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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見狀,也就顧不得蘇賢的假期,側頭看著侍立在旁的南宮婉兒,吩咐道:“派人去請蘇愛卿。”
“遵旨!”
南宮婉兒快步退出禦書房。
豈料,她前腳剛走,後腳就進來一個小太監,對女皇稟道:“陛下, 太尉與河南府府尹唐矩求見。”
“蘇愛卿來了?”女皇大喜,這當真是瞌睡遇到枕頭,玉手一揮,吩咐道:“速速將蘇愛卿帶來禦書房。”
“奴婢遵命!”
小太監躬身退出。
蘭陵公主、言大山、劉侍中等,面色頗為期待,蘇賢的到來,對他們來說宛若救星。
錢中書的面色不怎麽好看, 但也只能壓下“裁撤龍武軍”的提議, 靜觀其變。
……
另外一邊。
蘇賢與唐矩兩翁婿, 正由小太監領著慢慢往禦書房行去。
唐矩忽然小聲問道:
“賢婿,你這想法著實驚人,又太突兀,陛下與朝臣們恐怕難以接受,要不……還是等幾日再說?”
蘇賢平靜道:
“嶽父大人勿需擔心,籌建‘市舶司’、打造海船、開海通商之事,小婿其實已經想了許久。”
“誠然,打造海船談何容易,所費錢糧必定不可計數。但此事一旦成功,必將為大梁提供源源不斷的稅銀。”
“眼下,我大梁元氣大傷,籌建市舶司一事,恐怕難以順利辦成, 但今日只是一個開頭而已……”
“……”
沒錯!
蘇賢今日求見女皇的目的, 就是為了籌建“市舶司”,發展開海通商的業務。
當然, 他最深層次的目標, 是借此親手乾掉逃亡流求的納蘭雄。
數日前, 他從南陳離開後,曾繞道去了一趟河南道登州,勘察黃海沿岸,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合適的造船廠與碼頭。
只是打造海船談何容易,前期投入巨大,以當前大梁王朝的情況來看,蘇賢也沒有說服女皇的信心。
至於南陳那邊,蘇賢必定是要去叨擾陳可妍的,當然,不是讓她出錢,而是讓她出人,懂造船、懂航海的技術性人才。
這是一個浩大工程,蘇賢也不著急,慢慢來就是了,能在三五年內消滅納蘭雄,在他看來就很不錯。
“賢婿所言也有道理!”
唐矩聞言,緩緩點頭,今日只是在女皇面前提個建議而已,即便此事不成,也沒有什麽損失。
不過數息後他眉頭暗皺, 道:
“可是賢婿,你那市舶司的構想……並無先例,老夫雖為官多年,恐怕也不能勝任。”
蘇賢笑道:
“小婿仔細斟酌過了,嶽父大人是最好的人選,再說,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此事還需勞煩嶽父大人才是啊!”
“勞煩倒談不上,你既如此說,那老夫就盡力而為吧。”唐矩鄭重點頭。
“……”
兩翁婿聊著聊著,便已來到禦書房外。
南宮婉兒正在此恭候,見蘇賢到來,忙笑著施禮道:“太尉來得正好,陛下正派人去請呢,太尉快請進吧,陛下已等候多時。”
蘇賢打量了南宮婉兒一眼,眼中莫名亮了一下。
這南宮婉兒的容貌氣質,與蘭陵公主不相上下,只是偏瘦一些,但卻賦予了她另外一種柔弱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
“有勞南宮司記。”
蘇賢收回打量的視線,做了個揖後,帶著唐矩大踏步進入禦書房。
“臣等拜見陛下!”
“免禮,平身。”
行罷君臣之禮,女皇一眼瞥見蘇賢身後的唐矩,心中不免泛起狐疑,但她並未理會此事,笑著問道:
“太尉不是告了數日的假期麽?今日為何忽然入宮來見朕?”
蘇賢回道:
“啟奏陛下,臣心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此事若辦好了,於我大梁大有裨益,臣不吐不快,於是便入宮來了。”
“哦?”女皇瞬間來了興趣,端坐在龍椅上的她,上半身微微前傾,一幅洗耳恭聽的模樣:
“於我大梁大有裨益之事?蘇愛卿快說!”
蘭陵公主、言大山、劉侍中等,也是一臉好奇,能為眼下的大梁帶來好消息的人,恐怕就只有蘇賢了。
只是不知,蘇賢這好消息究竟是什麽?
