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學生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七章適者生存這一年來,嚴嵩曾不止一次在內心深處呼喚過,皇上你睜開眼吧!
這樣皇上就能看到秦德威那驕橫跋扈、無法無天的醜惡嘴臉。
但是沒想到,自己抓住了王廷相病重時機,企圖擴權翻盤的時候,皇上他居然醒了!
這真是該醒的時候不醒,不該醒的時候亂醒!
如果隻單獨面對一個秦德威,或者一個秦太監,嚴閣老覺得自己還可以挽救一下。
但如果同時面對秦德威和秦太監,這實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所以從仁壽宮出來後,嚴嵩心生退意了,這不是構想如何辭官才能利益最大化的智力遊戲,而是真正的有了徹底隱退的想法。
又走到午門外的時候,另一個閣臣張潮說:
嚴嵩很消極的說:
左都禦史屠僑旁觀者清,便低聲對當局者迷的嚴嵩說:「閣老還是去吧,也不要想著辭官,不然難免有無妄之災。
在別人眼裡,你此時如果辭官,要麽是心虛,反而會惹來更多猜疑;
要麽表示不滿,所以用辭官來賭氣。無論是哪一種猜測,都會帶來災難。」
雖然屠僑沒有點明是誰,但稍有智商的都聽的出來,以嘉靖皇帝的性格,真有可能那麽想。
嚴嵩無語,難道連辭官都成了一種過錯?到底要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於是朝見皇帝去的閣臣和九卿又回到了東朝房,與其他大臣匯合。
雖然其他大臣都很想知道皇帝狀況,也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公開詢問和議論皇帝的龍體,這是很犯忌諱的事情。
讓別人略感奇怪的是,嚴首輔無精打采的,反倒是張潮張閣老主動對大家介紹情況說:
這句話雖然也不詳細,但至少讓大部分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頓時就讓東朝房裡又一次炸鍋了。
夏言要回來?那嚴嵩呢?
尤其是嚴黨眾人,此時都有點要瘋掉的感覺,剛才要上天堂了,轉眼間又被打落凡間,這落差誰能受的了?
尤其是那些原先屬於夏黨,後來又投靠了嚴嵩的人,心裡已經開始辱罵老天了,比如刑部尚書毛伯溫和兵部左侍郎樊繼祖。
秦黨的人則相對淡定,因為無論誰來當首輔,好像也差不多,肯定都要跟秦黨爭權,無非就是手法不同而已。
只聽張潮又說:
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如今發生了巨大變化,眾人都要仔細琢磨一番利害得失,以求。
但是總這樣冷場也不是辦法,有人叫道:
禦史陳春剛才發言時,隻說出,套路還沒使出來,就被突然到來的秦太監打斷了。
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在朝堂裡混,套路謀劃固然重要,但隨機應變也是很重要的。
此時被點了名,陳春想了想,覺得繼續說下去也無所謂,便再次開口道:「秦板橋在信裡說,寧波有個叫張啟書的人,乃是本地四大家族之一張家出身。
去年張啟書前後兩次指使燒掉總督行轅派出的官船,並將總督派出巡視鄉兵的專員毆成重傷。
今年這位張啟書更是變本加厲,串聯本地楊家、陸家,一起勾結倭寇,接引兩批倭寇在寧波登岸,甚至打開寧波城門,企圖
放倭寇入城。」
只要聽了這幾段話的人,立刻就腦補出為非作歹、無法無天的地方惡霸形象。
這位張啟書敢燒秦德威總督行轅的船,不得不敬他是條漢子。
就是勾結倭寇,開城門放倭寇入城這個行為,實在是罪大惡極了。往嚴重裡說,也就比十惡不赦差一點了。
左都禦史屠僑看了眼張邦奇,對陳春問道:
陳春答道:「秦板橋在書信裡說,犯人全部是現場抓獲,所有人證都指向張家、楊家、陸家!
張啟書作為張家管事人,不可能不知情!秦板橋還說,目前仍在審問,等最終審定了再上奏朝廷!」
有想到了什麽,也問道:
陳春如實回答說:「據秦板橋書信裡所說,張啟書乃是張甬川公的侄子!
軍機處本就是負責緊急軍情和匪寇事務,而張甬川公親族勾結倭寇引狼入室之事!
朝廷若用張甬川公主持軍機處,怕不是要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嚴嵩歎口氣,他發現陳春陳禦史雖然品級不高,但做事也非常陰險。
陳禦史可以在廷推之前,或者推舉張邦奇的過程中,把這份書信抖摟出來的。
但他偏偏一直隱忍不發,等廷推初步結果出來,張邦奇已經是擬定人選的時候,才跳出來說了張家勾結倭寇的事情。這就直接把嚴黨的臉用最大的力度摩擦了,偏偏不管還不行,簡直就是送臉上門。
難怪秦德威會選擇陳春作為發言人,並把這封書信寫給了陳春,實在是。
這下東朝房裡的人幾乎都白了,齊刷刷的看向大學士張邦奇,想不到你張閣老在老家的親戚,捅出了這麽大一個簍子。
大概這就是秦黨的反擊了吧?如果剛才沒有秦太監來打斷,秦黨早就對著妄圖染指軍機處的張邦奇騎臉輸出了。
想從秦德威手裡搶食,是那麽好搶的嗎?
