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走後,後殿裡寂靜無聲,只剩下了玉鼎一人。
雖說那位大師伯擅煉丹,但這座殿中除了太極圖外別無任何與煉丹有關的物什,陳設極為簡單,足以看出這件寶物的地位。
太極圖內兩條頭尾相交的黑白陰陽魚還在不疾不徐旋轉著,就好像永遠不會停下來一般。
雖然無奈,但在明白指望不上玄都後,玉鼎也只能深吸一口氣後坐下來,雖然心中關切弟子們修行的進度,但此刻他這邊同樣重要。
罷了,就讓小白他們練個幾年,應該還來得及……當即,玉鼎凝神平心盯著這件至寶。
“太極圖……太極……”
玉鼎注視著這件至寶,瞧了幾眼,忽然瞪大眼,擦了擦眼後抬頭再看。
剛才有那麽一瞬,他感覺旋轉的陰陽魚忽然停了下來靜止不動了,可擦了眼再去看一切依舊。
“看花眼了麽,不應該啊……”玉鼎沉吟,一個金仙看花眼,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當他再抬頭時那兩條陰陽魚還在旋轉,但是兩條魚每一圈的遊走似乎都暗合天地大道,蘊含無窮奧妙。
玉鼎蹙眉看了太極圖許久,忽然,神情一震,方才對玄都大法師說的話浮現心頭。
這是凡人所作,原本他以為以他現在境界和對道的理解,早已吃透話中之意,但此刻見到了太極圖後,他猛然驚覺那些話莫名與這幅圖有些相合,瞬間明悟了那些話的真意。
慢慢的,陰陽魚在他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一陰一陽之謂道,太極者無極而生……易有太極,太極動而兩儀……”
玉鼎緩緩道,只見兩條魚的身上慢慢顯化出大道符號,玄奧莫測,演化出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的生生造化之理,只是符號太小,他不由自主的瞪大眼想才將那些符號全部看清。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
待玉鼎回過神來時,錯愕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哦太極圖所在寶台之前,與那傳說中的太極圖不足一丈。
“我怎麽到這來了?”
玉鼎蹙眉,回頭看了眼身後,原本他是盤坐在那裡的。
對了……不過很快,玉鼎就想到了那些符號,不由皺眉回憶起來……待那些符號一個個在心頭浮現出來時他微微放下心來。
“悟性不錯!”
偌大的殿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虛無的聲音,不知方向,雖是誇讚但話中又沒任何感情。
“誰?”這一聲出現的極為突兀,玉鼎也吃了一驚,但待他釋放神識未察覺到有任何人後,尋覓一番,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幅太極圖上試探道:“方才可是……前輩開口?”
“是我不假!”
那太極圖發光開口道:“方才圖上太極真意……你可看清楚了?”
玉鼎怔了怔,恭敬道:“弟子看清楚了。”
“記下了幾成?”那太極圖又問道。
記下了幾成,這橋段有點熟啊……玉鼎眉頭一挑,難不成這個也需要忘記才能領悟,想了想當即封印了一部分太極真意道:“記下了一大半。”
那太極圖沉吟道:“想必倉促了些,你再想想。”
玉鼎想了想,又封印了一部分真意說道:“忘了一小半了。”
“不著急,再想想!”太極圖道。
玉鼎心中大定,又封印了一部分真意道:“忘了大半了。”
太極圖沉默了一下道:“那現在呢?”
玉鼎封印了全部太極真意的記憶,哈哈笑道:“我已全忘了,忘了個乾乾淨淨。”
這一次,太極圖過了很久都沒有出聲,許久才歎息道:“蠢材!蠢材!悟性上佳!記性太差……”
玉鼎笑容凝固:!?(??;?
等等……劇本好像有些……不太對啊!
此刻太極圖不再開口,
黑白陰陽魚依舊不疾不徐的旋轉起來。殿中一片寂靜,一切又好像恢復到了最初的樣子。
不過玉鼎知道還是不一樣了,他心中慶幸,還好沒有真的忘記媽的記憶,當即他放出記憶,盤坐下來,閉上雙目,太極大道真意在他心中流轉,將大道真意融會貫通。
許久後,這天,玉鼎周身陰陽二氣流轉凝結出兩條黑白陰陽魚,沒入玉鼎的體內,使得他身軀一半漆黑如魔,一半為潔白勝雪。
“這小子……分明已悟得太極真意了!”
連太極圖有些被驚到了:“玄都帶來的這小子到底是誰?好像用了玉虛的變化之法……”
直到這天,後殿之內忽然一股氣勢升起,並不強勢,但是卷動祥雲瑞氣,一道澹紫祥光也衝天而起。
後殿大門自己打開,玉鼎面帶微笑,身帶清光,目光深邃,從容不迫緩步而出,原本半黑半白的身體也已恢復了原樣。
“總算是成了!”
