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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有種》三百二十七 言大山:恩公啊,大恩無以為報,唯有……當…
唐矩當即放棄對蘇賢的耳語,面朝言大山還禮,疑惑道:

 “你家恩公?”

 “不錯,我遠從神都而來,就是為了尋找我家恩公。”

 “敢問郡……閣下,你家恩公姓甚名誰?若此人在瀛州,本官一定將之找到。”

 “哦,我家恩公乃蘭陵公主府中的文學官,名叫蘇賢,據說與唐刺史交好,不知唐刺史……”

 “……”

 一語未了,言大山就見唐矩一臉茫然的楞在那裡,目光有些呆,嘴巴甚至可以塞進去一顆雞蛋。

 “唐刺史……你這是怎麽了?”

 言大山悠然怔住。

 這時,人群中有那膽大的,終於忍不住出言喊道:“那大傻子,你家恩公就在你面前,何須詢問他人呢!”

 有人起了頭,便有人跟隨,又聽一人大聲喊道:

 “不要東張西望了,就是你對面的那個書生,那個白白淨淨的書生,就是你口口聲聲喊的恩公,蘇賢!”

 “……”

 “你們說什麽!”

 言大山四下亂瞄的目光,終於緩緩移動到蘇賢的身上。

 然後就不動了。

 他目光複雜,明滅不定。

 “沒錯,就是他了,他就是蘇賢,哈哈……”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哄笑。

 “……”

 “誒。”

 蘇賢輕輕歎口氣。

 他還準備繼續隱瞞下去的,且看此人是否懷有惡意。

 但既然已被人喊破,他也就不裝了,看著言大山那呆滯的臉說道:

 “他們說得不錯,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瀛州蘇賢是也!”

 “你……你就是蘇賢?”

 “……”

 言大山怔怔自語,有些不敢相信。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揚言要當牛做馬報恩的恩公,竟然就是剛才曾被自己罵為“小白臉”、“白面書生”的那個人。

 “如何證明你就是蘇賢?”

 言大山很快冷靜下來,目光灼灼。

 報恩之事非常嚴肅,他必須小心謹慎。

 蘇賢聽了這話,卻是大吃一驚:

 “什麽?你要我證明我是我?”

 這真是一個令人傷腦筋的問題。

 不過好在,這時唐矩已經回神,他深深的看了蘇賢一眼,眼神十分複雜。

 恨鐵不成鋼之色早已消失。

 並在心中暗道:

 “不得了,不得了,蘇賢侄啊蘇賢侄,你何時成了威武郡公的恩公?我竟不知!那可是正二品的威武郡公啊!”

 感歎完後,唐矩一臉嚴肅的看向言大山,沉聲道:

 “郡……閣下,本官可以作證,他的確就是蘇賢,是本官同窗之子,也是蘭陵公主府上的文學官。”

 話音落後,見言大山仍舊面有疑色,便對蘇賢說道:“蘇賢侄,取出你的文學官金印給他瞧瞧。”

 蘇賢微感詫異,但既然是唐矩開口,他也便遵從,在腰間摸索一陣,摘下一塊兩指那麽大的金印。

 “看清楚了。”

 蘇賢將金印遞送過去。

 言大山接過,翻過來覆過去的看,非常仔細。

 數息後,他的面色已經非常凝重。

 最後,他那如炬的目光一定,雙手捧著金印恭敬奉還。

 蘇賢接過,剛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言大山忽然往地上一撲,抱住蘇賢一腿,大聲喊道:

 “恩公!”

 “你就是我言家的恩公啊!”

 “……”

 草啊!

 哪兒來的神經病?

 蘇賢嚇了一大跳,差點爆粗口,整個身體往後傾斜,用力拔被言大山抱住的那條腿,可怎麽也拔不出來。

 沒辦法,蘇賢隻得回頭看向楊芷蘭,以眼神示意道:“快來救我!”

 楊芷蘭冷著一張臉,大踏步上前而來。

 還沒走近,又聽言大山情緒激動的喊道:

 “恩公,請受我三拜!”

 “若沒有恩公,我言家就沒有今日……”

 “……”

 話音一落,言大山主動松開了蘇賢的腿,就地伏拜起來,開始磕頭,額頭撞在青石板街面咚咚作響。

 蘇賢得以逃脫魔手,當下顧不得其他,閃身退到剛剛走近的楊芷蘭身後。

 兩手攀著她那瘦弱的肩膀。

 頓時安全感爆棚。

 長出一口氣,蘇賢腦袋從楊芷蘭肩膀後面緩緩升起,果見言大山在那磕頭,咚咚有聲,神情與動作都無比認真。

 蘇賢一怔,略一思忖,走出楊芷蘭身後,喊道:“喂,你這是幹啥,沒必要吧,我還沒死呢,你磕什麽頭?!”

 “……”

 一旁。

 唐矩被一眾衙門屬官們攙扶著,手捂心口,不停喘氣,眼前這一幕,他有心阻止但卻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為他渾身都被嚇軟了。

 天啦!

 地啊!

 正二品的開國郡公,開國郡公啊,竟給一個從六品的小官跪下磕頭,這裡可是大街,到處都是人。

 這個世界腫麽了?

 唐矩真的是目瞪口呆,心肝膽皆顫,有種天翻地覆之感,總感覺眼下這一幕是夢境,不太真實。

 ……

 原來,唐矩並不知蘇賢的“幽閉之法”成功偵破刑獄司三大懸案之事。

 就連言家與言大山本人,也是在回家之後,才得知是受了誰的恩惠,起先他們還以為拯救言家之人是南宮葵呢。

 得知自家恩公是何人後,言家並未對外宣揚。

 同時,雍王以及李太醫妻子的侍女,也對此事保持了沉默。

 尤其是雍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與蘇賢扯上關系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

 最後是刑獄司的人,還有女皇等知情之人,也沒有對外宣揚此事,大家都默契的保持了一致。

 因而滿朝文武及各地的地方官吏都不知此事。

 唐矩自然也不知曉。

 他只知道言大山出獄之事。

 言家的案子,在刑獄司積壓數年都不得偵破,誰知忽然間就破了,太過突然,唐矩對此事曾感到非常疑惑。

 如今看來,牽動刑獄司大案,以及關系到一門忠烈的言家之人,竟然就是他那蘇賢侄?

 唐矩混跡官場多年,為人也極為機警,短短一瞬間,他便大致厘清了此事的因果。

 ……

 “還不快停下來!”

 蘇賢又驚又怕又怒, 總認為磕頭是拜死人的,於是跳著腳躲到了一邊,手撫小心肝不停喘氣。

 言大山不理,硬生生磕完三個響頭後起身,面色認真道:

 “恩公於我言家有大恩,某無以為報,唯有當牛做馬,為奴為仆,方能報答一二。”

 “……”

 剛剛厘清前因後果的唐矩,正準備從眾人的攙扶中爬起,可誰知,言大山又說出這等話來。

 他可是正二品的開國郡公啊,竟要給人當牛做馬為奴為仆?

 我的媽呀!

 唐矩又倒了下去,按著心口的手重重捋了兩下,看著一臉古怪、疑惑、驚恐的蘇賢,面色無比複雜的想道:

 “蘇賢侄啊蘇賢侄,你究竟對言家做了什麽?竟令正二品的開國郡公心甘情願為你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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