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大地,喧囂了一整日的縣城安靜下來。
蘇賢和楊芷蘭用過了晚飯,沐浴更衣後,踩著嘎吱作響的木梯上得二樓,蘇賢徑直走向臥房。
楊芷蘭本該走向書房的,但她猶豫了一下,跟著蘇賢的腳步也去了臥房,沒有吭聲。
蘇賢進屋後就發現了她,心知她想在臥房中打地鋪……其實這樣也好,更讓人有安全感,所以蘇賢也不吭聲。
走到床前,蘇賢轉身,楊芷蘭在距他數尺處站定,像是一截樹樁,面無任何表情。
她沐浴後換了一套衣服,也是柳蕙香昔年的舊衣,是一套宋抹型製的漢服。
宋抹這種漢服比較溫婉,但楊芷蘭無論如何都溫婉不起來。
因此顯得有些突兀。
好在她不需要出門見人……蘇賢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問道:“今晚還在我房中打地鋪?”
“是。”楊芷蘭惜字如金,一雙還算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眼角抽動,屏氣凝神,她竟有些怕蘇賢命令她不準在屋內打地鋪。
“不行啊。”蘇賢搖頭。
楊芷蘭眼角狠狠一抽,擔心的事還真發生了。
但她沒有話說,隻一動不動的盯著蘇賢,若蘇賢下令,她雖然難受但還是會遵守。
“你沒有拿被子過來啊,難道睡在地上麽?”
蘇賢指了指空蕩蕩的地面。
原來公子是這個意思……楊芷蘭機械的轉身出門,一會兒後抱著巨大的被卷返回,還如昨日那般將被卷扔在地上,展開形成僅容一人躺臥的長條狀。
滅了油燈後,屋內陷入昏暗。
蘇賢已經躺在了床上,打了個哈欠,準備聊兩句後就睡。
可就在這時,床邊的楊芷蘭忽然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直直立在房間中間,一動不動。
“怎麽了?”蘇賢奇怪。
“有人!”楊芷蘭的聲音依舊沒有感情波動,但這次蘇賢聽出了一種凝重感,還不待他問“是什麽人”的話,楊芷蘭就補充道:“剛才有三個殺手從房頂上路過!”
有碼?我怎麽沒有聽見……蘇賢立即縮回被褥,將被子拉到脖子下面,小聲問:“來殺我的嗎?”
“應該不是。”
“那就好。”
蘇賢掀開被子,坐起來時,感覺剛才有些丟臉,不過好在楊芷蘭一直側身對著窗戶的方向,應該沒有發現……
一旦說到殺手相關的話題,楊芷蘭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話多了起來。
她扭頭看了蘇賢一眼,冷靜的說:“公子不用怕,有我在不會有殺手能闖進來。”
原來她剛才看見了……蘇賢老臉一紅,忙轉移話題,道:“既然不是來殺我的,那他們來此作甚?”
“我想去瞧瞧。”
“呃……好吧。”蘇賢其實不想讓她去,她去了後,不就沒有人保護蘇賢了麽?
“我很快回來。”楊芷蘭丟下一句話,輕巧躍上窗台,隱入黑夜消失不見。
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
大約半個時辰後。
窗戶的方向傳來一聲輕響,蘇賢忙扭頭看去,就見一道矮小但矯健的身影滾入房中,片刻後起身。
“你回來了。”蘇賢淡定的問。
“回來了!”楊芷蘭立在床前,一動不動,加之她那身宋抹型製的漢服,以及隱隱約約的月光,看起來竟有些滲人。
“那個,你回地鋪上躺下吧,我們躺著聊。”
“好!”楊芷蘭回到地鋪躺好,
不待蘇賢詢問,主動說道:“那是三個黑衣人,不是內衛殺手,我猜想應該是城外的山賊。” “哦?”蘇賢驚異,他原本以為山賊們已經退出了縣城,卻沒想到現在又顯露蹤跡……
“山賊們藏身在城北某座青樓,至於他們的目的,還沒有打探出來。”
“品玉閣?”
“香雪樓!”
“……”
蘇賢沉吟半晌,道:“既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那就暫且按兵不動,觀察一下他們究竟想幹什麽。”
“是!”
“若是能通過他們,查出小仙紫姑娘的計劃,或者找到遼國秘使,就最好不過了!”
“是!”
“好了,睡吧。”
“是!”
“……”
翌日。
蘇賢去了一趟縣衙,在唐矩的值房中和他聊了許久。
當聊到蘇賢學業的時候,唐矩得知了他請假一月之事,認為會影響學業,於是說:“老夫手書一封,賢侄拿著去見縣學的經學博士,立即便可恢復學業。”
蘇賢想了想,最後婉拒了。
雖說讀書走科舉的路,是蘇賢的“主線”,但既然已經請了一個月的長假,那就先好好的偷一回懶。
畢竟他還沒有很好的適應這個世界。
唐矩見此,也不堅持,轉而聊起了即將進入瀛州地界的蘭陵公主。
自蘭陵公主在衛州大展身手之後,已經過去了數日,期間南方的州縣不停有消息傳來,大多都是官吏被罷免或者被下獄的傳言。
如今,河北道北部的州縣,早已是人人自危,有的州縣甚至已亂成了一鍋粥……
“城牆命案之後,我樂壽縣已沒有任何破綻,即便蘭陵公主親至也不會有事。但……老夫就怕突發之事,若處理不好,老夫頭頂的烏紗還是不保。”
蘇賢勸道:“世叔多慮了,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吧!”
“……”
時光匆匆,轉眼又來到第二日。
角樓街,柳蕙香家。
一樓,靠牆的小木桌旁,兩主仆正吃晚飯。
柳蕙香打扮得花枝招展,少女的青澀與少婦的冶豔,在她身上完美融合,清麗婉約,風情嫵媚,宛若一朵盛開的、帶著露珠兒的玫瑰!
……急需有人前來采摘。
她端著拳頭那麽大的小飯碗,吃得極慢,眉間輕鎖,只要不是眼瞎之人都能看出她舉手投足間那股淡淡的憂愁。
張翠花捧著大海碗吃得酣暢伶俐,吃飽後放下碗筷,發現桌上的飯菜依舊剩下了三分之一!
她不忍浪費,強撐著又吃了一點……
吃撐後的張翠花發現,桌上的剩菜幾乎沒有減少。
“哎!”最後張翠花歎氣,摸著吃撐的肚子。
“你歎氣作甚?”柳蕙香看著她。
“小姐啊,姻緣難得,好姻緣更是難得!小姐雖是女子,但該主動的時候就該主動,不然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張翠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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