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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側頭,看了眼一臉“奸計得逞”笑容的蘇賢,沒有理會。
重新看著女皇,稟道:
“陛下,兒臣之所以選太尉府旁邊的小道觀,其一,是因為那道觀已經修建完成,可直接入住。”
“這就避免了新修道觀的額外開支,大家都知道,我朝最近一兩年天災、兵災不斷,能節省一些就節省一些吧。”
“其二,那座小道觀小歸小,可它的優點也十分明顯,那就是距皇城非常近,倘若陛下相見兒臣,兒臣便能迅速入宮。”
“以上兩點,便是兒臣選擇那座小道觀的原因,請陛下恩準。”
“……”
蘭陵話音剛落,太子便將大手一揮,提出反對意見:
“不妥!此舉萬萬不妥!陛下,那道觀終究太小,皇妹住進去的確不像話,請陛下額外選址新修道觀!”
“臣等附議!”錢中書,以及追隨太子的部分大臣,齊聲在後吆喝。
蘇賢見狀,當即挺身而出,對女皇稟道:“陛下,城外畢竟不怎麽安全,再者,公主既有體貼朝廷之心,陛下何不點頭恩準?”
話音剛落,滿朝文武,從六部的尚書,到少司寇、唐矩,再到言大山等大將軍,皆齊聲高呼:
“臣等附議!”
氣勢更甚!
劉侍中,作為朝堂中的中立派,也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意見:
“陛下,新修道觀的確勞民傷財,公主既不嫌棄太尉府旁的道觀狹小,那何不準了公主所請呢?”
女皇見了這番情形,又仔細想了想,最終點頭同意下來:“幼娘不願勞民傷財新修道觀,朕心甚慰,幼娘所請,朕都準了!”
“陛下英明!”眾臣的恭維聲響徹雲霄。
“……”
時間回到今日。
皇城以南。
太尉府之側。
玉真觀。
蘭陵公主及其親隨,已由皇城內的蘭陵公主府搬遷至此。
秋典軍、冬典軍,以及大批仆從等,正在小小的道觀中忙前忙後,此間雖為道觀,但居住之人乃是公主,裡外皆需妝點一番。
這道觀雖小,但五髒俱全,正中的位置有一座大殿,大殿兩側各有靜室一間。
左邊的靜室中,蘭陵正接待玉真觀的第一個“訪客”。
自然,這位所謂的“訪客”,除了蘇賢還能是誰?
不算寬敞的靜室之中,蘭陵與蘇賢兩人盤腿對坐,中間是一個茶盤,蘭陵十指纖纖,素手輕揚,正親自煮茶。
蘇賢坐在蘭陵對面,一雙眼睛非常放肆,肆意欣賞著蘭陵的“新皮膚”,以及煮茶的每一個動作。
既為女冠,自然不能再穿以前的服飾。
蘭陵終於換下日常所穿的紫色宮裙,轉而披上一襲寬大的道袍。
這道袍的質地雖好,但整體呈青色,沒有任何花紋圖桉,顯得十分“樸素”。
蘭陵標志性的牡丹頭也沒了,日常佩戴的各種是首飾也一一摘下,如瀑的雲鬢,被挽成一個“混元髻”。
服侍、髮型一變,蘭陵的整體形象跟著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整體極為“樸素”。
但!
蘭陵公主之所以能位居“天下四美”之一,並非發飾、首飾、服裝這些外物裝點的緣故。
她本身的美,就足以秒殺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
蘇賢盤腿坐在她對面,睜大了眼細細看去――
那一襲寬大的青色道袍,罩在蘭陵身上,雖不如紫色宮裙那般,完美凸顯出蘭陵那錯落有致的身姿。
可蘭陵的身材又沒變。
不經意間的一個舉動,便能看出端倪,尤其是那兩座驕傲的**,就連寬大的袍服也不能遮擋。
若隱若現,朦朦朧朧,陡然間的春光乍現,不經意間展現出的完美身姿,簡直比身著紫色宮裙時更令人遐思無限。
蘇賢目不轉睛……
蘭陵就在他對面,如此近的距離,自然注意到了蘇賢那火辣辣的眼神。
若是別人如此,她早已雷霆震怒,動用權力將那人斬成肉泥了吧?竟敢對當朝最有權勢的公主不敬,那她就讓對方明白“死”字怎麽寫。
可面對蘇賢……
蘭陵只是微微一瞪,再翻個白眼,後面就不管了,任憑蘇賢來看,她只顧煮自己的茶。
蘇賢正是深知這一點,因而愈發肆無忌憚、率性而為。
他視線上移,目光落在蘭陵那張傾國傾城、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蘭陵並未施粉黛,畢竟現在是女冠了嘛,哪有女冠濃妝豔抹的?
