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這麽重的手?!”
蘇賢聲音發寒,要知道,這裡可是大梁王朝的大營,在自己的地盤上,竟被他國摔跤手傷成這樣,著實欺人太甚。
言大山上前,仔細檢查了兩位重傷將士的傷處,最後陰沉著臉搖頭,道:“骨頭都碎成了渣,不可能治好,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度過。”
“王司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為何會被遼人重傷至此?”蘇賢問道。
“還不是因為我大梁缺糧的消息……”
“……”
原來,這條消息傳播開來後不久,南屠王世子當即就翻臉,推翻之前數天談判的結果,並在帳前設下摔跤擂台,若想見他,必先打下擂台再說。
王司馬不甘心,加之大營中頗有熱血好兒郎,於是他們去打擂,但遼人天生擅長摔跤,大梁將士已有多人折損。
斷手斷腳,都還算好的,更有甚者直接在擂台上斃命。
言大山緊握拳頭,湊近蘇賢耳朵說道:“公子,我想去會一會那南屠王世子!”
蘇賢尚能保持冷靜,搖頭道:
“當下之急是去見公主,了解更多情況,然後制定應對之法……至於血氣之勇,純粹是浪費時間。”
蘇賢說完後,舉步就走向中軍大帳。
這時,他們周圍已經圍攏了許多將士,將士們心中本就憋悶,遼人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能耀武揚威,真的讓人窩火。
加之聽了王司馬那番說辭後,他們實在憋不住了,有人大聲喊道:
“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遼人不僅打死打傷我們的人,還罵我們是‘南梁懦夫’,是孬種……兄弟們,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
“是啊,我等背井離鄉,在這邊疆之地駐扎戍邊,所為何來?是為了來此讓遼人羞辱的嗎?這裡到底還是不是大梁!”
“……”
有將士說著說著,提起手中的紅纓槍看了又看,似乎是想將之丟掉,因為不能用來殺敵。
忽然,有個將士大聲說道:“從神都傳來的消息,說我大梁上下都缺……”
蘇賢聽到這裡,眼皮猛地一跳,邁出去的腳立即縮了回來,不等那位將士說完,他當即大聲喊道:
“這裡是大梁,此處是我軍大營,豈容遼人放肆!”
話音落後,剛才還鬧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蘇賢。
蘇賢可是蘭陵公主身邊的大紅人,曾屢立奇功,將士們都認識,也願意聽他說話。
若是換了其他人,比如言大山,估計沒有這個效果,因為很多將士並不認識十多年前的言將軍。
蘇賢面色沉著,朝言大山甩過去一個眼神,然後大聲喊道:“本官去會會那南屠王世子,為死傷的將士們討個公道!有不怕遼人者,可隨我同去!”
話音落後,蘇賢轉身就走向南屠王世子暫住的大帳,腳步很穩也很快。
言大山與楊芷蘭立即跟上。
王友與王司馬愣了一下,也緊隨而去。
將士們瞬間激動起來,呼三喝五,情緒高漲,追隨著蘇賢的腳步殺了過去,沿途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當蘇賢趕到南屠王世子暫住的大帳之前,身後已經簇擁了數千將士,要不是因為場地不夠大的緣故,人數起碼能上萬。
只見那大帳之前,果然擺下了一個擂台。
擂台左邊,一根竹竿挑著一面大旗,上書“拳打南梁懦夫”幾個大字,正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大梁王朝,佔據中原之地,歷來自詡為中原王朝正統,國號一般為“大梁”、“梁”或者“梁國”。
這面旗幟上書“南梁”二字,其實就是嘲諷與貶低,因為只有非正統王朝的國號,才在前面添加方位詞。
比如“南陳”、“南楚”、“西蜀”、“北遼”等等。
擂台右邊,也有一面挑得高高的旗幟,上書“腳踢無骨羔羊”幾個大字,無骨羔羊,指的就是此營中的大梁將士。
將士們哪裡受得了這種刺激,當即就有人不顧一切想衝上擂台,狠狠的教訓那些遼人,再將那兩面旗幟踩在腳下。
蘇賢沉聲喝令,讓人攔住他們。
擂台中間,放著一張搖椅,一個體型足有言大山兩倍的壯漢躺在上面眯眼曬太陽。
他其實早就發現了忽然圍攏過來的數千梁軍,但始終沒動,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樣。
蘇賢見此人體型如此龐大,心下不禁犯了嘀咕,低聲對身旁的言大山問道:“你打得過此人嗎?”
“體型在摔跤上雖有優勢,但並非絕對,公子放心,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言大山面色鐵青,他看著那兩面旗幟已在暗中磨牙。
要按他十年前的脾氣,早就不顧一切衝上去教訓那幫龜孫了,根本不會聽蘇賢的話。
但今非昔比,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來報蘇賢的恩的,自然要以蘇賢的意見為主,再者他也並非十年前的愣頭青,成熟了許多……
蘇賢心中有了底,上前一步,朗聲道:“將士們,遼人不知我大梁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公然擺擂辱我國威,乃取死之道!”
“取死之道!”
“取死之道!”
“……”
將士們齊聲振臂大呼,他們壓抑了太久,此刻發泄出來,至於蘇賢有沒有能力乾翻這些遼人,他們暫時顧不上。
他們隻清楚,在前面帶頭的,是蘭陵公主身邊的大紅人,據說地位已經蓋過了王司馬。
所以,蘇賢此番作為,一定是蘭陵公主的意思,聽他的準沒錯。
公主終於要收拾這些可惡的遼人了……將士們心懷激蕩,振臂高呼,即便聲音嘶啞了也在所不惜。
“敢傷我大梁將士者,一個不留,必以死償命!”蘇賢又發出一聲呐喊。
“一個不留,以死償命!”
“一個不留,以死償命!”
“……”
將士們宛若蘇賢的“擴音喇叭”,這句話在擂台上空久久回蕩,震得人耳膜隱隱作痛,宛若雷霆之音。
這等聲威,早已驚得擂台上那個躺著曬太陽的摔跤手騰身而起,盡管他自信可以打敗任何一個梁人,但此刻心中亦有所觸動。
擂台後面的大帳中,渾邪王世子納蘭節,倚在帳前眺望擂前的梁軍聲威,面色複雜而疲憊。
南屠王世子納蘭雄,則大刺刺的端坐在座位上品茶,他神色自若,對外面的響動不屑一顧。
飲完一口茶水後, 納蘭雄斜眉瞥了眼納蘭節的背影,暗中冷哼一聲,眼中盡是不屑與厭惡,還有一抹一閃而逝的凶光。
擂台前。
蘇賢見時機已經差不多,便對言大山甩過去一個眼神。
言大山早已等待多時,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登上擂台。
剛才還鬧哄哄的現場,陡然間安靜下來,只有那富有節奏的腳步聲清晰傳入眾人之耳。
“此人是誰?”
圍觀的將士中,有人望著擂台上的言大山,與兩個言大山體型的遼國摔跤手,激蕩的心瞬間跌落低谷。
不僅這位將士,幾乎所有將士都瞬間啞火,此人體型雖也魁梧,但比起遼國摔跤手來說差得太遠……估計還是會敗!
“叫得這麽歡,我當你們會派出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呢,沒想到啊,還是一隻強壯些的羔羊!”
遼國摔跤手搖著頭,眼中滿是嘲諷與不屑,一幅勝券在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