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老太監離開後,千面狐終於沒有忍住,對蘇賢問道:
“蘇兄,可是把握到了什麽?”
蘇賢搖頭道:
“只不過有一點靈感而已,還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足一提,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支撐。”
千面狐便不再多問。
蘇賢忽然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等那位公公回來之後,我還要去刑獄司衙門翻閱此案的卷宗。”
“此案的卷宗估計不下百卷,我要看到什麽時候去?而陛下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三十日,單單翻閱卷宗起碼就要耗費數日之久。”
“……”
蘇賢想起埋首紙堆的枯燥日子就感到頭痛。
千面狐拍了拍蘇賢肩頭,哈哈笑道:“蘇兄,此事容易啊,根本不用你親自去翻看那堆卷宗。”
“什麽意思?”
“蘇兄不知,我們刑獄司的四捕頭蔣瀚文,擁有過目不忘之能……只需派人將他請來,蘇兄想知道什麽直接問他就是了。”
“還有這等好事!”蘇賢驚訝。
“當然,我們刑獄司有個宗旨,便是網羅天下英才為我所用!”
“真好!”
“……”
千面狐當即派出一個隨行的刑獄司文吏,返回刑獄司衙門去請蔣瀚文。
……
東城。
刑獄司衙門。
四捕頭蔣瀚文單獨辦公的院落。
一個文吏自院門而入,穿過眾多書吏辦公的區域,直奔蔣瀚文的單獨值房而去,這文吏是蔣瀚文的屬下,負責通傳消息。
“老吳,你這是要去見四捕頭?”一個書吏拉住了老吳,也就是通傳消息的那位文吏。
“對啊,二捕頭派來了人……”
“老吳別去。”
“為何?”
“我們四捕頭方才返回,可是大發脾氣來著,據說是與三捕頭南宮葵大吵了一架,為了廢除酷刑之事……你現在去見四捕頭就是去觸霉頭。”
“這樣啊……”
老吳猶豫一陣,終究敲響了蔣瀚文值房的門。
“進來!”
屋內傳出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
老吳推門而入,只見四捕頭蔣瀚文正坐在一張寬大的書案之後,果然怒容滿面,書案上各類文書簿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老吳不敢多嘴,規規矩矩見禮後稟道:“四捕頭,二捕頭派人來請,說是請四捕頭去含嘉倉城一趟。”
“不去不去!”蔣瀚文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怒氣未消的說道:“今天我哪兒也不去,誰來請也沒用!”
“是是是……”
老吳當即嚇得退出值房,快步返回院門處,對千面狐派來的文吏說明情況:四捕頭哪兒也不去,不管是誰派人來請都沒用。
聽了這話,文吏頓感為難,心中焦灼,若就此兩手空空返回,二捕頭千面狐不修理他才怪。
忽然,他靈機一動,對老吳說道:“勞煩再跑一趟,就說……其實是范陽縣侯蘇賢請他過去一趟。”
老吳頓時不滿道:“四捕頭都說了,不管是誰來請都沒用,你還是請回吧!”
文吏一把拉住老吳,說道:
“我早前曾聽說,四捕頭對范陽縣侯極為推崇,且有意與范陽縣侯合作廢除酷刑……勞煩老哥再跑一趟吧。”
老吳一聽這話,覺得有點道理,猶豫一番後,丟在一句“你且等著”轉身進入院落,再次敲響了蔣瀚文的值房。
“進來。”
蔣瀚文的聲音比方才更不耐煩。
老吳進屋後,還沒來得及說話,蔣瀚文就不滿的斥道:“怎麽又是你?本官不是說過,不管是誰來請都沒用的嗎?”
老吳趕緊說道:
“四捕頭,這次是范陽縣侯蘇賢派人來請,請四捕頭……”
“……”
一語未了,蔣瀚文直接從堆滿了文書與簿冊的書案後站了起來,不耐煩的臉上瞬間換上喜色,打斷老吳的話頭問道:
“蘇兄派人來請我?”
“呃……是……是的。”老吳有點懵,感覺不可思議,因為他從蔣瀚文臉上看到了笑容……
怪哉,剛才不是還怒容滿面的麽?
“怎麽不早說,含嘉倉城是吧,走走走,我這就趕過去!”
蔣瀚文當即將老吳扒拉到一邊,屁顛屁顛大踏步出門而去。
很快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老吳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最後也邁步追了上去。
……
含嘉倉城。
蘇賢首先等來了含嘉倉城的“倉督”,也就是那位滿臉皺紋的老太監。
他問完宮中僅存的“活化石”返回,跑得氣喘籲籲。
“結果如何?”蘇賢立即追問道。
“那位老公公的耳朵聾了……”老太監喘著粗氣說道。
“耳朵聾了?!”蘇賢大吃一驚,這條線索又斷了不成?千面狐在旁也是皺眉不已。
“不過……不過……”老太監狠狠喘了幾口氣,說道:“不過他眼睛還沒有瞎,咱家通過紙筆與之交流,得知……”
“……”
蘇賢聞言當即大喜,可這老太監說到關鍵之處竟又喘上了。
沒辦法,蘇賢與千面狐只能等他老人家順口氣再說。
“得知……前朝將作大匠宇文凱,尚有子嗣,前朝覆滅之後,其子嗣投奔了南楚……”老太監說道。
“南楚。”
蘇賢與千面狐眉頭都是一動,南楚與前朝余孽關系十分曖昧,宇文凱的子嗣投奔南楚,那一定就是投奔前朝余孽去了。
“果然如此!”
蘇賢接著又發出一聲感歎,眼中的自信明顯多了幾分。
隨即對老太監請求道:“公公,請仔細回憶走水失火的當晚,還有沒有未曾發覺的異常現象。”
“好。”
老太監皺著眉頭,自顧走到一邊冥思苦想去了。
千面狐注意到了蘇賢眼中那抹自信,忙問道:
“蘇兄又發現了什麽?”
“只是印證了一點我的猜想罷了,還不足以證明。”蘇賢搖了搖頭。
“……”
這時,刑獄司四捕頭蔣瀚文趕到。
雙方寒暄一番後,蔣瀚文激動的說道:
“蘇兄這真的是巧了,我正打算去尋蘇兄呢……蘇兄來,我給你說,那個南宮葵鼓搗出的刑具……”
蘇賢當即擺了擺手說道:“四捕頭,這件事可否容後再議?我現在有件事想請四捕頭幫忙,不知可否?”
“蘇兄有事盡管吩咐, 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蔣瀚文將胸膛拍得震天響。
蘇賢順口便說道:
“那就先行謝過了。”
“我想請四捕頭將含嘉倉城一案的所有卷宗都背誦一遍……呃,四捕頭你怎麽了?嘴角抽筋了麽?”
將所有卷宗都背誦一遍?
一旁的千面狐眉頭直跳。
要知道,那可是足足一百多卷呢!
蘇賢這要求委實過分,還不如一劍殺了蔣瀚文來得痛快。
不過,就在千面狐眉頭直跳的時候,卻聽蔣瀚文咬緊了牙關說道:“可……可以!”
嗯?
千面狐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位四弟,這人該不會是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