可正是因為如此,才凸顯了蘭陵的天生麗質,肌膚白皙,雪膩富有光澤,桃腮略暈,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翠。
這讓她擁有一種素面朝天,但卻能動人心魄的、極致的美!
“還沒看夠?”
蘭陵已煮好茶,白了蘇賢一眼,同時素手輕抬,將爐灶上咕嚕嚕直冒泡的茶壺提下,輕輕放在茶盤之上。
“臣對公主的仰慕,猶如滔滔長江之水,哪裡能夠看夠呢?”
蘇賢笑嘻嘻,目光落在蘭陵那雙勤勞的小手上,讚道:“公主這雙巧手,不僅能執筆安天下,還能烹煮茶水,當真妙哉!”
蘭陵又白了他一眼,並不搭話,抬手從一旁的托盤中取出兩隻瓷杯,擺在茶盤中間。
她的道袍雖然很素,但袖子卻是極長,蘭陵抬手取杯時,不得不用另一手拖著那長長的袖子,這樣的姿勢有種婉約之美。
蘇賢看得心花怒放。
擺好茶杯,蘭陵素手提壺,傾斜壺體,一股碧綠茶湯從壺嘴中噴湧而出,裹挾著濃烈的香氣,冒著騰騰水霧,精準倒入瓷杯。
蘇賢看了這一幕,心頭直樂,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在那得瑟:
“好,太好了!能得公主親自煮茶,又親手倒茶,我此生已然無憾……公主親手倒的茶,喝起來一定十分甜美。”
然而,蘭陵倒完第一杯茶後,順手就將茶壺往下一放。
並未繼續倒第二杯。
她還抬眸看了眼蘇賢,意味深長。
緊接著,她捏起那隻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再次抬眸,看著一臉癡呆的蘇賢,笑道:
“想喝就自己倒,本宮親自煮茶,乃待客之道,可倒茶是下人乾的活兒,本宮不是你的侍女!”
“好吧。”
蘇賢也不多說什麽,俯身就將手伸向茶盤中的茶壺,似是要自己倒。
蘭陵見狀,心頭一陣得意,暗道:“想驅使本宮伺候你?做什麽美夢呢!”
“公主親手煮的茶,必定非同凡響,所以……”
蘇賢的手伸到茶壺近前,頓了一頓,並未去提茶壺,而是閃電般將手伸到蘭陵身前。
似是要抓什麽……
“你幹什麽?!”
蘭陵面色一變,秀眉當即墳起,盤腿而坐的嬌軀下意識往後一縮,似是要躲避什麽的偷襲。
方才,蘇賢拿眼睛肆無忌憚的看她,她可以接受,畢竟只是看看而已,以他們之間的關系來說不傷大雅。
可眼下……蘇賢越來越放肆了,居然又搞“突然襲擊”這一套。
其實,蘭陵並不反感與蘇賢親密,倘若那天蘇賢對她沒興趣了,反而會令她心中不安。
可是,她始終不喜歡蘇賢搞“突然襲擊”。
循序漸進難道不好麽?
就在蘭陵嬌軀極力往後縮去、面色大變之際,蘇賢那手卻忽然轉向下,捏起蘭陵方才喝過的茶杯。
穩穩拿在手中。
得手之後,蘇賢迅速坐回原位。
原來他不是要……蘭陵松了口氣,極力往後縮去的嬌軀慢慢複位。
可是下一刻,她猛地反應過來――蘇賢搶走了她的茶杯!
蘇賢要幹什麽?
抬眸看去,只見蘇賢一臉笑容,跟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似的,衝她昂了昂頭,一口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喝完後,蘇賢還發出一個長長的、滿足的叫聲,表情極為誇張,讚道:“好喝!公主喝過的茶水就是非同一般!令人回味無窮!”
蘭陵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搖搖頭,再次提壺,倒滿兩杯茶水,親手遞了一杯給蘇賢。
蘇賢趕忙接過,笑道:“多謝公主賜茶!”
