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前方憂心忡忡,此時卻裹足不前,也不是第一次了。
身影漸斜,刻畫出時間流逝的痕跡,又到傍晚,魏王有氣梗心頭,如此下去不只是東平城危機難解,若有人參太子一本可就難看了。
正是心煩時,有人通報:“有人求見魏王。”
這個地方何人來求見,心頭一振,臉露難得的笑容,雪中送炭的事難求,何人送炭來,定必是薛雲生等人已到。
“老朽來見魏王了。”於愷大步進門。
魏王也是大踏步迎上,一手攜於愷作揖的手,激動之情不言而喻。
正要開口說話,於愷搶先道:“魏王不必客氣,老朽當盡本責,快跟我說一下情況。”
魏王定一下神,轉頭看見薛雲生等三人落在身後,連忙道謝:“三位俠士義舉,當下不勝感激。”
薛雲生說道:“於老先生急社稷之危,就不用在我身等浪費時間了,我們在帳外候著就是。”
魏王臉泛微笑,大功不言謝,說道:“來了就是自己人,無需避讓,有大家合力共謀,危難定必迎刃而解。”
魏王把這兩天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於愷說道:“魏王所做甚為正確,明天閱兵估計能到的兵士也只有五千,而且軍容不整,戰力不剛。”
“當如何應對?”
“柯雲薩難辭其咎,但所有將領都有同樣的問題,沒有作戰的思想準備,甚至畏戰。”
“柯雲薩就是個昏將,留為何用?但他為朝廷任命的關鎮主將,處理不當的話,太子那邊會有很大壓力,淮王的人恐怕又會大作文章。”
“這個自然如此,如果就此拿下的話,其他人也不免擔心成同一下場,怕會生亂。明天見機行事,閱兵的場面應該不會好看,有真憑實據下針對處理,其他將領也只會自保,看他的樣子能攏得大家抱團不太可能。”
“雖處理了柯雲薩,但軍容不整,如何用兵,時不我予啊?”
“其實魏王心裡已經有數。”
魏王苦笑道:“是的,即使僅有三千兵,我也要開撥,趕上了時間,三千兵也可作三萬之用,錯過了,三萬眾也只能是看客。”
於愷回道:“定當如此,到東平城一路仍可調動其他地方的軍隊,但糧草物資之事不可落下,等魏王走遠,這一頭的事恐怕又得落空,要早作安排。”
“說來正是,我只看到巨野城裡的軍眾,兵符在身,其他駐地也是可以調動的。這裡的軍糧軍備恐不足,得向城裡要物資,巨野城太守是個老狐狸,這事隻得於老能勝任。”魏王皺眉道。
“太守李科圖我見過數回,擅明哲保身,是人難纏的人,巨野城裡的情況魏王可有了解?”於愷回道。
“有一人可助於老,此人是太守府的記室,雖然隻到任不久,我前日見此人在太守的華宴裡心無旁騖,逐收作己用,是個心明快意的年輕人。”魏王於是喚許繼年入帳。
許繼年一進帳內,迎面見薛雲生等人在列,激動之情難掩,魏王奇怪道:“你們相識?”
薛雲生回道:“我們在皇城相識,當時見繼年兄弟無畏強權,仗劍舍身,甚為佩服,本就答應在巨野城再聚,想不到在此處碰面,十分歡喜。”
魏王說道:“哈哈,原來都是有緣人,天助我也。”
許繼年道:“正好前天公務中查冊了相關記事,糧倉充盈。”
於愷道:“我朝有規製,駐軍緊急狀況時可調用駐地糧草物資,
魏王有聖令,只要修書一封太守必須配合行事。” 魏王道:“好!等明早閱兵,清點兵力,隨即於老到太守府行令調配糧資。至於柯雲薩如何處理到時再作定議,如果再讓其主事軍營,後緩兵力不知何時能出。”
剛才還是死局難解,忽然千頭萬緒豁然開朗,魏王面泛紅光,見帳前一眾人等,真正體會到人心齊泰山移的道理。
難得稍作安心的睡了一覺,魏王翻身起來,天色仍暗,可外面已經火光四處,身邊的親兵知道魏王的作風,早就作為閱兵的事做好準備。
花莫立於營室之外,見眾人忙得不可開交,遠處也開始人影處處,火光漸漸擴散出去,四處吆喝聲不斷,各營人馬紛紛起動。
見薛雲生走來,說道:“真想不到我們會身處軍營。”
薛雲生笑道:“比你這六當家在寨裡如何?”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們好歹也有幾十號人,動起來動靜也不小,你們鏢局如何?”
“小的時候見外公主事時,也有數百人馬,刀槍閃爍,母親牽著我遠遠的看著,也是熱鬧非凡,不過與軍營相比還是差遠了,不過現在已是空巢冷落。”
“那我們是什麽角色,不是六當家也不是總鏢頭,是看客?”
“魏王正是關鍵時刻,我們稍作停留再作打算吧,我們畢竟不是軍人,行軍之事就留給魏王吧。”
身旁張傑也來了,說道:“如果戰事起,這些人都只是流螢,我們也好不到哪去,亂世眾生皆難有安身立命之處。”
“所以沒有看客與否之別?”花莫道。
薛雲生說道:“行俠於道,與世之倫常無關,也許興衰有時,我們也將浮沉其中。 ”
魏王鎧甲生輝,手執長矛腰系佩刀,威風凜凜。身後是於愷、許繼年和於啟年。
魏王精神得很,說道:“雲生,你等隨我閱兵如何?”
薛雲生回道:“我等非軍中將領,不懂行軍戰略規矩,恐有礙閱兵。”
魏王道:“你們是我的上賓,不礙事,我還想你們領略一下軍旅生涯,花莫姑娘,你戰勝了我的勇將,陣前不輸其他將領啊。”
花莫不好意思的回道:“我那是獻醜了,陣前列戰,可是單打獨鬥可比的。”
魏王道:“勇將衝陣,無視敵之眾寡,以花莫姑娘之勇,如入無人之境。”
魏王想起太子賜玉牌於薛雲生,佩服太子的眼光,心想薛雲生等人若能隨軍征戰將是非常合適。
軍中如柯雲薩等庸人不可用,他們長居平穩之日,無勇之能也無遠志,還有大量屬東平王的人,心懷不軌,不以朝廷利益為準繩,更不會多想百姓之福禍,不可信。
還有一些暮年之將,如張鈺成等,雖還能征戰,既已為少數,也無法作長久之計,若戰事開征,非得有新一輩有能之士方能保社稷江山長久。
薛雲生隻好應諾觀閱,身後的於愷是看在眼裡,留縣之行他也能看出薛雲生等人的能耐,於啟年是他的護衛,是太子為其百裡挑一的能手,竟然對張傑的劍法佩服得五體投地,剛才聽魏王說這個姑娘竟能勝其能將更是驚訝不已。
前方火光連綿,眾軍簇擁的柯雲薩來到跟前,滾韁下馬道:“令魏王命,前方全軍將士列陣,恭請魏王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