錢中書默默站在一旁,暗中不屑,蘇賢即便能帶來好消息,但也絕對不與“龍武軍”一事相關!
蘇賢定了定神,緩緩吐出醞釀過數遍的說辭:
“啟奏陛下,臣這次前往南陳,有了許多新的發現,比如,南陳的航海業十分發達與繁榮。”
“航海業?”女皇、蘭陵等人略有驚訝,沒想到蘇賢說的竟然是這個!
“不錯!他們組建了許多船隊,前往倭國、流求、呂松等地經商,那些大船出發之際,滿載著絲綢、瓷器、茶葉等物。”
“回歸之時,載回來的便是黃金、白銀、珠寶,以及香料、奇珍等等,這一去一回,所得銀錢竟多達數十甚至上百萬!”
“……”
女皇聽了這話,眼中猛地一亮,怔怔盯著蘇賢,心頭開始默默盤算。
蘭陵、言大山等人也是如此模樣。
錢中書嘴角狠狠一扯,蘇賢這番話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出海一趟就能賺數十甚至上百萬?
這……這……要是多出海幾趟,那龍武軍的大窟窿可不就能堵住了麽!
蘇賢並不知女皇她們心中所想,見他們凝眉沉思,還認為他們是在考慮此事的得失呢。
畢竟,大梁王朝自詡為中原正朔,歷來重農抑商,就算與遼國通商,也是出於穩定方面的考量。
再者,蘇賢說辭中的“數十上百萬兩”,其實有些誇大,目的便是為了對他們造成一種強有力的衝擊。
可令他疑惑的是,強有力的衝擊沒有看到,女皇他們反而陷入了沉思,怪哉!
蘇賢不及多想,繼續稟道:
“臣回到大梁後,便在心中思考這個問題,開海通商所得巨萬,為何我大梁不從中分一杯羹呢?”
“今日臣入宮,就是想請奏陛下降旨開海,籌辦造船廠,打造海船,開展出海通商的業務。”
“為方便管理此事,臣請籌建‘市舶司’,市舶司可以先掛靠在太尉府名下,待時機成熟再轉移到戶部。”
“……”
蘇賢的話說完了。
接下來就等女皇的裁決。
其實在入宮之前,蘇賢就知道此行不會那麽順利,開海通商固然賺得多,可女皇身為皇帝,必須考慮其他方面。
他也沒指望今天就將此事辦妥。
十余息後,蘇賢眉頭漸漸緊皺,不對勁兒啊,女皇這是在作甚?蹙著眉頭走神了?為何久久不說話?
蘇賢納悶起來,就算不同意也該吱個聲兒啊!
他扭頭四顧,發現蘭陵公主、言大山、劉侍中,還有錢中書等人的面色都非常古怪……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陛下?陛下?”
蘇賢沒忍住,聲音由低到高的進行提醒。
女皇終於回過神來,只見她騰地起身,快步走到蘇賢身前,緊盯著蘇賢的眼睛問:
“蘇愛卿,你剛才說,出海一趟就能賺得數十上百萬兩白銀?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蘇賢略有不自然,立即補充道:“但這是最好的情況!”
“若朕現在就準奏,我們多久可以收獲稅銀?”
女皇又問,她似乎很著急,若禦書房中只有他們兩人,她說不定已抓著蘇賢肩膀猛烈搖晃。
蘇賢沒想到女皇有此一問,稍加盤算後回道:“最快也要半年的時間!”
“半年?蘇愛卿可以確定?”女皇精神一震,整個人都激動起來,眼中爆發出莫名的光芒,宛若溺水之人得到了救助。
“可以確定。”蘇賢咬了咬牙,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女皇龍顏大悅,笑著朗聲道:“蘇愛卿的提議,朕通通準奏,只要蘇愛卿能在半年內賺得充足的稅銀,朕另有重賞!”
“……”
“陛下……”蘇賢有點懵,沒搞懂女皇的心思,這就準奏了?女皇此舉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恭喜陛下!”
蘭陵公主、言大山、劉侍中等,笑容滿面的對女皇作揖,錢中書則呆立一旁,面色陰沉到了極點。
蘇賢的視線從女皇、蘭陵、言大山等人臉上掃過,滿是狐疑之色。
蘭陵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解釋道:
“太尉有所不知,方才……”
“原來如此!”
蘇賢聽完後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女皇君臣正在為龍武軍的糧餉發愁呢,他忽然現身,提出開海通商的建議,誤打誤撞之下,正好解了女皇之憂!
