔗姑上方,那老太婆看到小旗,臉色微變,“茅山五鬼?哼,區區一個小鬼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給我死過來吧。”
老太婆張嘴吐出一道灰光,灰光迎風暴漲,化作一條丈許長的灰色蜈蚣,對著小旗撲去。紅色小旗左右晃了晃,似在挑釁,倏地消失不見,令蜈蚣撲了個空。
蔗姑嘲笑道:“哈哈,老妖婆,茅山五鬼乃是三茅祖師降服的靈鬼,隻受茅山弟子驅使,神妙非常,就你這點三腳貓的本事也想留下他,簡直癡人說夢。茅山弟子就快到了,你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