這時候大家又忽然明白,秦德威到了浙江後,為什麽鐵了心找四大家族的麻煩,似乎主要精力都放在與豪族對抗上面。
大概就是想用鐵腕高壓,來迫使四大家族犯錯,或者,然後再用這些罪狀來牽製朝廷中的浙黨大佬。
而且秦德威的套路不只上面那些,還有第二層套路!他掌握罪狀後,故意先以私人書信的形式散布到朝廷,而不是正式的公文奏本。
這樣就是進可攻退可守,後面既可以從嚴處置,也可以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趁著眾人思索的時候,嚴嵩用眼神對屠僑示意,讓屠僑先出面說幾句打個圓場。無論如何,張邦奇還是要挽救的。
但不知為何,屠僑卻不為所動,依然站在那裡毫無表現。不只嚴嵩,所有人都很詫異,因為屠僑和張邦奇絕對是兩位一體的。如今張邦奇遇到了攻擊,你屠僑不幫忙說話是什麽意思?
隨即就有比較了解浙黨尤其是寧波幫內幕的人明白了,此時此刻屠僑確實不敢說話!
陳春剛才提到了寧波張家串通楊家、陸家,卻沒有提到屠家,所以屠僑有所顧忌了!
寧波四大家族,秦德威已經黑了三個,那麽屠家是不是也有黑材料在秦德威手裡引而不發?
如果屠僑跳了出來,會不會直接黑材料糊臉?所以屠僑為了自保,只能裝聾作啞?莫非這就是秦德威的第三層套路?
其實也是大家想多了,這個局面並不是秦德威刻意為之。
秦中堂找麻煩是對四大家族一起來的,他逼著四大家族去通倭也是一起設計的。
可是到最後抓現行的時候,秦中堂確
實沒抓到屠家的人。前面也說過,做事不但要有套路謀劃,也要有隨機應變。秦中堂既然沒有抓到屠家的證據,那就只能因勢利導,虛虛實實了。
嚴嵩又一次深深的歎了口氣,生活就像一團麻,局面糜爛至此,辭官又不能辭官,為之奈何?
為什麽他嚴嵩做官,就如此多災多難?還要面對歷史級的超強對手。
不管怎樣,生活再苦,也還是要繼續面對的,總不能找根繩子自掛東南枝。
此時沒人說話,嚴閣老就主動開口說: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其他人頓時就猜測,嚴閣老這是要認慫?
又聽嚴閣老繼續說:「王浚川乃是朝廷元老,雖然病重不能視事,但不該如此著急用別人取而代之,這樣會讓老臣寒心,極為不妥。
所以還是先不必推舉兵部尚書了,依然給王浚川保存體面,以撫慰人心。」
眾人無言以對,剛才嚴首輔還咄咄逼人驅逐王廷相,連繼承人選都提出來了,這會兒又立刻大翻轉,仍然保留王廷相的體面。
這份唾面自乾的功力,說實話,比秦德威還要強上幾分。
那秦德威如果辦錯了事,說錯了話,只會顧左右而言它或者指鹿為馬一錯到底,絕對不會自己打自己臉認錯。
反正也沒人說話的打岔,也就由得嚴首輔繼續往下說:
人群裡有膽大的人起哄說:
嚴嵩鎮靜自若的說:
說起這位詹榮,在京師官場也是個非常傳奇的人物。本來是個戶部管糧的官,十年前遭遇了大同兵變,設計平叛立功,超升為四品。
但詹榮沒什麽過硬關系,一直只能在邊緣衙門當個擺設一樣的閑散官員。
後來詹榮卻又因為與秦德威當了鄰居,把宅院便宜賣給了急需擴建的秦府,結果換來了大同巡撫這樣的實權要職。在背地裡,詹巡撫被人稱為,與秦黨的關系那可想而知。
於是群臣齊齊嘩然,知道嚴閣老唾面自乾的功力強大,但是沒想到強到了這個份上,居然認真推薦秦黨的人!
嚴閣老面色如常:「詹巡撫這一兩年在大同做的不錯,防住了北虜南侵,按理也該獎升了!
正好現在有這樣的缺位,可以讓詹榮遷為兵部右侍郎,代主持軍機處!」
這個提議實在匪夷所思,嚴黨眾人一起看著嚴閣老,他們知道嚴閣老心術深,這樣提議必有深意。
但是在感情上還是接受不了,不過也沒膽量出言反對,只能沉默了。
至於秦黨的人更沒理由反對了,明知嚴嵩未必有多大的好意,但出於人情世故,不能反對自己人升遷啊。
也許有秦德威在場的話,還敢出面壓製自己人不要升遷,但秦黨別人真沒有這個威望。
其他人讚同也好,反對也好,都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了。
吏部天官許瓚笑呵呵的說了句:
話還沒說完,幾道嚴厲的目光就射了過來,許天官怕引火燒身,就改口道:
可嚴閣老忽然又若有所思的說:「說起來,遼東曾巡撫不辭勞苦,經略邊疆六七年,功勳卓著,也該加官了。
在我記憶裡,曾巡撫似乎還只是四品?現在加到三品理所應當!」
無論是秦黨還是嚴黨
,亦或是中間派,都在面面相覷,無人答話。
東朝房裡的這些人,本來以為自己能站在這裡,已經算是比較懂政治的人了。
但在此刻,他們發現還是不太懂,至少理解不了嚴閣老忽然這麽跪舔秦德威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因為聽說夏言要回來,就被刺激到心性大變了?
如果說企圖為了化乾戈為玉帛,聯手秦德威對抗夏言,那也太幼稚了!政治不是過家家,也不是升官圖遊戲!
嚴閣老將眾人的神態盡收眼底,他也不想解釋什麽。辭官又不能辭官,那就只能想辦法適應環境了!
適者生存!不能適應環境的就只能完蛋!
為了生存,跪舔秦德威又怎麽了?等夏言回來了,他還會去給夏言下跪謝罪,還會跪著痛哭流涕祈求夏言原諒!
以後在內閣裡,他會變成最慫、最不爭權的那個人!能屈能伸,能上能下方才為大丈夫!
他就不信了,夏言和秦德威這兩個貨色就能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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