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破敗的小村落旁,一輛馬車蹦蹦跳跳地向前飛馳。
謝鈺坐在副駕位,閉目沉思。
不知這世界有沒有飛行法器?
如果有,花再多錢也要買上一個,到時候就不用受這股子窩囊氣了。
謝鈺斜眼看了下駕車的穿山甲,這小東西不知什麽毛病,似乎就喜歡讓馬車上竄下跳。
“瞅我做啥?小爺早就說了不會開車!”穿山甲勒著馬韁,嘴角一勾。
你確實不會開車,你只會開飛機……謝鈺難得理它,自顧自地閉目打坐。
車裡的風欣兒和胡辰被顛得難受,奈何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暗祈禱快點到達微山城,到時候一定要把這隻可惡的穿山甲煮了吃肉。
“謝大哥,謝謝你。”風欣兒的聲音從車簾裡傳出來。
“沒關系,你記著幫我弄到枯木靈火就好。”謝鈺眯著眼,不緊不慢道。
“我是說,你廢了那白毛老鼠的修為,又毀了它的爪子,估計它也活不了了。”
“感謝你為我們母子報仇。”風欣兒想著那肮髒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抓來抓去,心中就覺得惡心和憤怒。
“嗯……這……”
謝鈺終於不再鎮定了,他瞪大雙眼看向穿山甲,仔細回憶起昨天的情景。
自己好像確實有毀了那老鼠的爪子!
可一隻沒有爪子的小老鼠該怎麽活?
難怪它一隻圍著我叫,原來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在悲戚?
“沒錯,你把它坑慘了!”穿山甲對他點了點頭,輕笑道:“沒有爪子的老鼠,估計活不過三天。”
這……
好吧,為他默哀三秒……謝鈺嘴角抽搐,回過頭去沉默不語了。
……
微山城位於帝都東邊,經過幾代人的發展,已經佔據了徐州一州之地,除了微山主城之外,還有十三座二級城市和上百座三四級城鎮。
雖然沒有得到大順王朝認可,但微山城自行召募軍隊,頒布律法,儼然已經自成一國。
由於徐州濱臨東海,時常與來自海上的妖獸妖修交戰,微山城自顧不暇,很少參與中原王權的爭奪。
謝鈺和穿山甲護送著風欣兒母子一路東行,盡量避開大順王朝的城池,取道林間小路。經過半個月的走走停停,終於踏入徐州地界,見到了微山城下屬的二級城市丘城。
丘城城如其名,圍繞著山丘修建,城主府就在最中央的山丘頂端。整個城池看來猶如一個巨大的墳丘,猶如一隻匍匐在地的巨獸,很有特色!
望著腳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城池,三人一獸都有些感慨萬千。
風欣兒和胡辰自然是覺得欣喜,到了微山城的地界,他們可謂是到家了。不用再擔驚受怕,也不用再忍受舟車勞頓之苦。
謝鈺和穿山甲則更多的是震驚,走出大山這麽久,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城池。
僅僅是微山城下屬的一個二級城市就有這般規模,難以想象微山主城有多大?
大順朝的帝都又有多大?
謝鈺是見過大世面的,自然與大驚小怪的穿山甲不同。他沒有目瞪口呆,也沒有失聲驚歎,只是在內心發出諸多歎息。
他以前在漫畫中創作古城池,已經盡量往宏大、豪華去構思了,卻沒想到與真正的古城池比起來,那都是一堆垃圾。
貧窮限制想象啊!
既然到達了目的地,眾人也不再著急了,馬車慢慢悠悠地駛上官道,
向丘城而去。 穿山甲也不飆車了,小心謹慎,唯唯諾諾,就跟土包子進城一般模樣,看得謝鈺和風欣兒會心微笑。
丘城上方刻有法陣,禁製任何人在城內飛行,因此所有人都只能從城門洞進出。
此刻是白天,城門大開,一列列甲胄鮮明的騎兵在城外巡邏,兩隊士卒守在門洞,逐一盤問進出的行人和車輛。
遠遠地望見一輛馬車駛來,駕車的還是隻穿山甲,兩名守城的士卒立刻迎上前去盤問。
其中一人看向謝鈺,低聲喝問:“何方人士,因何故來丘城?”
在他們看來,靈獸駕車並不奇怪,因此並沒有注意穿山甲,而是看向謝鈺。
雖然謝鈺看起來修為深不可測,不太好惹的樣子,但他們也絲毫不懼。畢竟這是丘城,就是來個合道境修士,那也得乖乖配合檢查。
“我……”穿山甲剛要搭話,突然想起什麽,在士卒灼灼的目光下脖子一縮,吐到嘴裡的話語變成了“唔唔唔唔”。
穿山甲是這樣叫的麽……謝鈺饒有趣味地打量穿山甲一眼,轉頭看向車內,輕聲喊到:“夫人!”
風欣兒沒有露面,而是素手伸出,遞給謝鈺一枚玉佩,正面刻有一個大大的風字,背面刻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謝鈺都不認識。
看來以後還得好好學字啊……謝鈺掃了一眼玉佩,然後扔給那士卒。
士卒一見玉佩,雙目圓瞪,立刻往門洞跑去,對著一個頭領打扮的男子說了幾句,又將玉佩遞了過去。
那頭領仔細辨認玉佩後,立刻整理好甲胄迎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五六名士卒。
這頭領有煉精化氣中期的修為,在丘城也只能做一個守門卒。
他快步來到馬車前,單膝下跪,抱拳道:“小人王建德,參見六小姐。”
因為這玉佩是風家特製的身份象征,每個族人一出生就會發放一塊,所以這玉佩上寫的還是風欣兒出嫁前的身份。
風欣兒冷聲道:“叫你們城主風宇堂來見我。”
“是!”那頭領王建德立刻吩咐手下在這裡伺候,自己匆匆忙忙地往城裡跑去了。
“風宇堂是我堂叔,受命在此打理丘城。”風欣兒向謝鈺訴說情況,語氣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清冷。
謝鈺並不在意,自顧自地閉上雙眼,沒有說話。
大概半柱香後,一隊人馬吹吹打打地從城內行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當先一名緋袍中年男子勒住馬韁,翻身下馬,笑呵呵地迎向馬車,拱手道:“嫣然侄女平安歸來,真是可喜可賀,老夫這廂有禮了。”
風宇堂雖然是風欣兒的堂叔,但只是庶出,與風欣兒的地位天差地別,因此不敢以叔父自居。
“嫣然?”謝鈺看向車內的女子。
“奴家真名叫風嫣然,只因一路逃竄,故此不敢以真名示人,還請恩公見諒。”風嫣然道。
謝鈺頷首,沒有說話。其實他一早就有猜測風欣兒的身份,只是不在乎罷了。
反正也就是筆交易,拿到枯木靈焰就走,管它是風欣兒還是風嫣然,跟自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嫣然侄女兒……”風宇堂再次拱手微笑。
風嫣然似乎不想搭理他,而是自顧自跟謝鈺解釋起來:“奴家一直想跟謝大哥說清楚,奈何……”
“沒關系,這樣挺好!”謝鈺冷冷打斷,並不想與她有什麽不清不楚的糾纏。
馬車裡沉默了一會,風嫣然的聲音驀然響起:“風宇堂,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