玉鼎輕聲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即,他朝八景宮深深一拜後,也沒有再朝玄都告別,直接自行離去。
八景宮內,太虛道人似有所感向後看去,輕聲道:“老師,玉鼎道友去了。”
道德天尊輕輕‘嗯’了一聲。
……
大風呼嘯,卷起九天風雲。
玉鼎身形如大鵬一般,扶搖而上,一縱就是幾萬裡,不消多時就已達南瞻部洲,玉鼎也慢慢放緩了速度。
轟隆隆!
當玉鼎接近陳塘關的時候,忽然關外的重重大山瘋狂震動,有離火滔滔,有煞氣衝天,有雷光閃爍……
“嗯,怎麽回事?”
玉鼎當即看去,但見大山深處一頭金色獅子般生物,舉手投足皆是雷電,還有一頭生物龍頭龜身踩著大河,還有一頭魔猿周身火光震天……
“唳!”
天空中還有一頭雙翅展開遮天蔽日的怪鳥魔禽在盤旋著。
這些生物都是洪荒遺種,還有幾頭龍種,他們身形大小不一,但無一例外,每一頭都是稱霸一方的霸主級生物獸王,而此刻在戰鬥中這樣的生物足有七八頭。
當然,這些洪荒遺種還入不了他的眼。
轟!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遁光自陳塘關飛了過來,而地上也是塵土飛揚,一點亮光將玉鼎的眼睛都閃了一下。
很快,遁光飛來化作一個中年武將,沉聲喝道:“陳塘關外,禁止打架!”
“靖兒!”玉鼎微微一笑,正好看看這些日子這個徒兒長進了多少。
對了,李靖來了,那小白……
這時地上的光點也接近戰場後縱身一躍,跳到了一座山頭上,從中現出一個身穿金甲白披風的……光頭小夥!
“嗯,什麽?”
待看到光頭披風小夥的面容時,饒是玉鼎也瞪大了眼有些被驚到,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等他擦了好次眼,看了好幾遍才不得不承認,那個光頭披風小夥正是他的徒弟小白沒錯了。
只是……
自己走的時候小白徒兒還是一個明媚的少年,怎麽等他回來後,那個明媚少年頭上的毛都不剩幾根了?
他離開的這些日子裡,這小子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靖喝了一聲,然而獸王們早已打紅眼,對於李靖的聲音充耳不聞。
小白見狀皺眉喝道:“我師兄叫你們住手,聽到了沒有?”
這時轟隆一聲,那頭雙目血紅,背後生著蝙蝠翼,如小山般的惡魔猿一拳轟然砸落道:“哪來的螞蚱,在此聒噪!”
轟!
他的拳頭爆發出刺目的烏光,絢爛洶湧,散發的力量如同江河決堤般,僅是拳風就讓地上成片的樹林爆碎,巨石四分五裂。
然而對於這一拳,小白只是死死盯著落下的拳頭,迎風站著一動不動。
“小白?”玉鼎忽然蹙眉,這些獸王龍種什麽的那是連地仙遇到了都要繞著走的強大生物,真仙遇上了也得頭疼。
而他離家的時間想來應該也不太久,且他離開的時候並未教小白修行之法,此刻小白身上連絲毫法力都沒有,這李靖把小白帶出來做什麽……
“嗯?”正當玉鼎準備出手幫一把徒弟時忽然神情一動。
只見小白頂著那惡魔猿的拳壓,緩緩躬身蹲地, 緊接著身子猛的縱起,轟地一聲他腳下的山頭炸開,而小白如一發出膛的炮彈般握拳迎上了那頭惡魔猿的拳頭。
轟……噗……
在惡魔猿從自信到吃驚再到驚恐的目光中,伴著噴湧的血液,白光如最尖銳的釘子般刺入了惡魔猿的拳頭,不一會兒,破開惡魔猿的肩頭衝了出來。
接著身子一沉,雙腳狠狠踏在了惡魔猿的背後……
惡魔猿的身子成了“凹”形,極速下墜,重重砸在了地上。
這時,那道渺小的身影也落在了惡魔猿的頭上,輕聲道:“別動,再動踏碎你的腦袋。”
那惡魔猿頓時瞪大眼,血紅的眸子中露出了驚恐之色,看著那道背後染血的白色披風迎風搖曳的身影,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這一切說來話長,但發生在短短片刻間,只是一拳一踩戰鬥就結束了,龐大的惡魔猿幾乎沒來得及還手就倒在了地上。
這時,那些激烈戰鬥的獸王們也才注意到這裡,慢慢停手,看著倒地的惡魔猿和站在其身上的身影,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震驚。
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們很確定那小子沒有絲毫法力,怎麽眨眼間就……
雖然他們巴不得惡魔猿死,但對其實力是認可的,與他們相比相差無幾,此刻就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被一個沒有絲毫法力的光頭小鬼鎮壓了。
這簡直離了天下之大譜!
天上更高處,堂堂玉鼎真人也瞪大了眼,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徒弟變禿了……也變強了?
他摸了摸自己黑發濃密的腦袋,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