蘭陵白眼一翻,盤腿坐回原位。
在淺淺抿了一口香茗後,蘭陵面色忽地一變,聲音中也透著一股澹澹的冷意:“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你真是一個奸臣!”
“此話從何講起?”蘇賢一愣,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在那喊冤,表情與言行都十分誇張。
蘭陵扶了扶額,肅聲道:“還說不是,你籌謀的那一整套計劃,不就是為了眼下麽?好了,你現在得逞了。”
“公主,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麽就得逞了?我得什麽逞了?公主莫要冤枉好人啊。”蘇賢繼續喊冤。
“你自己心裡清楚。”
“不,我不清楚。”
“你……”
“公主啊,這大半個月以來,我為了幫公主擺脫困境,又是鼓搗武試,又是鼓搗文試的,還要與朝中的妖孽們鬥法,我容易麽我。”
蘇賢騰身而起,情緒激動,走到蘭陵身側,繼續咆孝:
“公主你看,臣的頭髮都白了……一根,這還不能說明臣的忠心嗎?可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
“公主如今脫離了險境,不說如何報答我,反而還義正言辭的說臣是奸臣……這也太令人寒心了吧!”
“……”
蘭陵聽完這一番咆孝,面色果然略有幾分尷尬。
不錯,蘇賢所言都是事實,此事若沒有蘇賢挺身而出,她的處境堪憂,說不定還真會被逼著嫁人。
不過轉瞬間,她面上那幾分尷尬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依舊盤腿坐著未動,側頭看著像隻猴子般上躥下跳的蘇賢,冷靜分析道:
“第一,你借此機會,搜刮了幾乎整個大梁王朝的文武之才,以本宮對你的了解,你一定藏著私心!”
蘭陵目光灼灼:“本宮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蘇賢聞言,心下一驚,莫非……暗中截留部分文武才之事,被蘭陵發現了?這可不妙,一旦傳揚出去難免讓人誤會。
他還未說話,蘭陵又再開口:
“那些文武才,雖分配去了各個不同的衙門,但他們能升官發財,皆因你蘇太尉的提拔,他們對你必心懷感激。”
“你這是在招攬人心呐!”
蘇賢聽了這話,心頭卻是一松,原來蘭陵並未發現他暗中截留文武才之事,只要這件事沒被發現就好。
他想了想,看著蘭陵回道:“原來公主在擔心這個,不錯,文武才們之所以能入朝為官,的確與我脫不了關系。”
“但,公主應該知道,他們的官職是陛下親自賞賜的,我只是一個領路人,他們即便要感謝,第一個感謝的也應該是陛下!”
“臣只是為國選才罷了,uu看書 這是臣的本分。”
蘭陵緩緩點頭,道:“這一節本宮倒還能接受,陛下十分信任你,也不會因此事對你心生猜忌。”
“可是……”
“可是什麽?請公主明言。”
蘭陵盤腿坐在那裡,欲言又止,傾國傾城的臉蛋悄然爬上一抹紅暈,最後擺了擺手:“罷了,此事不說也罷。”
蘇賢兩眼一瞪,大聲反駁道:
“不!殿下一定要說,臣記得,殿下曾說過,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當坦誠相待……所以,公主請明言吧。”
蘭陵糾結一番,思來想去,因想到“坦誠相待”的話的確出自她口,現在蘇賢提及,她沒有理由不說。
“本宮想說的是,這座道觀……你在太尉府旁弄出的這座道觀, 只怕是有意為之的吧?”
蘭陵抿了抿唇,對蘇賢翻了個白眼,啐道:“然後,你強烈建議本宮入住這座道觀,你就是想……想……”
“……想監守自盜!”
蘭陵說出最後幾個字後,面色愈發紅潤。
饒是她不拘禮節,為了染指大梁帝位,不惜對蘇賢犧牲色相,可她終究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要她親口說出這些話,終究有些難以啟齒……
蘇賢愣了一下,緩緩蹲下身體,平視著眼前嬌豔如花的蘭陵公主,良久之後,方才一本正經的說:
“公主的意思是,我建議公主入住這裡的原因,是因為……臣想……偷公主?”
“什麽‘偷’不‘偷’的,難聽死了!”
蘭陵惱羞成怒,兩手往前一推,蘇賢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兩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