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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學生》第495章 光明磊落(下)
次日,秦德威去了張老師家,現在徐妙璿住在這裡,帶著李小娘子同居也是在這裡。

 他本想找個機會,單獨與李小娘子說說話。

 結果被告知說,徐妙璿帶著李小娘子以及隔壁的陶氏娘子,三人一起去逛廟會了,說是要讓李小娘子看看京城風物。

 秦德威只能怏怏而歸,感覺這情勢有點失控。

 又次日,曾銑要去都察院接受考察問話。

 他在前院備馬出門時,卻見自家兒子也從東跨院溜達著出來,同樣喊人備馬。

 “我跟老爺你一起去。”秦德威對曾後爹說。

 曾銑笑道:“今日又不是結果,只是按流程問話,你何必如此。”

 秦德威就說:“我放不下心,怕老爺你辦不好事情,跟著去看看。”

 曾銑有點恍惚,誰是爹誰是兒子?

 不過一個十七歲的正六品左讚善兼修撰,才進官場半年就開始琢磨著低調和自汙的人,確實也不能當普通兒子看待。

 父子兩人騎著馬往西而去,其實也沒走幾步,就到了三法司所在地。

 都察院大門外下了馬,曾銑自然可以進去。

 秦德威晃了晃象征身份的牙牌,說是隨曾銑而來,也跟著進去了。

 然後到了前院大堂,又有書吏引著曾銑往裡面走,秦德威就一直跟著。

 當初王廷相還在都察院的時候,秦德威沒少來過這裡。這次還是熟悉的道路,又來到一處曾經來過的院落。

 秦德威正想感慨下物是人非時,不經望了眼坐在堂上明間的人物。

 哎喲,這不還是老熟人左僉都禦史蘭鴻英嗎?物是,人也不非了。

 沒錯,這裡就是兩年半之前,秦德威大戰嘉靖八才子之一、吏部主事李開先的地方,就是展示“吵架實力”作為證據的那次。

 秦德威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這位蘭僉憲得到某些大人物授意,對他有點不懷好意,但終究還是被他的實力所逼服。

 曾銑對著蘭僉憲行了個禮,然後就見蘭僉憲居然沒有回禮,仿佛無視了自己,隻盯著自己身後看。

 曾後爹內心很無奈,這便宜兒子的光芒實在太太太踏馬的耀眼了,難道以後要習慣這種待遇?

 但蘭僉憲的口氣不是很和善,質問道:“今日都察院傳曾大人來問話,你秦修撰何故前來?”

 秦德威簡簡單單的答道:“無它,盡孝而已,人子侍奉父親左右有何怪哉?”

 蘭僉憲拍案道:“這裡察院公事問話,不用有私人侍奉!”

 秦德威直接反駁說:“親民官審案,尚且不禁旁人在公堂外觀看,以示公正無私之意也!

 難道僉憲大人你連七品知縣的胸襟都不如,還是說內心有私,寧肯阻攔別人盡孝,也要禁止旁觀?”

 曾銑愕然的看著兒子與主持考察的上官當堂吵了起來,來之前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正主居然完全成了小透明。

 蘭僉憲吸取教訓,不跟秦德威鬥嘴,直接喝道:“如論你如何說,這裡是本官做主,若你不滿,請另行上告去!

 你速速退下!不然休怪本官不顧翰林體面,讓差役將你押出去!”

 秦德威冷笑幾聲,扯了幾下曾後爹的官袍:“父親大人何必浪費時間,走人!”

 曾後爹喝道:“考察不是兒戲,你不可胡鬧!”

 秦德威高聲回應說:“按道理說,巡撫和巡按這樣的重臣回都察院,都是都禦史出面主持考察。

 但這次父親回都察院,卻隻讓一位僉都禦史來主持,這難道就不兒戲了?

 所以我料定,這位蘭僉憲就是個炮灰,理他作甚!”

 聽起來居然好有道理,曾銑又問道:“那考察的事情怎麽辦?”

 秦德威毫不猶豫的說:“這次遼東的差事,涉及到兵部、戶部的份量很重,所以比較特殊。

 我可以用前欽差身份上書內閣,請內閣出面考察父親。

 實在不行,我拚著受處罰,金殿上直接向皇上進奏陳事!”

 翰林官最大的好處就是接觸天子的機會多,不會利用這個優勢,當翰林官還有什麽意思?

 然而父子兩人才走到院門口,就被人攔住了:“毛副憲請兩位留步!”

 毛副憲就是左副都禦史毛伯溫,夏言的江西同鄉,當初與秦德威關系尚可。

 這個面子總要給,於是曾銑和秦德威又在院落裡等著。

 秦德威意有所指的說:“看來毛大人也一直關注著這邊。”

 不多時,就看到毛副憲匆匆過來,與蘭僉憲在堂上說話。

 然後毛副憲又對曾銑說:“方才或許有所誤會,還請繼續,秦修撰孝心可嘉,想旁聽就旁聽吧。”

 秦德威沒說什麽,只是意味深長的“呵呵”了一聲。

 曾銑看看兒子沒反對,就點頭答應了,毛副憲這才離去。

 秦德威走到堂前階下,昂首對蘭僉憲說:“在下是個正六品詞臣,若有人擋我父親前程,在下拚著貶官六級也要不死不休!反正我還年輕,等得起!”

 正六品詞臣相當於外地的四品知府,貶六級那就是七品知縣,還在主流官職范圍內。

 對大部分官員來說這就是災難,但秦德威才十七歲,所以說等得起。

 一位詞臣拚著貶六級,大概能乾出什麽事?

 秦狀元打著盡孝名義,當眾把蘭僉憲打一頓,只要不打死人,可能也就是這個處罰。

 不是沒有先例,秦德威的老前輩、複古派已故盟主李夢陽還當街打過國戚呢。

 蘭僉憲臉色黑得如同鍋底,這威脅似乎很幼稚,但也太踏馬的氣人了。

 就仗著你年輕段位高,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曾銑覺得這兒子太不像話了,這是官場不是街頭棍徒,拍了秦德威一巴掌說:“不要胡言亂語!”

 秦德威振振有詞的說:“父親大人教導說要光明磊落,兒子我便光明磊落的把話說在前頭,有何不可!”

 曾後爹:“......”

 你管這種當面威脅叫光明磊落?那不光明磊落又是什麽樣?

 秦德威冷笑道:“如果不想著光明磊落,那就故意先等蘭僉憲考察完再說。

 結果若不理想,我就找個朝見陛下的機會直接當面辭官,奏請用自己官職彌補父親!

 看看到了那時,到底是誰死!是誰處事不公,逼著最年輕的狀元為了盡孝而辭官。”

 說著說著,秦德威轉向蘭僉憲發出了靈魂拷問:“所以你這炮灰到底想明白沒有,霍韜為什麽不親自出面考察,卻委托你來?”

 蘭僉憲怒了,忍無可忍的拍案而起:“我今天就上書辭官!曾大人另行等待安排吧!”

 曾銑連忙上前攔住了:“僉憲別這樣,不至於不至於!小兒輩出口無狀,都是我教導無方,等回了家我會仔細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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