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林默對於他們後面的話已經完全聽不見,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得罪了什麽了不起的人,或許是地獄的主宰,或許是地獄的一方王。
總之聽他們這樣說自己好像完了。
隨後林默開始失去意識,就這樣沉淪在血河底。
那恐怖,封閉,幽暗,陰森,絕望的氣息充斥著林默的意識。
李默的靈魂就這樣被囚禁,一次次的在其中輪回,千年,萬年……!
林默已經分不清時間,或者他已經沒有時間的概念了。
他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惡鬼,經歷各種各樣的無間地獄刑法,感受成千上萬的絕望。
可是他就是靈魂不滅,似乎他的靈魂如今已經不死不滅一般,從第一次輪回開始,他就覺得死亡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直到最後,他甚至對絕望感到麻木,對恐懼麻木。
而林默沒發現,在他的意識深處,隱藏著一顆石頭,此刻,那原本黑色的石頭如今已經變成血紅色,那鮮豔的顏色如同血液一般,顯得十分詭異。那顆石頭開始散發出一陣陣血色的光芒,那光芒開始覆蓋林默的全身,而林默在那血色光芒覆蓋的一霎那,他的意識開始逐漸的蘇醒,不再經受無限輪回的折磨。
而就在那一瞬間,血色光芒一閃而過,而林默消失在了血河底,離開了這個他終生難忘的地方。
午夜的街頭,林默如行屍走肉般遊蕩著,他已經回歸近一個月了,但這一個月中他失去了所有的欲望,他不需要進食,不需要睡眠。
他很疲憊,他拖著沉重的身體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這座城市,他也沒有回家。
整整一個月,每次他只要一閉眼就似乎再次沉入血河底,回到那個漫無天日的地方,那樣被囚禁的日子他連想想都是顫抖的。從最開始的麻木,到後面慢慢回到自己的意識。
如今距離他消失已經一年多了,似乎是因為時間流逝不同的原因,他明明感覺在那裡經歷了千萬年輪回一般。
看著這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林默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自己似乎變得不正常了,不再是人類。
周圍人來人往,但都與自己那麽的陌生,這具身體蒼白的不像話,好像是因為被石頭吸收血液的緣故,就像拖著一具死人的軀體一般。
“終究還是回來了不是嗎,我活下來了。”
生硬的聲音從林默的口中傳出,感覺像從未開口說過話一般聽了讓人難受。
“活著,活著,我要活著,我爸媽肯定還活著,還有是誰要這樣折磨我,這樣的折磨我一定會還你的,一個定會。”
林默一想到那樣的日子,本來沉重的身子都開始搖晃,站不穩了。
終於,林默還是太虛弱了,倒在了大街上。
“快看,這個乞丐昏迷了,趕緊報警。”
“好可憐,是餓暈了吧!”
此時的林默形象確實像個乞丐一般,破爛的衣服,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還有那一個月沒洗過澡的異味。
渾渾噩噩的,林默醒了過來,睜眼便看到王嬸那略顯憔悴的面孔。
“啊,小默,你終於醒了,你還好吧,有哪裡不舒服嗎,有不舒服的一定要給嬸兒說啊,你到底怎麽了,你這一年去哪裡了,你那天說去茶館以後我再也沒見到你,你知道嬸兒有多著急嗎,我報警了也沒用,一直找不到人,嬸兒以為……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王嬸一看到林默醒來,眼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嘴裡念叨個不停。 “咳咳,沒事王嬸,我沒事了,好多了,只是那天突然被人打暈了,應該是進了傳銷組織,才逃出來。”
林默瞬間隨便想了個理由,畢竟他這經歷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只會當他是瘋子。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打擾一下,我是老城區派出所的隊長,我叫鄭直,向你了解一下關於你失蹤一年多的情況。”
一個穿戴整齊的中年警察推門進來,打扮的一絲不苟,似乎有強迫症一般。
“小默才醒過來,就不能讓他再休息一會兒嗎,急什麽,人就在這裡又跑不掉。”
王嬸抱怨到,她是打心眼裡心疼林默,特別是當看到林默蒼白憔悴的臉龐,心裡更不是滋味。
“抱歉,只是我還有公務在身,趁林默清醒了錄個口供就得回去了。”
鄭直一臉歉意的說道,他不是不通人情,實在是下午還有事。
“沒事的,王嬸你先出去,我和這位隊長聊聊。”
林默主動開口說道。
“那行,小默啊,我就在外面,有什麽事你就叫我。”
