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由先前的泛青化為此刻的四色駁雜，渾濁不堪。

　　“這能代表什麽，不就是水潭變了個顏色而已。”

　　鐵心仔細瞧著水潭，微微搖頭，“沒有有力的證據，水潭縱然存在問題，也無法作為你要推翻我們推論的根本。”

　　楊嘉回過神暗道自己大驚小怪，不就是令水潭變色而已，他也能如此。

　　“五彩蛤喜陰，然而這地方八面來風，不似陰氣聚集的樣子，水潭內的水只是略微冰涼，並無陰氣存在，五彩蛤又豈會在此休眠?”

　　宋行看著三人，指著那攤未曾散開的膿液，“顯然是有人故意將此物丟在這，再以此水潭為幌子。”

　　“所以，凶手並非五彩蛤?”

　　月凌霄微微蹙眉問道。

　　“凶手是五彩蛤，但絕非五彩蛤一隻靈品中等的妖物就能滅了雲集莊七百多口，雲集道徒成名已久，又有陣法守護，除了五彩蛤，還有修行人參與其中。”

　　聽著宋行截然不同的推論，楊嘉略顯遲疑，“如若如此，這個後期道徒再加上五彩蛤，絕非一般後期能對付，你是如何看出水潭內無陰氣的?”

　　“我熟練陰屬道術，對陰氣毒等感知敏銳，月法司，還是快些結下文書，我等去緝凶。”

　　“二位可還有需要補充的?”月凌霄看向二人，楊嘉搖了搖頭，鐵心一臉不服氣。

　　“推論如何我不管，我講究證據！”

　　月凌霄為難看向宋行，鐵心是請來的外援，也是她文書裡的重要結論部分。

　　察覺到她的眼神，宋行略微無奈，碰到這種認死理的就很煩，五鬼戮妖訣催動，十鬼首猙獰在身側，“平整斷裂的牆壁是其一，五彩蛤不喜陽性水潭也不會在此休眠是其二，若無外人催動，五彩蛤鮮少會來此地！”

　　鐵心閉目仔細思索，將過程在腦中推演一遍，確實如此，相較於第一種推論，若非發現水潭異樣殺了五彩蛤也無用，而第二種擴大凶手范圍。

　　“我依舊不服，會找到新證據反駁於你。”

　　聽著鐵心的話，宋行也不在意，案情推理他不擅長，只是將發現的疑點順著眾人推理出來的線提出不同的看法。

　　解釋不通的東西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必有所謀，許是掩人耳目，也許是故意留下。

　　十鬼首消失，月凌霄輕輕搭住宋行肩膀，“很不錯。”

　　雲集莊交由法司其他人員守著，案情推理結論出來，該找的就是現場激鬥余波以及修複陣法，繁瑣工作自是不會讓四人去幹。

　　白烏集法司內。

　　宋行仔細斟酌著卷宗，現場戰鬥痕跡分析已經出來，一次性殺害雲集莊大部分人的是毒性道術，“什麽毒能一次性殺了數百名含有靈氣的人?”

　　其中不少還是煉氣道徒，縱然是五鬼戮妖丸也得大量使用才能對付一個煉氣道徒，更何況是其他的毒性。

　　“四下外出，在集市內尋找線索，三月以內的任何情況都需查探。”

　　月凌霄看著楊嘉與宋行囑咐道。

　　宋行明白，這是推論文書過了趙路興的法眼，如今開始搜查線索，五彩蛤縱然再隱蔽，法司動用力量尋找也會尋到，關鍵是這背後的操縱之人。

　　“法司查案，掌櫃的將三月以來的出入帳冊拿出。”

　　宋行大馬金刀入了一家靈藥鋪，掌櫃的初期道徒，瞧著他一身的法司黑袍，趕忙讓小廝拿出記錄帳冊。

　　是藥三分毒，精通藥理之人也是毒師，

宋行看著帳冊，主要是對比三月以來的不符合之處，再由掌櫃一一作答。　　“法司大人，小店公正經營，絕無任何偷工減料啊。”

　　靈藥鋪掌櫃瞧著宋行閉目思索，急切辯解。

　　宋行一直想不通是什麽毒能大范圍毒翻這麽多人，“掌櫃的，可有什麽奇毒，能一次性毒死上百個具備靈氣的江湖中人?”

　　“一次要毒死如此多人，除了七大奇毒與十二類邪毒外，別無他法。”

　　“五彩蛤是否具備這類毒性?”

　　“今日法司也來人問過五彩蛤，此妖毒性雖詭譎，卻不能大范圍使用，不過若是使用，有跡可循。”

　　宋行眼前一亮，道，“掌櫃快說。”

　　宋行又走了修真集市不少靈藥鋪，答案各有不同卻大同小異，回到法司衙門，月凌霄召集二人討論所得。

　　“二月前，神龍錢莊有人出售過碧玉丹青，此人目前還在白烏詔內。”

　　楊嘉分享著自己打聽到的消息，碧玉丹青，便是七大奇毒之一。

　　宋行將自己獲得的線索告知，“尋找到雲集道徒的屍體或碎片，可用此法門尋覓五彩蛤毒性。”

　　“你是煉屍出身，尋找雲集道徒屍體交由你來辦，我去找碧玉丹青的出售者，楊嘉，你負責去將法門拿下與其余同澤密切聯系，注意一切動向。”

　　“是。”

　　三人朝著不同方向離去，已是夜幕，宋行自是返回宅子裡，以禁製符布置在門外，道兵陳列在院內外守護，方才陰神出竅。

　　陰神配套法門，如穿牆術、浮空術等宋行皆以掌握，穿過大門，瞧著禁製外等候的鷺鷥，含笑飛出禁製。

　　“你的金甲咒很厲害嗎，陰神外都能體現。”鷺鷥口吐人言，卻是月凌霄陰神寄托的陰獸。

　　“無陰獸驅使，不得已以陰神本體出動，不周全些，我也怕陰溝裡翻船。”

　　“小心無大過，我先走了。”

　　望著鷺鷥振翅高飛，速度破快，宋行也飄著往法司而去，拿下一些防護陰神所用的符籙便往外趕去。

　　月色如華，飄在低空中，宋行雙目閃爍著靈光，而在目內能清晰分辨出屍氣與屍體所在。

　　雲集莊外，月色下的道人雙手掐訣，一團靈光輻射四方，轉而化為一道線往遠方挪移而去。

　　外三寶僅宋行可見，順著雲集道徒屍體留下的痕跡尋去，從北陵走至東舍又至南渡，望著面前的大江眉頭緊皺。

　　卻是尋屍線到了這裡就斷了。

　　望著平緩而寬闊的大江。

　　“莫非雲集道徒的屍身被拋入大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