龍武軍可算是保住了,難怪女皇方才是那番表情。
蘇賢心中了然後,又道:
“陛下,市舶司統籌開海通商事宜,責任重大,為不耽誤陛下大事,必須尋一優秀良才擔任‘市舶司提舉’方可!”
女皇怔了一下,忽然想起蘇賢還帶來了唐矩,心中便已有了猜測,但她佯裝未知,問道:“蘇愛卿可有人選?”
蘇賢往側邊走了一步,讓出後面的唐矩,道:“現任河南府府尹唐矩,便是最好的人選,請陛下明鑒。”
“唐矩?”女皇那兩道凌厲的目光打在唐矩身上,她表情不定,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陛下。”唐矩上前一步,迎著女皇那凌厲的目光,毫無畏懼。
“……”
蘭陵、言大山、劉侍中等人見狀,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其實,“市舶司提舉”的位子,相當重要,若在此任上做出了成績,必定是大功一件。
蘭陵公主有心安插自己的心腹,但既然蘇賢已有了安排,她便作罷。
一旁,錢中書那陰沉的面色瞬間高漲,一臉激動的走來,朗聲道: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河南府府尹唐矩,乃太尉嶽父,太尉此舉明顯徇私,還請陛下明鑒啊!”
蘇賢與女皇還未表態,蘭陵便沉聲道:
“自古‘舉賢不避親’,唐府尹雖新上任不久,便已辦成多件大事,他的能力完全沒有問題,陛下,兒臣也覺得唐府尹適合做市舶司提舉。”
“臣等附議。”
言大山、劉侍中齊聲道。
蘇賢看著女皇說:
“陛下,市舶司畢竟是一個新鮮物事,在我朝並無先例,所以市舶司提舉的人選十分重要。”
“臣靜心觀察了許久,只有河南府府尹是最合適的人選,他雖是臣的嶽父,但公主說得好,舉賢不避親,請陛下準允!”
錢中書自然不甘放棄,在那大聲喊道:
“請陛下三思啊!”
“……”
女皇視線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唐矩身上,數息後方才緩緩說道:
“蘇愛卿的提議,準奏!自此刻起,河南府府尹唐矩,兼市舶司提舉!唐提舉?”
“臣在。”唐矩略有不適應。
“市舶司事關我朝興衰,絕不能有一絲差錯,朕與太尉都對你寄予厚望,你可別讓我們失望啊!”女皇沉聲道。
“多謝陛下,臣定當兢兢業業,不敢絲毫馬虎,請陛下放心!”唐矩拜道。
“嗯。”女皇滿意點點頭。
“……”
一旁,錢中書見狀,面色又陰沉下來。
這市舶司失敗倒也罷了,可若一旦成功,果真能為大梁王朝提供源源不斷的稅銀,那他與太子的地位必將更加危險!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
想到這裡,一道閃電忽然劃過錢中書腦海,他眼中猛地一亮,面上的陰沉瞬息消失不見,看著蘇賢大聲質問:
“太尉的市舶司,固然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一點我也不反對,可是,眼下卻有一個難題,不知太尉如何解決?”
“什麽難題?”蘇賢等人扭過頭去。
錢中書神色泰然,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眼下,朝廷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銀錢,而據老臣所知,籌建造船廠、打造海船一事,所費巨萬,不亞於龍武軍一年的糧餉!”
“敢問太尉,朝廷撥不出錢糧,你如何打造海船?又如何籌建造船廠?半年後你又憑什麽出海通商?”
錢中書越說越興奮,宛若抓住了蘇賢的痛腳,一幅大義凜然、義憤填膺的模樣,轉身面朝女皇朗聲道:
“請陛下明鑒,太尉的市舶司就是一個騙局,他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
此話過後, 禦書房中的氣氛驟變,女皇、蘭陵、言大山等人嘴角的笑容,緩緩僵硬,最後徹底消失。
對呀!
朝廷哪裡有錢給蘇賢造船?
要是有錢的話,直接當做龍武軍的糧餉不就行了麽。
何必如此折騰?
女皇、蘭陵、言大山等人,面色漸漸鐵青,紛紛扭頭看著蘇賢,尤其是女皇的眼神中帶著一抹審視。
錢中書得意洋洋,他真的想縱聲狂笑,一掃心中鬱悶!
蘇賢迎著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依舊面不改色,只聽他笑道:
“陛下莫急,這個問題臣早就考慮過了,造船所需的錢糧與工匠,不用朝廷出一分一文,臣早就想到了解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