王嬸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房間。
鄭直拉過椅子,坐在林默的床邊,開始翻看關於林默的記錄。
“從去年七月一號直到今年八月三號,也就是昨天,你才被人發現暈倒在大街上。而根據調查顯示你是最近一個月才開始出現在江寧市,說說你的經歷吧,這段時間你都去哪兒了。”
鄭直抬起頭看向林默,而就在他與林默對視的一霎那,鄭直愣了一下,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如落日黃昏般的滄桑,空洞,滄桑中帶著一絲麻木,冷漠。這樣的眼神鄭直曾在一個變態殺人犯執行死刑前見過,只不過那死刑犯的眼神不及林默的萬分之一,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複雜。
鄭直實在想不出一個人到底要經歷什麽才會是這樣的眼神,可林默雖然憔悴,蒼白,但也能看出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怎麽可能有這樣如風燭殘年的老人般的滄桑感,那種帶著混濁的眼神,讓鄭直不敢直視。
鄭直發現多看幾眼林默的眼睛似乎魂魄會被攝入一般無法逃脫。
“鄭隊長。”
林默發現鄭直似乎一愣住了,便提醒了一下他。
“啊,不好意思,剛想到一些事走神了抱歉。”
鄭直回過神,不好意思的道歉。
而在鄭直心中,已經將林默歸類於危險人物,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睛是最能體現一個人最真實的本性。
而林默的眼神……!
“林先生,請你口述一下這段時間你的經歷,我需要做口供。”
“我記得那天我本打算去清理茶館,第二天準備繼續經營我父母留下的茶館,但我好像突然被人從背後敲暈了,醒來後便被關在一個黑屋裡,不見天日,所以到底過了多久我也不清楚,直到前段時間我在他們送飯的時候趁機打暈看守逃了出來。”
林默平靜的訴說著一切,似乎這就是他經歷過的一般,而且這是無從考證的事,所以林默也不怕警察去核實,自己也沒犯什麽事,最多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那為何你出現了近一個月還不回家,而是四處遊蕩。”
鄭直感覺林默訴說的似乎很合理,但又作為從事警察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有問題。
“我剛逃出來,不適應,腦袋不清醒,就四處遊蕩了。”
林默敷衍道。
鄭感受到林默雖然很配合,但有一種說不出的漠視。
連他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
“剛蘇醒,我累了。”
林默就這樣看著鄭直,平淡的說道。
“那行吧,林先生你好好休息,我們會盡快去調查這個犯罪團夥,如果有什麽線索希望您能聯系我們,我們有什麽進展也會和你聯系。”
說完鄭直便起身離開了。
而林默則是呆呆的盯著天花板,他雖然已經開始接受這詭異的一切,可自己該怎麽辦,怎麽去做,他迷茫,甚至對這個世界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陌生感。
“小默啊,你餓了嗎,嬸兒給你買了吃的,你吃點吧。”
王嬸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病房,手裡拎著兩大袋吃的。
似乎是因為害怕林默剛醒來胃口不好, 所以買了各種各樣的吃的。
“謝謝王嬸,放這兒吧,現在沒胃口,我餓了會吃的。”
林默勉強擠出笑容感激的說道。
“那怎麽行,你才醒來,正虛弱呢,需要補一補,而且我聽他們說你是餓暈在街頭,你這傻孩子,回來了怎麽不回家。”
說著王嬸眼淚又掉下來了。
“王嬸你別哭,我聽話吃東西。”
說著林默便接過王嬸手中的食物準備吃,他不想再讓王嬸擔心了,他能明顯看出王嬸一年多不見憔悴了許多。
然而當林默打開食物的一霎那,差點嘔吐了,他聞著食物的味道就好像是以前聞著鯡魚罐頭一般,那一股刺激的味道讓他差點直接暈過去。
“怎麽了小默,是不合胃口那嗎,不合胃口嬸再去買。”
王嬸看到林默的樣子,以為是飯菜不合胃口,急忙說道。
“沒事王嬸,不用麻煩了,只是頭有點暈,反胃,和食物沒關系。”
林默急忙安慰道。
“還是這樣,食物似乎成為了奢侈了,可再不補充能量我這具身體似乎快支撐不住了,再來一次昏厥可能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林默低著頭在心裡想著,他剛蘇醒的時候能感受到饑餓感,但所有的食物他只要一聞到就會反胃,更別說吃下去。
而且自己似乎永遠沒有睡意,之所以昏倒是因為這具身體快撐不住了。
林默為了不讓王嬸擔心,強忍著惡心吃了幾口,但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